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齐大人再拍惊堂木，“公堂之上，岂容你肆意威胁人？”
陶望亭跪在那里，听见齐大人的话，冷哼了一声：“齐大人，你还审问什么？分明就是这个女人胡乱攀咬诬陷，还不快治她的罪？”
“本官如何判案，轮不到你来插嘴。”齐大人说着，将目光转向香若，“香若姑娘，既然你要状告陶公子和你自己，就请你将事情的经过，原封不动地如实道来。”
“是，大人容禀。”香若微微福身，便开始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故事很长，但是香若的条理很清晰，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在说道陶望亭打晕梨妆，在水中淹死她的时候，香若甚至痛哭出声。
“大人，我恨自己没能来得及阻止，也恨自己一时鬼迷心窍，被所谓的自由蒙蔽了双眼，没有一开始就站出来报案。”香若最终说道，“但是天网恢恢，梨妆的冤魂就在天上看着，若是有些人得不到惩罚，她必定死不瞑目！”
“师爷，香若所说的话，可曾全都记下来了？”齐大人扭头问一旁的师爷。
“回大人，已经全部记下。”师爷说着，然后将写满了口供的纸张拿给齐大人看，在得到齐大人的允许之后，便拿着印泥让香若画押。
“香若的口供，与本官调查的结果一致。”齐大人在香若画押之后，才说道，“经本官请仵作解剖查实，死者小腿骨有轻微变形的迹象，这说明死者用腿过度，而梨妆姑娘是跳舞的，这一点与她相符合。另外，今日画舫失火之后，梨妆姑娘不见踪影，也可佐证这一点。再者，死者的确是先被淹死，然后再被火烧，与香若口供中的溺毙相契合，足以见得香若所言句句属实。”
围观的人群纷纷点头，毕竟大多数人都不太懂这些事，齐大人说什么，他们便相信什么。
齐大人根据香若的话，也算是给百姓们有了个交代，于是扭头问陶望亭：“陶望亭陶公子，此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人证物证俱在？真是可笑。”陶望亭说道，“大人所谓的人证，就是香若的片面之词？还有物证，哪里来的物证？梨妆的尸体算物证？”
陶望亭的反驳让堂下的百姓纷纷停下闲言碎语，仔细听着。
“大人，我要状告香若因为嫉妒杀死梨妆，冤枉我！”陶望亭继续说道，“按照香若所言，梨妆被溺毙的地方是她的画舫，大火烧的也是她的画舫，梨妆穿的她的衣服，戴的她的首饰，一切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这杀人的罪名怎么能让我来承担？”
人群之中，陆雁回听到这番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这陶望亭也太卑鄙无耻了些！”陆雁回气得跺脚，“他这样倒打一耙，竟是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香若的身上了。”
“齐大人不是昏庸之人，他会解决的，别担心。”顾西楼安抚着他。
果然，话音落下，便听见齐大人开口问道：“香若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冤枉于你？”
“她是对我没有仇，但是她对我有恨呐！”陶公子说道，“香若一直想离开胭脂苑，可她又没有足够的钱赎身，所以她想让我出钱帮她赎身离开。我不答应，她就记恨我喽！这烧死梨妆伪装成她自己的办法，也是她弄出来的，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可如今见事情瞒不下去了，居然就赖在我的身上！”
“陶望亭，你！”香若气的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陶望亭居然如此颠倒黑白。
“既然香若说的话没有证据，那你的话也同样也是片面之词，不能采信。”齐大人说道，“此事还要等本官调查清楚再说。”
“大人，我的话可是有证据的，胭脂苑的老鸨子能证明，香若一直想要离开，就是给不够赎身钱；而香若身边的贴身丫鬟宛心，能证明她想让我出钱帮她离开。”陶望亭说道，“大人，我这可不是一面之词，是有人证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毕竟画舫的那场大火烧的太过彻底，就算陶望亭杀人的时候留下了证据，如今也化为灰烬了。
反倒是香若，存在的不利因素太多了，被陶望亭抓住了机会，狠狠反击。
齐大人很是为难，因为他认出将陶望亭带上公堂的男子，就是前几日太子殿下身边的护卫，也就是说，这件事是在太子殿下面前过了眼的，他不能轻慢，不仅不能轻慢，还得好好地判。
既然太子殿下让人把陶望亭抓来，那就证明太子殿下也认为陶望亭是杀人凶手，他身为县令，既要保证公平判案，又不能不识好歹。现如今陶望亭的罪证不够，可太子那边却给了压力，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微微思索间，齐大人心中已经有了决策：“来人，将疑犯香若、陶望亭暂时收监，择日再审。本官会对你二人今日的话做出详查核实，相关人证也会另行安排到堂。”
随着惊堂木拍下，衙役们很快就把陶望亭和香若关押到大牢里去了，围观的百姓散去，陆雁回还站在县衙的门口，咬牙切齿不肯离开。
良久之后，陆雁回扭头：“顾西楼，为什么？为什么杀人的人不能立刻得到惩罚？”
“雁回，官府判案不同于江湖仇杀，是要讲求证据的。陶望亭杀人一事证据不足，还不足以立刻定案，否则不能给百姓合理的交代。”顾西楼说道，“百姓是朝廷的立身之本，任何事情都要让百姓信服才行。”
“那我们去找证据，不管人证物证，我们去找，一定要将陶望亭绳之以法。”陆雁回立即说道。
“好。”顾西楼点头，任由陆雁回拉着，兴冲冲地回到了案发现场。
然而顾西楼心中明白，这件事情只怕是找不到什么有力的证据了，那一把火烧的太过彻底，也不知陶望亭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退路，知道会有东窗事发的这一天，所以索性毁了个干干净净。
但是这话他却不能对陆雁回说，因为他见过陆雁回刚从幻境里出来的样子，那么脆弱，为梨妆的命运和结局而心疼，而他也同样为陆雁回的善良而心疼。
有些事情无法尽善尽美，可是他却不忍破坏陆雁回的希望。
她希望陶望亭得到惩罚，那么……他就会让陶望亭得到惩罚，毕竟陶望亭的确是杀了人，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陆雁回看到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