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一次的庙会总是异常的热闹,东市大街之上云袂飘飘,人烟攘攘。夜幕降临,整个京城均笼罩在一片光海的当中,各个商铺均将硕大的招牌以彩色的灯笼点亮着,成为这场盛大集会的主角。琪妧缓缓挑起车帘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心情忽的轻松了许多,似是被回到了年少的光景,与芷文笑着闹着分享一块美味的桃花酥的时节。
想起那个无忧无虑的日子,琪妧的嘴角缓缓上扬。
“奇怪,怎么总是想起这些事来。”马车一颠,将琪妧从往日的思绪中拉了出来,不禁低声说道。
“怎么了,小姐?”白蕊看着琪妧低声私语的模样,柔声问道。
“无妨,只是想起了些往事。”琪妧含笑应道。
马车在大街之上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刚到了两人相约的雅芳斋。
“小姐到了。”马夫缓缓停下马车,隔着车帘,扬声朝着车内唤到。
琪妧理了理腰间流苏腰带,由白蕊扶着掀帘出了马车。仰头扫过描金的雅芳斋三个大字,缓缓下了马车。
“小姐,这雅芳斋是何处?倒是未曾见小姐来过。”刚入雅芳斋,白蕊便被其中淡淡的药香味吸引,警觉的问道。
“此处实为药膳的铺子,道道菜中均有禅意,味味汤中均有药方,只是,这里每日只接待三桌的客人,只看预约不认人。因此,我也嫌少到此处来。”琪妧含笑解释道。
京城中从来不缺美味豪华的酒肆茶馆,更不缺皇亲国戚世子大夫,这雅芳斋倒是另辟蹊径,看似高傲于云端,不与其他酒肆争利,可偏偏因为这一份高傲,成就了他在京城无法替代的地位。不过奇也奇在这儿,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这个雅芳斋财力雄厚,在这京城中敢如此大胆,这幕后之人定也是权贵之人,可偏偏一直未曾传出,似蒙着一层面纱。
“这么说来芷文小姐能定到这里也是难得。”白蕊听着这娇气的预定模式,不觉浅笑着说道。
“嗯,隐约记着是去年的乞巧节定下的,难得今日能排的上。”琪妧想着时间含笑说道。
“去年?这店还真是……”白蕊对这种模式颇感无语,连词都想不好了,低声说道。
琪妧浅笑着说道:“这已经算是快的了。走吧。莫让芷文等急了。”
“是,小姐”
楼台林立的东市之上,一间不起眼的小窗半掩着注视着琪妧的一举一动。
“蒋太师如何安排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支琉璃酒盏冷声问道。
“回殿下,蒋太师准备……铲草除根。”暗卫拱手跪与男子面前低声回到。
“哼,倒是好大的口气,蒋太师莫不是想将云族也灭了?呵呵,可笑!”男子冷笑着缓缓起身,手中微微用力,琉璃杯应声而碎。“母妃,你的手太长了。”
烛光照耀在宇文轩带着冰霜的脸上,镀上一道深深的暗影。皇位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不过,若是崔琪妧这般轻易的便是死了,留在身边也是无用。且在试试也无妨。
宇文轩脑海中浮现那一日行宫比试,崔琪妧确实有几分能耐……想起那双沉若秋水的双目和坚毅的眼神,宇文轩心口微颤,稍稍吸气将这一丝不适抛诸脑后低声道:“退下吧”
暗卫挑了挑眉,低头躬身退下。
宇文轩转过身子看向雅芳斋层叠的屋檐,眼下微暗。
雅荷厅中,琪妧与芷文携手而坐,两道淡紫色的身影,到不似是表姐妹,倒像是一母双生。
“哇,你们去这塞外边陲可真是有趣,我倒是有些羡慕了。”芷文听得入神,面露羡慕摇着琪妧的手,娇嗔的说道。
琪妧笑着抬手刮了刮芷文的小鼻子,低声道:“就想着玩,先前听姨母说是在为你寻个合适的人家,你心中可有所想?”
