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的风波似乎在匈奴王子出使的大事中被急速的冷却,而镇国公府的众人也或多或少考虑着原镇国公和大少爷还被关押着,不敢轻易得罪了崔琪妧,而琪妧以超出姚老太太意料之外的能力主管着镇国公府,也不得不让姚老太太多加掂量。
除了些小打小闹和崔琪娢不定时的摔东西,镇国公府似乎一切照旧。
清晨,琪妧端坐与软轿之中,一席兔毛绒领对襟百花夹袄映衬着白皙的面庞,沉静的面容与庄重的妆容,让人不觉忽略了琪妧的年龄,秋水般的双目满是沉稳。
转眼已经到了立冬时节,风渐寒,唯有阳光照耀时才觉得暖和。琪妧拢了拢衣衫道:“过几日,匈奴王子入京怕是顾不得府中的事宜,还劳嬷嬷替我费费心。”
“小姐说的哪里话,老奴能搭上把手便已经很是开心了,说不得费心。”吴嬷嬷含笑回道,这段时间小姐的熟练老道很是让吴嬷嬷惊喜,一边心疼小姐辛苦,一边是说不出的自豪。也时时为了自己不能更好的帮衬小姐而暗暗自责,听了小姐的话哪里会有一丝推辞犹豫。
“小姐回来了。”紫娟含笑从屋里迎了出来,接过嬷嬷手中的披风道:“小姐这日日出去巡视,府里的规矩倒是规范了不少。”
“也算不得规范多少,只不过面子上过得去而已。”琪妧浅笑道。
这几日的巡视,不过是为了敲敲警钟,不然镇国公府在这个时候再出什么乱子,可表里不一的事可是大把大把的,她自然心里也清楚。
“崔琪娢那边可又摔了什么?”琪妧挑眉含笑问道。
紫娟微微叹气,转头看向红玉道:“说说吧。”
“嗯,回小姐话,小厮来报,说是崔大小姐那边连同最后一套官窑翠羽茶具也摔了。现报着要给填补呢。就刚刚的事。”红玉微微皱眉低声说道。
这段时间,涵碧苑光摔了的茶具就有十套,再加上两个美人抱厦瓶,一对青玉鸾鸟,一副和田玉象棋,盘子碗就不必说了,送去一次摔一次。听着就够闹心的。
“难怪听着涵碧苑热闹呢。”琪妧讽刺一笑,低声道:“这事回了姚老夫人没?”
“老夫人依然是那句话,掌府的是小姐,请小姐定夺。”红玉微微瘪嘴,对姚老夫人的做派很是反感,但碍于怎么都是长辈,倒是不好多说什么。第一次是这样,第二次,第三次,老夫人次次都是这个态度,还时不时刺两句,好不招人烦。
“涵碧苑的例份也该用完了吧?”琪妧漫不经心的翻着账本,低声说道:“既然这样,就只好挪用丫鬟们的份额,今儿给涵碧苑的补给一应按照…哦,他们一等丫鬟的份额也给我提着用完了,就只能用二等丫鬟的了。给补给上吧。并且告诉涵碧苑一众人等,若是再砸就是三等丫鬟的份额补上,若是再不够就从例银上扣,现儿崔琪娢的例银已经扣完了,就看他们那个丫头忠贞不二,愿意将自己的份额补上。”
“是,奴婢记下了。”红玉眼角一松含笑道。
“嗯,紫娟、瑛莲你两随我带着账本去趟姚老夫人那,若是一会崔琪娢闹起来了也别拦着,直接说明我的去向,红玉可记下了?”琪妧含笑道。
“是,奴婢记下了。”红玉福身应声道。心中寻摸着按照崔大小姐一向不甘受辱的暴脾气,想不冲到姚老夫人院中都难。只是到时候不知道姚老夫人会不会竭力护着这个宝贝孙女。
“白蕊,你与嬷嬷留在院中。今日该到了。”琪妧低声说道。
白蕊闻言眼中一亮,含笑道:“奴婢明白。”
“嗯。”琪妧含笑点了点头,对着铜镜看了看,嘴角微扬,从首饰匣中取出一支赤金凤凰衔珠点翠钗插在原本还有些素净的堕马髻之上,眼角微弯,转身踏门而出。
紫娟与瑛莲对视一眼,带着从容的笑容缓步跟于琪妧身后。
很快,涵碧苑的补给法子便传了开来,崔琪娢自然少不得又是一顿砸,砸完便气冲冲的赶到了老夫人院中。而此刻的琪妧正气定神闲的与姚老夫人饮茶。说是饮茶不若说是听着姚老夫人诉苦。这几日,琪妧忙的很,可逮到机会说两句了,琪妧动了动已经笑得有些僵了的嘴角,看着老夫人一张一合的嘴,觉得无趣极了。
“启禀老夫人,大小姐求见。”佳淑福身禀告道,微微抬眉扫了一眼满脸笑意的琪妧,在触及琪妧沉静的双眸之时心中一紧,慌忙低下头去。这样的眼神,怎么那么像…安乐公主…不,不像,安乐公主的眼神更为平静,更为淡然,似乎除了大老爷和三小姐,什么都入不得她的心一般。而三小姐不同…
“噢,今儿倒是奇了,一个两个都来瞧我这老太太?”姚老夫人笑着打趣道,瞥了一眼含笑的琪妧,眼中满是试探。
却瞧琪妧不急不缓,轻声道:“许是我与大姐姐想到了一处,都想着老夫人呢。”
姚老夫人微扬微微皱眉,自动忽略了琪妧一直不称呼自己为祖母的习惯,含笑道:“若是如此,我便也放心了,请大小姐进来吧。”
“是”
一阵帘脆之声后,正厅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静。不时,这短暂的安静便被崔琪娢娇滴滴的声音所打破。
“祖母~请祖母为娢儿做主~”崔琪娢一席鹅黄色交领留仙裙,层层叠叠的裙裳不见温暖只见得寒冷的瑟瑟发抖,白皙的面庞上似未施粉黛,只是熟悉的琪妧还是第一眼看出崔琪娢画的病容。嘴角一扬,也不开头,静静看着崔琪娢矫揉的姿态。
“怎么回事?丫鬟们都怎么服侍的!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伺候主子穿件厚衣裳,冻到哪里可如何是好?嗯?!”姚老夫人冷声训斥道。
这话说是训斥丫鬟,可眼睛却直勾勾的看向琪妧,真是恨不得直说都是琪妧管府不当。
琪妧微微扬眉,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冷眼瞧着,也不应声,只等着这戏走的快些。
也不知道元楠的东西到底有个什么样的奇用,倒是好生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