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楼沉默不语,脑海中也在想着陆雁回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在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上面,他从不怀疑陆雁回的水平。她或许不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或许不懂经史子集、四书五经,但是她所了解的东西,是旁人不了解的。
顾西楼和陆雁回没有再说什么,只安静地跟着千离上山,只偶尔有阿瑶的声音在后方小声地传来,询问屈奕路边的某些野果子能不能吃。
不错,对阿瑶来说,除了陆雁回和幻舞族的事之外,吃就是她人生中的头等大事。
午时的时候,众人在路边小坐了片刻,吃了干粮喝了水,休息了一阵,便又继续赶路。这一走,当他们再次停下的时候,已经是申时过半了。
因为他们到了传说中的日月林。
在进入日月林之前,陆雁回还能看到即将西下的夕阳,虽然这个季节,阳光不怎么强烈,但抬头看西方的天空,却仍然能看到天边被照亮的红霞。
可当他们踏入日月林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很阴暗,不过是片刻功夫,那照亮天边的夕阳却不见踪影,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就是日月林,看起来,日月林的传说是真的。人进入林中,不见日月。”陆雁回在原地转了一圈儿,抬头打量着头顶上方,那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鳞次栉比,遮天蔽日。
“天色已经暗了,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等明天太阳出来,林中光线最亮的时候再继续行走。”千离说着,站在那里,似乎在打量什么地方比较好。
“那里!”阿瑶指着不远方的一处地方说道,“那边有棵大树,树下位置平坦,正好可以休息。而且那树长的茂密,还能遮风挡雨呢。”
众人顺着阿瑶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棵大槐树。
屈奕和绯樱自动上前,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周围的情况,确定安全无虞之后,才冲着顾西楼点头:“公子,一切如常。”
“那我们就在此处休息吧,千离兄,你意下如何?”顾西楼问千离。
“我没什么意见。”千离点点头,便领着人走过去,看着众人各自找位置坐下之后,才又说道:“我去附近捡一些枯树枝过来,山中阴冷,晚上可能会需要。”
“我也一起去。”屈奕起身,便跟在千离的身后。
他这番打算,自然是别有深意的,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唯有阿瑶懵懵懂懂,并不理解。
千离是他们这群人中经验最丰富的,而且看他从上午一路爬上山,脸不红气不喘,很显然是有功夫在身,而且似乎功夫还不弱。为了避免千离别有目的,还是要派个人防着他比较好。
而在顾西楼这一行人中,陆雁回和阿瑶不会武功,自然不做指望;顾西楼身份摆在这里,当然也不会让他做这种事;绯樱是女子,跟着也不方便。
说话间,屈奕和千离便朝着日月林更深的地方走去,而其他人则在这棵大槐树下方,围城一个圈坐着,等着那两个捡枯枝的人回来。
过了一会儿,风千寻派的那两个随从之一,杜轩开口说道:“楼公子,我去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野兔子、野山鸡什么的,若是能打一些,也好给大家打牙祭。咱们这才走了一天的路程,干粮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也好,那你小心些,别走远了,打不到也没事。”顾西楼点头应承着。
杜轩闻言,把身上的东西都交给自己的同伴杜华,便带着一把匕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顷刻间,八个人便走了三个,剩下的五个人中,有三个姑娘家,而且有两个不会武功。按照顾西楼一贯的思维,若是有人想对他们不利,在此地设伏,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到时候肯定捉襟见肘,无法全盘兼顾。
不过这毕竟是顾西楼的想象,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自然不会有杀手埋伏,众人静默地坐在一边,取出干粮垫肚子。
陆雁回倒是不怎么饿,没吃几口,便觉得有点冷,她猜想是这山中阴气浓郁的关系,再加上快入夜了,山中本来就凉,所以才感觉到冷。
她站起身跺跺脚,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四处走动,阿瑶也学着她的样子四处走动。
“雁回姑娘,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绯樱不解的问着。
“你不觉得冷吗?”陆雁回反问着,“按道理说咱们背靠着大树,也不是处在风口,没这么冷才对,可我就是觉得很冷。”
“雁回姑娘,这是正常的。”杜华开口说道,“很多上山的村民,都说日月林很冷,先前咱们少主派人上山探路的时候,都扛着被子和褥子呢。不过,带那些东西是为了长期在山中待着,咱们这次的目的地是薛家,用不了那么久,所以也就没带这些东西。”
陆雁回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尽管得到了答案,但她的脚步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她绕着众人的身后走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身后那棵大槐树吸引。
她清楚地记得,先前风千寻在给他们讲那段往事的时候,就提到过一棵大槐树,说是那个双生子之一被活埋的地方。
在风千寻的描述里,活埋那个婴儿的大槐树,是一棵足足有十人手臂合围那么粗的老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占据了林中很大的范围。如今五六十年过去了,这棵树只会比以前更粗,倒是与眼前这棵老槐树很相似。
想到这里,她便拉着顾西楼起身:“我们围着这棵树转一转,我总觉得这树就是当初那婴儿被活埋的地方。倘若这风禹山中真有能害死人的东西,也必定跟那个婴儿有关。”
这么一提,顾西楼也觉得像,于是吩咐绯樱看好阿瑶,自己便和陆雁回绕着槐树走着。
槐树很粗,也不是一下子能走完的,而且两人走的很慢,因为陆雁回总要一边走一边观察,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他们才绕着槐树走了一圈儿,可让人遗憾的是,他们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等他们回到空地的时候,屈奕、千离甚至是杜轩,都已经回来了,屈奕和千离捡回来了很多枯树枝,足够他们过夜,而杜轩也不负众望,打了一只野兔。
杜轩动作熟练地开始处理野兔了,众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尤其是阿瑶,已经开始咽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