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管家和小雨的话，众人都明白，看来赵家父女两个人还有很多机密的事情，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就连小雨这种贴身丫鬟都不行。
陆雁回低头看了看手腕上正在闪着荧光的玉环，抬头问唐灵儿：“你是不是……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展轩？”
“是。”唐灵儿点头，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可以帮你，不过我需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作为交换。”陆雁回说道。
“不管你要什么，我都能答应你，哪怕是我这条命。”唐灵儿决绝，“我还没来得及与小瑾相认，若是我死了，唐瑾也只是失去了一个夫子，而不是一个母亲。”
“你放心吧，我不要你的命。”陆雁回说着，然后转身看着顾西楼。
顾西楼点头会意，让陆雁回带唐灵儿先行离开，找一间僻静的屋子做准备，而他则留在厅中，吩咐屈奕一些事情。
陆雁回和唐灵儿离开，连带着阿瑶一起也跟着，厅中只剩下顾西楼等人，还有李开。
绯樱跟随顾西楼这么多年，知道顾西楼是有事要吩咐屈奕，于是带着李开就出了大厅。尽管李开现在还算是盟友，但有些事情不能让他知道。
“公子，这两个人怎么处置？”屈奕问道。
“她们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引起祸端，让黑甲营的人把他们关押到地牢吧。”顾西楼说道，“永世不见天日，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惩罚。”
“属下明白。”屈奕点头。
顾西楼没有杀了管家和小雨，草菅人命、妄动私刑不是他的原则，可是赵家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牵连甚广，而且不好公开审判，他便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这两个人。
人间有法，鬼蜮有道。
陆雁回以幻舞师的身份，与一切生灵死魂打交道，化解怨气，超度亡灵，安抚生者，维持着她们那个领域的秩序和安宁；而他，身为宜国皇太子，虽然暂时还无法做到让整个国家兵戈止息，以法为尊，但他愿意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他希望有朝一日，不管是江湖还是朝中，不管是庙堂还是乡野，都能减少无端的杀戮和血腥，让无辜的人不要白白丧命。
赵府已经没有外人了，屈奕带着管家和小雨离开，绯樱和李开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顾西楼便转身走到后院，却见陆雁回和唐灵儿正在房间门口等着。
看唐灵儿的神色，应该是陆雁回已经跟她说清楚了——陆雁回要的东西，是心头血。
“进去吧，赵府今天的动静不小，趁早解决也能趁早善后。”顾西楼走过来，开口说道。
三人进了房间，唐灵儿依言躺在床上，陆雁回在旁边的案几上点燃了一炷香。
香是之前在赵归宜的房间里顺手拿出来的，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但也无妨，能用就行。
不多时，唐灵儿的神色变得平缓而温和，脸上的线条也柔软了不少，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思绪放空之时，陆雁回开始起舞。
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幻舞过后，顾西楼便被陆雁回带到了幻境之中。
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不是越州的府衙，不是赵家，而像是一个破庙，比姑墨城外的城隍庙还要残破不堪。
幻境中，此时正是傍晚，天空黑沉沉的一片，乌云罩顶，显然是暴雨将至的征兆。
“这是唐灵儿和展轩之间记忆的开端，没想到是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我们赶紧去破庙躲一躲，马上就要下暴雨了！”陆雁回说着，便拉着顾西楼冲进了破庙。
而当他们进去的时候，破庙里已经有一个人在里面了。
“是展轩。”顾西楼看到那人，认了出来。
陆雁回和顾西楼在破庙的佛像下面坐下，那佛像已经斑驳不堪，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被人重塑金身了。
两人距离展轩很近，陆雁回这才看清楚展轩的样子——冷峻的面容，微抿的嘴唇，眉宇之间似乎总带着一股子冷漠和生疏。
展轩穿着黑色的长袍，身边放着长剑，很寻常的打扮，只能看出他是一个江湖人士。
他的面前有一个火堆，火堆上有个木架子，上面正在烤一只肥硕的兔子，被火烤的兔子噗滋噗滋直冒油，闻起来特别香，让人直流口水。
“这应该是展轩在外面做任务的时候。”顾西楼说道，“展轩十三岁被带到黑甲营，那个时候屈奕也不过才十八岁，他负责训练展轩。看展轩这样子，约莫也有十五六岁了，应该是在黑甲营小有所成，出来历练。”
顾西楼话音落下，忽然间轰隆一声，惊雷在天空炸开，顷刻间暴雨倾盆而下，哗啦啦的击打在破面的屋顶和房檐，发出一阵阵嘈嘈切切的乱响。
天空很快就黑了下来，外面的夜色浓郁，可见度很低，黑夜加上大雨，几乎三步之外的人都看不清楚。
“救命啊——”
就在这时候，一道清丽而透着慌张的女声穿透黑夜的浓雾，传到了破庙中。
陆雁回不由得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抓紧了顾西楼的胳膊，尽管她知道这是幻境，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传出来的呼救声，却平白地带着一种绝望之感。
“是唐灵儿的声音！”陆雁回说着，可她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展轩提着剑走了出去。
展轩的神色依旧冷漠，可是他却没有对呼救声充耳不闻。
陆雁回和顾西楼跟出去，站在屋檐下，却见展轩手执长剑，已经跟外面的人交起手来——他一手抓着唐灵儿带到身后护着，另一手挽出一朵漂亮的剑花，剑身在雨夜中划过一个好看的弧度，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血腥味。
那些追捕唐灵儿的人，一个个倒下，鲜血很快就被雨水冲刷，消失不见，而那些死不瞑目的尸体，则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早已经没了气息。
“你先进去。”展轩微微扭头，对唐灵儿说着。
唐灵儿看着展轩，咬牙点点头，一转身跑进了破庙。她看到里面有火堆，便很自然地靠近火堆旁边，试图将她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给烤干。
而破庙之外，展轩扛着几具尸体走远，他的背影与夜色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我们也进去吧，展轩应该是去处理尸体了，他很快就会回来。”顾西楼说着，然后和陆雁回重新回到佛像下坐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