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雅……”
赵子弦低唤着她的名字，百口莫辩。
他也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可是现在，澹雅的父母都已经死亡，而她也在自己母亲的设计下被带来了欧府，还被自己砍断了双手。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他都逃不了干系。
“赵子弦，从今天开始，你我恩断义绝。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澹雅活着一天，就永远不会原谅你。”澹雅盯着赵子弦，冷声开口。
她现在身在敌营，无法报仇，可是只要她活着，就不会放过这些人。
“澹雅姑娘，没忘了我们的约定吧？到现在，你还是没能从这里成功出去。”欧北羽冷笑一声，然后忽然间开口，“拿下！”
话音刚落，这些士兵都自动散开，而隐藏于暗处的另一波人马忽然出现，一部分将澹雅团团围住，并押着她，让她失去自由，另一部分却挡在了赵子弦的面前，防止他突然做出什么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
一场针对澹雅的棋局在这个晚上收拢，不应该再节外生枝，所以，只能让赵子弦做出妥协了。
“北羽，谢谢你拿下了这个妖女，为我赵家报了仇。”赵夫人到现在还一心一意地相信着欧北羽，见澹雅被带走，便立即开口感谢。
“伯母客气了，时间不早了，小侄还有事情要跟子弦商量，这就派人送伯母回去吧。”欧北羽说道，“今日让伯母受惊了，改天小侄亲自登门，向伯母赔罪。”
“北羽客气了，既然你们还有要事，那我就先告辞了。”赵夫人说完，便带着离开了欧府。
可是她却不知道，就在她踏出欧府上了马车，刚转过弯走到一条小巷子的时候，马车就被人团团围住，而她也从此失去了自由。
欧府中，赵子弦见自己的母亲离开，便一步步走到欧北羽的面前：“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
“我这么做，自有我的理由，你跟我来书房，我会把一切解释给你听。”欧北羽叹了口气，对赵子弦说着，那模样仿佛有天大的难言之隐。
赵子弦急切地想知道原本，便跟着欧北羽来到书房，同行的还有那个游方郎中，也就是方大师。
外面的尸体和血迹，早在他们离开之后便有人出来清理，很快就被处理的一干二净，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欧府的书房里，欧北羽让赵子弦和方大师落了座，自己从案几上拿出一些东西递给赵子弦：“你先看看。”
赵子弦接过这写纸张，一张张看了起来，良久之后，心中惊骇：“这些都是……”
“子弦，你可知道有了这些东西，我们就再也不用怕打仗了。”欧北羽说道，“这些年，宜国兵力逐渐强胜，而且将才辈出。可我们碧国却刚好相反，我父亲十几年前阵前身亡，而你父亲也去世了，军中除了你我，便找不出能独挑大梁的将领，若是一旦开战，对我军不利。可若是有了这些，局面就大大的不同了。”
“所以，你们费尽心思设计澹雅，就是为了她的血？”赵子弦问道。
欧北羽用目光示意方大师，让他解释。
而方大师点点头，才说道：“海外仙山血族之中，血统最纯正的血女，她的血能让人在失去了所有的血肉之后，维持基本的人的形态。有了这些枯骨人架子，让他们上战场，他们不会流血，不知疼痛，以一敌多，不死不休。”
赵子弦没有说话，他通过方大师的话可以想象，若是能有这样一批军队上战场，又何愁宜国兵多将广？不知疼痛的枯骨人架子，比起有血有肉的普通人，那可以好用太多。
“我不同意。”赵子弦冷声开口，“人架子必须以活人为祭，按照你们的想法，活人要从军中挑选。军中将士的命难道不是命？他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普通人，凭什么要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赵将军！”方大师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他日交战，将士们死在战场上是死，变成人架子也是死，有什么区别？变成人架子，不管是速度、力量，都会比之前提高不少，对我们来说更有作用。”
“这不一样！”赵子弦反驳，“死在战场上，我无话可说，那是他们的忠诚，他们的归宿；可是他们明明还有活着的机会，却要成为无情无欲的怪物，怎么对得起他们？”
“够了！”欧北羽冷声开口，“子弦，这次叫你来，不是跟你商量的，而是通知你的。更何况，这次的事情是长公主提议的，为了碧国，这点小小的牺牲算什么？”
“北羽，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赵子弦不解。
“不是我变了，是你从来没有了解过我。”欧北羽说道，“你母亲，暂时安置在我府里照顾，那个澹雅，明天我就会送她去该去的地方。你若是愿意加入我们这个计划，你仍然会被委以重任；可你若是不愿，你便只能同你母亲一样了。”
一番恩威并施的话，却让赵子弦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你把我母亲怎么样了？”赵子弦现在才想到，既然欧北羽能苦心设计这么一场局，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放他母亲走呢？
“你放心，你母亲会好好地，只要你乖乖听话。”欧北羽说着，又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卷轴，“这是长公主的命令，你该不会违抗吧？”
“若是我按照你们说的做，我母亲和澹雅，会死吗？”赵子弦问道。
“不会。”欧北羽立即开口，“子弦，你我相交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向来说一不二。你若是按照我们的计划做，她们都会好好活着。”
“你也说过，我从未了解过你，又怎知你说的就一定是真的？”
“可你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别忘了，那妖女屠杀我碧国将士，这是今晚许多人亲眼所见的，而那妖女……是你带回来的。”
赵子弦盯着欧北羽手中的卷轴，缓缓地接过，一句话都没说，便转身离去。
今晚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每一步他都走的很沉重，当他踏出欧府的那一刻，蓦然回头，原本那个一心为国、相信兄弟的赵子弦彻底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沉默和隐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