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陆雁回就跟着赵子弦过来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赵子弦没有让顾西楼跟着,而是把他留在了外面的大厅中。
赵子弦取下面具,方才石门的机关上,门轰隆一下被打开。
就在石门打开的瞬间,陆雁回手腕上的玉环开始变得灼热,滚烫地似乎要把她的皮肤灼伤。
她死死地按着自己的左手腕,心中震惊且忐忑:能让玉环有这样的反应,莫非又是一个有缘人?
正想着,她跟着赵子弦的步伐走进去,很快就看见了那透明棺材里躺着的绝美女子——她的容貌比起云月落和孟清歌要胜过百倍,当真是“人如画中娇,一貌倾城,百般难描”。
除了美貌以外,陆雁回最先注意到的,便是澹雅的断手,以及断口处插着的透明管。此情此景,任何人看到都会觉得心疼,只觉得让一个漂亮的女子遭受这种痛苦,甚是不忍。
当陆雁回打量着澹雅的时候,澹雅同样也在看着陆雁回。
她从未想过,赵子弦口中那个能补全两大阵法的人,竟然会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姑娘,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八年华,一张素面朝天的脸上,还带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愁绪。
“姑娘,我叫澹雅,来自……瀛洲。”澹雅看着陆雁回,率先开口自我介绍,她的声音很动听,可仔细听去,却又有一丝颤抖。
“我叫雁回。”陆雁回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并未介绍来历,因为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子弦,你能让我和雁回姑娘单独聊聊吗?”澹雅扭头看着赵子弦,开口说着,“你放心,我不会多说什么的,我只是想问问她,外面的世界。”
赵子弦没有犹豫,点头之后就走了出去,顺便关上了石门,隔绝了里面的声音和视线。
他并不怕澹雅跟陆雁回多说什么,反正陆雁回现在也在他的掌控之中,加上方大师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陆雁回也不知道命运如何。
当石室里只剩下澹雅和雁回两个人的时候,陆雁回才走上前,站在棺材的旁边,看着眼前的女子,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之后,她才开口问道:“你……是海外仙士的后代?”
幻舞族的典籍中有记载:殷商之乱,牧野之战,那个乱世枭雄的年代里,涌现出一大批身怀绝技的能人异士,除了各路仙妖鬼怪,还有一些能与仙妖鬼怪想抗衡的人类。
人类中分三个派别:昆仑洞府,海外仙士,方外术士。其中,昆仑洞府更接近神族,与另外两派并不亲近;海外仙士的大本营远在海外,与世隔绝,知道的人也并不是很多;而方外术士就是之前说过的方士,这一类人数量最多,也与人类更加紧密。
关于海外仙士,自古就有记载,海外有三座仙山,分别是蓬莱、方丈、瀛洲。而澹雅说她来自瀛洲,陆雁回便知道她是海外仙士的后代了。
“你呢?子弦说你能补全阵法图,想必你应该是方士后人吧?”澹雅问着。
毕竟千百年前的阵法图,也是由方士补全的,所以方士中留下的线索应该是最多的,故而澹雅猜测,陆雁回跟方士有关。
“我的确是方士后人,只不过现在也只有我一个人了。”陆雁回轻笑,然后问道,“你呢?澹雅,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海外仙士,不应该这么轻易地沦为人的工具。”
“就算我能力再强,也无法防备自己最深爱的人。”澹雅苦笑,“雁回姑娘,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若是我能做到,必定竭尽全力。”陆雁回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不止是因为澹雅是第三个有缘人,还因为她们千百年前的渊源,更因为陆雁回的善良和心软,她无法眼睁睁看着澹雅受这样的苦而坐视不理。
“我想拿回我父母的魂魄,让他们转世投胎。”澹雅说着,目光怔忡,语气轻柔且低缓,一字一句地说出她的计划。
澹雅说的越多,陆雁回就越是心惊。
她不知道澹雅被困在这里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更不知道澹雅到底用了多长时间,才想出这样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
陆雁回甚至在想,这也许就是冥冥中注定,如果她没有来到这里,没有见到澹雅,那就没有人能配合她的计划,而她也将会在这种不见天日的等待中,继续熬下去。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澹雅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了,才稍微停下,最终说道:
“子弦对我心怀愧疚,他一直想带我离开,补偿我,我会劝他帮忙。只要能瞒过那个方大师,这里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澹雅,太冒险了。”陆雁回轻轻摇头,“如果你的目的只是拿回你父母的魂魄,顺便毁了这些人架子,让他们不再危害世间,那我有别的办法,不需要像你说的在附近埋火药。”
“当真?”澹雅问道。
“事实上,我的计划从我来的第一天,就已经开始了。”陆雁回说的语焉不详,“你放心,我本就是为了这些人架子而来,不会再放他们出去祸害人。至于你父母的魂魄,等我见到了那个方大师,再从长计议。”
“谢谢你,雁回。”澹雅说道,“虽然我们才刚见面,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值得相信。我也庆幸来的人是你,若是别的心怀不轨之人,我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毁了这一切。”
“澹雅姐姐,你放心,他们不会得逞的。”陆雁回郑重地说着,“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宁,我不会让任何人的野心,破坏这份美好。”
澹雅点点头,轻轻地笑了,这是她被困石室以来,笑的最舒心最释然的一次。她不再感到绝望,这些日子以来的挣扎和痛苦,终于要结束了。
石门打开的时候,赵子弦走了进来,正好看到澹雅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他久违的笑容,恍然之间,他似乎觉得自己和澹雅又回到了几年前相知相爱的时候。
他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笑容了?守在山中的岁月,他似乎早已经忘了曾经的那些美好。
“雁回姑娘,澹雅跟你说了什么?”赵子弦在回去的路上,询问陆雁回。
“澹雅姐姐说,她是被最深爱的人砍断了双手,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要是让我知道那个人是谁,我一定要替澹雅姐姐报仇!”陆雁回轻描淡写地说着,然后忽然转头看着赵子弦,“赵大哥,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