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旭有些惆怅难过的语气中，顾子衿的手慢慢握紧，神情也变化了几分。
她说不上心中是个什么滋味，想要怀疑程旭话中的真假。
却又知道程旭从来不和她说谎，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一件事。
只是……陈一航得了艾滋吗？
这怎么就让人觉得这么荒谬和不能相信呢？
明明前段时间，他还生龙活虎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尚还能带着笑意和她狡辩。
不期然间，顾子衿想起那日在陈一航的办公室，她压抑着满心的怒火问他为什么时，他笑得飘忽说是为了钱时的场景。
她本以为，他是被秦阳砸去的钱迷了眼。
却不想，可能是为了治病。
都是为了钱，前者让人痛恨，后者却让人心中有了些不同的情绪，同情？还是理解？或者还是一些别的东西？
她说不出来，可到底一直在心里对于陈一航的无法释怀，却悄悄的有些松动了。
顾子衿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个太心硬的人，这会听到陈一航的情况，会松动很正常。
但却不可能真的原谅，她伸手握住咖啡杯，借着上面的热度让不知何时变得冰凉的指尖恢复了暖意，微哑着嗓子道：“艾滋不就是一种病毒吗？不是可以用药控制着然后带着病毒活很久吗？别人行，陈一航怎么就不行了呢？这才多久，就说要死要活的了？是不是太过于自己吓自己了些？”
她的笑容勉强，语气也带着一些自欺自人。
程旭知道他的意思，她是希望陈一航的话，不过是他自己太过害怕，才会说到了死之前如何。
毕竟，两人就算是决裂了，曾经的情分却都是还在的。
要是陈一航只是过得稍微不如意一些，顾子衿还有可能觉得他是活该，是自找的。
但到了生命攸关的时候，她却是希望陈一航好好的。
程旭心中也是心酸难受，他垂下眸子，让浓密的睫毛遮住眼睑，“陈一航发现的有些晚了，他是连发烧了很久，都一直当做普通的感冒没在意，只是自己吃了感冒药。直到后来吐了血，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才去详细检查了。我已经查过了，他这会的状态属于中期偏晚，要是再迟一些，会有肿瘤滋生，他就彻底完了。可现在我看他状态，也没好到哪去。”
话说道最后，程旭又是个感性的性子，终究还是忍不住带了些哽咽。
他以前和陈一航的关系也是很不错的，只是在知道顾子衿被陈一航卖了后，气愤之下也骂了陈一航一通后，将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也算是彻底决裂了。
这却才没过去多久，那个让他和顾子衿气的咬牙切齿的人，就要在生死边缘挣扎了。
哪怕就算是挺过去这关，将病情抑制住，他却再也无法回归正常人行列，这辈子也算是毁了一大半了。
这让程旭心中自然也是很难受的，这会说着说着就有些忍不住了。
顾子衿怔怔好久缓不过来，“已经病的那么重了吗？”
她目光无意识的飘向窗外，外面阳光正好，路上行人匆匆，她却全然没有看到眼中。
她的眼前似乎是浮现了一幕幕的画面，都是和陈一航有关的。
“子衿，我开了一个专门给别人介绍安保和私人保镖的公司，你身手那么好，要不也加入吧？”
“子衿，你真的太棒了，雇主对你赞不绝口呢！走走走，我请你吃饭，把程旭也叫上，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我去，子衿，你的力气到底有多大？我力气测试，用尽力气才能得个五百分，你随意一拳就九百分？你到底是不是女人？让我先为你以后的男友默哀几分钟。”
“以后不想做保镖了？那也行，你也有男友了，做保镖的确不好，我有个朋友是开跆拳道馆的，我打个招呼，你去他那当教练吧！”
“为了钱啊！”
回忆一幕幕仿佛是电影一般闪过，里面的画面仿佛鲜活如同昨日。
当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陈一航‘为了钱’那句上时，顾子衿心猛然一痛，眼中也有湿润泛起。
“他现在如何了？公司还开吗？家里人知道吗？”顾子衿压着嗓子中的不适感，尽量如常的一个字一个字问道。
程旭没有抬头，只是摇摇头，“他很不好，公司已经解散了，这样的事情他不敢和家里人说。我是第一个知道他情况的人，要不是凑巧遇到，他说没打算让任何人知道。”
顾子衿胡乱的点点头，“这么处理，倒也附和他的性子，只是我很不明白，他是怎么沾染上的？他的私生活并不混乱，也有个固定女友，怎么会……”
当说到女友时，顾子衿一顿，随即才又道：“他这样了，他的女友也应该不会在他身边了吧？”
说起陈一航的女朋友，顾子衿素来是不喜欢的。
长相倒是不错，人也是娇娇弱弱的，看着倒是不招人烦。
顾子衿却觉得这女孩子心眼有些多，眼中的算计也不少，而且她还觉得这女孩子没有面上那么简单，这点从她总是哄着陈一航给她买这个买那个就能看出来。
陈一航却是很喜欢那个女孩子，总都是依着她，还说要是打算结婚的。
顾子衿虽然不喜欢那个女孩，可感情的陈一航的，她也没有插嘴插手的余地，是以每当他憧憬时，她也就附和两句，态度不冷不热也就过去了。
在平日，她也是能不和那个女孩接触就不接触。
这会陈一航出了这样的事情，当顾子衿想起那个女孩子时，却觉得长相都有些模糊起来。
她不提起这人还好，一提起，程旭也压抑不住愤怒，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震得咖啡杯都晃了几晃，“陈一航染病，就是霍雨涵给传染的。那个霍雨涵私下特别会玩，背着陈一航去夜店玩的很开，结果染了病，自己却瞒着不说。等到陈一航检查回来时，霍雨涵早已不见了踪影。他本来还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传染上的，本来还想找出霍雨涵问问，结果却在家里发现了霍雨涵的检查结果。”
听到陈一航竟然是这么染了病的，顾子衿也气的不行，“要早知道会有这事，我们真的该在中间给破坏了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