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奕果真找了个面生的人去存银，是个从来没露过面的下属，叫陈辉。
因为存银的数额巨大，也算是大顾客了，所以是掌柜的亲自接待的。
“看陈公子这样子，像是从外地而来，怎么会在身上带这么多现银呢？”掌柜的一边登记，一边跟陈辉唠嗑。
“这不是听闻姑墨城的闹春会热闹非凡，有许多新奇的物件，所以才想着购置一二，带回去也能做点生意，发点小财嘛。”陈辉笑道，“谁曾想这姑墨城这么多人，身上带着这么大笔现银，可慌了。”
“哟，那陈公子选择我们汇通钱庄可就对了。”掌柜的说道，“汇通钱庄在两国各地都有分号，凭票根随意兑现，走哪儿都不用带着大笔现银，是不是方便的很？”
陈辉连连点头：“确实方便，如此一来，本公子走的时候都不用把这些带回去了，直接在另一处的汇通钱庄兑现即可。”
“正是正是。”
……
两人一边说着，掌柜的也迅速给陈辉办好了凭据，然后陈辉亲眼看见掌柜的将他手中那个册子，锁进了身后的抽屉中。
陈辉心念一动，随口问道：“我说掌柜的，你这账本就这么放着可不行啊，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无意见看到，然后乱改数额？到时候若是跟我手里的凭据对不上，那不是要扯皮吗？”
“公子说笑了，这也就是白天才放这里，我和伙计都守着呢，不会有什么问题。”掌柜解释，“等晚上打烊的时候，账册我都随身带着，所以公子大可放心，不会有你说的那种情况发生。”
“那就好，这我就放心了。”陈辉点点头，带着凭据心满意足地走了。
回到客栈的春意浓院子里，陈辉将凭据交到屈奕的手中，便被带去见顾西楼，将自己和掌柜的对话一字不漏地都说了一遍。
“公子，那掌柜的住处已经查到了，现在就派人暗中盯着。”屈奕禀告着。
“按计划行事。”顾西楼随口吩咐。
屈奕和陈辉拱手应承，然后就各自下去了。
是夜，热闹了一天的姑墨城逐渐沉寂下来，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群也都回去休息了，几道黑影从汇通钱庄打烊开始，便跟在掌柜的身后，一直到了他住的地方。
掌柜的浑然不觉，完全不知道暗中有几双眼睛在窥伺着。
他从身上取出账本，然后打开卧室里的暗格，把账本放了进去，随后就去洗漱准备睡觉了。
可就在掌柜的躺在床上的下一刻，一颗石子打在他的身上，穴道被打中，让他无法动弹。此时他正好是侧着身子躺着的，面部朝着床里面的墙壁，所以他连是什么人打他都看不到。
屈奕一袭黑衣进来，按照掌柜的刚才的步骤打开暗格，取出账本翻看了一下，查找到自己所需要的线索之后，便把账本放回原处，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掌柜的身上的穴道，在两个时辰之后会自动解开，到时候他也只会全身血液不流通而已，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春意浓的院子里，所有人都没有睡意，在等着屈奕带回结果。
不多时，屈奕便回来了，进了顾西楼所住的主屋，一把扯下蒙面巾，拱手对顾西楼说道：“公子，查到了。按照您交代的时间与来往数额，我从那个账本上查到，薛家的五千两黄金来源，是一个叫徐望的人存的。”
陆雁回听到这个名字，感觉很是陌生，完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于是她茫然地看着顾西楼。
“这个人我倒是知道。”顾西楼想了想，说道，“他是碧国的盐商，垄断了碧国所有的私盐，财产万贯，其在碧国的地位，不低于我宜国的丁、陶两家。”
“怪不得能一次性拿出五千两黄金这么多。”陆雁回恍然大悟，“也就是说，铁蒺藜的买主，就是这个徐望喽？”
“不一定。”顾西楼却摇摇头，“据我所知，徐望早就已经死了，就在他买铁蒺藜之后没多久，而且他死的突然，完全没有任何预兆。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并不是真正的买主，而是一个被人放在明面上的替死鬼。”
听了这话，陆雁回顿时陷入沉默。
似乎每一次都是这样，就在她以为好不容易要查出真相的时候，才发现真相隐藏在更深的地方，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到现在，她竟然连幕后凶手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似乎察觉到陆雁回的情绪有些低落，顾西楼给屈奕和绯樱使了个眼色，两人心照不宣的告退，而屈奕在离开之前，顺便把一脸懵懂的阿瑶给带走了。
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顾西楼和陆雁回两人。
顾西楼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陆雁回，无奈的摇头，起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一包蜜饯，打开来放在陆雁回的面前：
“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些甜甜的小零嘴，你说过，吃甜的会让人开心。”
陆雁回起身，看着顾西楼，笑了笑，拿起几颗蜜饯塞到嘴里，但是尽管再甜，她却觉得有些味同嚼蜡，食不知味。
“雁回，不管我们查到什么，不管这条路还有多少未知的风险，我都会陪着你一路走下去的。”顾西楼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细语地说道，“至少我们不是一无所获，是不是？”
陆雁回点头：“对，至少我们不是一无所获，至少还有线索可以追寻。”
“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倒是有个大胆的猜想。这个想法徘徊在我心里很长时间了，直到今日听到徐望的名字，才敢肯定一二。”顾西楼说道。
“什么想法？”
“碧国。”顾西楼吐出这两个字，“自打我从京城追着你出来，遇到许多事，似乎都跟碧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长公主、欧北羽、秘府杀手、碧国盐商，就像是一团迷雾，把所有的棋子都杂糅其中。”
陆雁回听着顾西楼的解释，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她在薛千娇的记忆幻境中，看到了薛嫉仇和风保华的对话，他们的言语中提到“为长公主”效力这几个字。
如果薛嫉仇真的是为碧国长公主办事，那么徐望也有可能是碧国皇室安排的人，所谓的黄金五千两，不过是为了明面上的交易，掩人耳目而已。
毕竟，徐望在碧国的地位不低，能让他心甘情愿办事的人，可想而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