“琪妧,好好的怎么说上这个了!”芷文闻言顿时脸颊红染,凭是哪个大方的女孩子家家,听闻这未来夫婿之事便没有不害羞的。幸而这是从小到大的表姊妹,否则真不知要羞成什么模样了。
琪妧含笑道:“你是知晓的,我与睿哥哥情意相通,便是觅得了好姻缘,这最放不下的,便是你了,我俩自小长在一起,便是最亲近的了,若是你心中有些想法,便照实了说与我听听,也方便着参详参详,若是没有,我也好为你挑选挑选不是。”
“你这还未出嫁呢,怎么和上了年纪的婆子一样的,可莫要再提了。”芷文扭着头低声说道。
琪妧浅浅一笑,自己可不是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吗?这两世的时间若是放到一起,自己便是四十的别家夫人了。琪妧笑着将芷文的小脑袋掰向自己,低声道:“难不成你的小心思连我都不愿意说了吗?”
“琪妧!”芷文皱眉焦躁的喊到。
“小姐,您便与琪妧小姐说说吧,兴许还能有个盼头。”静文瞧自家小姐有些毛了,赶忙上前劝慰道。
“可是母亲已经铁了心了,怕是……”芷文眼波流转,似隐隐有泪光闪烁,而此情此景印在琪妧的心中却是雷鸣大作。
六皇兄?
芷文她怎么会?
“咚咚”
正当琪妧与芷文陷入各自的担忧和情绪当中,门声大振,两人齐齐朝着门前望去。
“两位小姐,小人给两位上菜了。”
“呼~进来吧。”琪妧正色清了清嗓子,扬声唤到。
只见一名小厮,身穿天青色长袍,低着头端来两份例汤,行至两人身侧稍稍犹豫,将右侧的一盏放于芷文的面前,而左侧的一盏放于琪妧的面前,分明是别扭极了。琪妧眉角微扬,含笑道:“这位小哥,这是什么汤?”
“啊?回小姐话,虫草乌鸡汤,女子喝了最是滋补的。”小二似乎被琪妧突然的话语惊到了,含笑低声回到。
“是吗?本宫到是不爱这些,王小姐你呢?”琪妧将自己和芷文面前的汤盏掀开盖来,含笑抬手拔下发髻上的粉玉金丝兰花簪,左手搭着芷文的手巧笑着问道。
芷文并未多想,只当着怕自己的名讳被小厮知晓,便也只是应声道:“你怎么不爱喝了?”
却不想琪妧的心思全数放在了小厮的身上,只见小厮在听闻琪妧的自称与对芷文的称呼后,眼神飘忽,全数心思已然落入了琪妧的眼中。
琪妧猛然起身,握着簪子朝着小厮的脖子狠狠扎去,只闻小厮闷哼了一声,朝后重重倒去,唯有那双惊恐的双目写满了不敢置信。
“琪妧?!”芷文被琪妧突然的举动吓得一惊,低声呼到。
“芷文莫怕”琪妧含笑拍了拍芷文的手,冷冷瞧向小厮道:“看来蒋太师很想本宫死呀?本宫到是好奇了,这好好的雅芳斋中下毒谋害当朝公主、郡主,算是何罪呀?白蕊,将芷文面前的汤给他灌下去,一滴都不剩!”
“是!”白蕊眼中一冷,快走两步,端起芷文面前的汤便往小厮的口中灌去,连同鸡肉、虫草也一根不剩,均压了下去。
琪妧冷笑道:“你也是够蠢的,想要拿头功,便这般着急的端了汤上来,还不识人,便也怨不得谁了。”
“呜呜~”小厮拼命的抵抗,可白蕊也不是花架子,三下五除二将汤全数灌了下去,继而在小厮的腿上狠狠踢了一脚,直接将小厮的腿骨踢的碎开,疼的小厮嗷嗷直叫。
“行了,听着吵得慌。放心,你还能活个三刻,好生歇着吧。芷文你随我走,白蕊将静文带出去。”琪妧冷眼扫过窗外微动的树影,不知为何心中砰砰作响,今日怕不是要折在蒋太师那个老狐狸手中?
“琪妧这到底是……”芷文没有想到琪妧如此彪悍,还被眼前的场景弄得一脸懵。
琪妧低声道:“回头再于你解释。”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