“小毅啊,刚你叔叔也是一时着急,才会那么口不择言,你别放在心上啊!”温妈妈见蒋毅始终沉默着,便出来打着圆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若放在以前,蒋毅或许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多少会有些委屈。然而,自从做了父亲后,他对为人父母的那种与身俱来的责任感和使命感逐日飙升,以至于现在对温爸爸和温妈妈的担心很是能理解。
“爸,妈,我能理解您二老的心情。”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侧身在温情边上坐着,轻轻执起她的手,亲吻了下,又接着说道,“不过我也向你们保证,我一定会用生命保护,并且疼爱她!”
温妈妈连连点头,温爸爸却比较理智,心里虽然不似刚才那么执拗,却嘴上坚持道:“以前有个人也这么在我们面前这么信誓旦旦,说要给小情一辈子幸福,结果呢?把小情害得那么惨!”
“爸!”
“老头子!”
温情几乎和温妈妈同时出声,两人都带着埋怨的口气,这么快乐的时候,决不能让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影响心情。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温情言简意赅地说着。
温妈妈也在旁边帮腔:“就是!现在只要小情幸福,还老提以前那茬干嘛?!”
“哼!”温爸爸有些不服气,见母女二人异口同声的批判自己,脸上闪现一丝不悦,“你们女人就是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
“爸!”蒋毅轻声开口,“现在我做父亲了,你所有的心情我都能感同身受!”
只一句话,温爸爸便彻底转换了对蒋毅的看法。这个女婿,的确和蒋少伟不同。是他太偏执,老是有意无意将他和蒋少伟做对比。
其实这样对谁都不好,相当于老是在提醒别人自己女儿悲惨的过去,也对女人现在的幸福表示怀疑。在这种不幸的历程里,每一次话题开启,都相当于在女儿的伤口上撒盐。
既然蒋毅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同作为父亲的人,自然有着更多不言而喻却相当默契的理解。
蒋毅刚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父女三人“吵架”的情景,虽然有意见不合,却也透着浓浓的亲情和关心。相反看看现在孑然一身的自己,父亲不在了,他那么心心念念想要看到他的孩子出生,却最终也没能撑到这一刻;而他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多年的兄弟蒋健,现在还在监狱里服刑,侄儿子蒋少伟和江琴,则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再也不会有相见的机会!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那是世界上没有血缘亲人的落寞。
但好在这种落寞转瞬即逝,快到连温爸爸温妈妈都没有察觉。但那些细微的表情全都落入了温情的眼底,她也手掌心暗中用了用力。
“蒋毅,等孩子满月了,我们就带他去看爷爷吧!”她轻声说,“他老人家见到孙子,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嗯!”似乎是被看穿了心事,蒋毅朝她投去感激的目光,两人就那么在长辈们的面前眉来眼去。
“对了,小毅,刚薇薇说你的孩子还没取名字。”温妈妈提醒道,“说是孩子要办出生证,你赶紧去护士站处理下吧!”
蒋毅得到吩咐后,又在温情的手上轻轻吻了吻,轻声说了声“等我”后,才离开病房。
目送女婿的背影离开后,温妈妈才慢慢踱步到门边,确定病房门关上以后,才走回到温家父女两的身边。
“小情,刚听到你说让孩子去看看爷爷,我……”温妈妈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才能更好地表情达意。
人家都说女儿是妈妈们的贴心小棉袄,温情自然也不例外,她能清晰地洞察出妈妈口中那另外没说出的那半截话。
妈妈肯定是觉得尴尬了,因为她心里想到的孩子的爷爷,和温情所说的爷爷,不是同一个人。
这些问题在很久之前,温情就考虑过,因为她和蒋毅的结合,必然会比世上普通身份的恋人结合更麻烦。那种麻烦不是家境或环境,而是他们身份上无从更改的麻烦。
“爸、妈……”她轻声喊了一声,“你想说的那些我很早之前就考虑过。以前我准备让孩子入我们家族谱,这样孩子永远不会知道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可现在不一样了,蒋毅是孩子的父亲,他有权将孩子带入蒋氏族谱。至于以前的事情……就让我们都放下吧!”
温情的这段话说的至情至理,人世间所有的感情纠葛都是源于一个放不下!若是温爸爸温妈妈能放得下以前的那些牵绊,于他们自己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既然小情都这么说了,我们又何必执拗地盯着以前的事情不放呢!”温爸爸开口。
温妈妈“嗯”了一声后,忽然像想起什么,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自责道:“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聊天,忘记给你带了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温情好奇地问。
温妈妈从温爸爸轮椅后面的袋子里掏出一个保温饭盒,喜滋滋地拿到温情面前晃悠:“你妈我亲自给你炖的温补鸡汤!你小时候最喜欢喝了,每次感冒只要喝一碗鸡汤,保准第二天就好!”
温情哭笑不得,说道:“可我这又不是感冒了,我是生孩子诶!”
“当你妈眼瞎吗?我当然知道你是生孩子!”温妈妈边说边没好气地将鸡汤放在床头柜上,拧开保温饭盒的盖子,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碗鸡汤出来,说道,“外人看女人生孩子,就跟母鸡下蛋似的,蹦哒蹦哒两下,轻轻松松就能收获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但其实女人生孩子就跟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儿没什么两样,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其中滋味!”
她将倒好的鸡汤搁置好,又走到床尾手动摇起病床的床头。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女儿调整到一个舒适且保证可以进食的姿势后,她才将那碗鸡汤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