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中的风雨变动,并不能打扰这个远在西北的秦州。秦州城中,两个月白衣衫的身影成为两道独特的风景,一个是俊朗如画的少年,仗剑而立,纵马扬鞭巡查着城中事务。一个是温婉若水,耐心为来往灾民义诊把脉。
粥铺、义诊,排起长长的队伍,因为荒年而导致的种种创痛因这样的举措而缓缓愈合。但是,这只是赈灾的第一步。秦州靠近京城,虽然受灾,但灾民多数是城边佃户,亦或是小农人家,患病的也多是缺衣少粮而导致的脾胃毛病,偶有些病重的,也多是陈疾。相比西北边关一带要好的多。
一日的看诊在日落西山之后终于告一段落。琪妧动了动酸痛的手腕,低声道:“今日的病人到又要轻上一些。”
白蕊含笑递上一盏微凉的茶道:“灾民本就是因饥不择食,吃了树皮草叶,这几日施粥派饭便渐渐好了。”
“嗯,一个秦州便已有如此多户受灾,不知边疆是个什么情景。赃款信件应到了大理寺了吧?”琪妧思忖着问道。
“算着日子应是差不多了。”白蕊想了想回道。
“妧儿”一个温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琪妧寻声望去,笑容从心底溢出眼底,那眼中的幸福便是做不得假的。
“辛苦了。”宇文睿含笑拉过琪妧的右手轻轻揉着,生怕弄疼了琪妧一般小心翼翼。
琪妧笑着抽回手道:“睿哥哥,知州府上的卷宗可是处理好了?”
“已经处理妥当,只等县丞明日到秦州交接便可。”宇文睿柔声说道。
他深知琪妧身世特殊,有意让琪妧多涉及朝堂之事,一则,他以心相待,即为情侣,更为盟友,所有事宜自然自无不言言无不尽。二则,云族为大族,日后掌管云族之事,也需这政治之才,均衡四方。
“那我们明日是否便启程继续西行?”琪妧含笑问道。
宇文睿宠溺的看着琪妧道:“自然可行,只是,在此之前还有几个人、几件事需要处理。”
“睿哥哥所指的是?”琪妧疑惑的问道。
“不急,我们用了晚膳再议。”宇文睿含笑道,拉起琪妧的手,也不骑马,慢悠悠的往城外而去。
虽然知州府富丽堂皇,家具器皿一应俱全,可宇文睿与琪妧均不是贪图享受之人,到更喜欢古刹寺庙清净自在。便依旧住在寺庙中,日日早晨入城,晚间回寺。到似一对神仙眷侣,在这不大的城中享受着片刻的清闲。
然而刚回道寺庙之中便听闻阵阵打斗之声惊扰了一树麻雀。
“六皇兄与玄铁两人还在打斗?”琪妧无奈的揉了揉眼角看向宇文睿问道。
“应该是,玄铁还在打。”宇文睿浅笑道,拉着琪妧道:“我们回东厢房。”
“当真就不管管?”琪妧担心的问道,想起六殿下那一脸鲜血青紫,和身上的三道血痕,不免多看了两眼。
却见宇文睿不在意的回到:“无妨,玄铁有分寸。”
琪妧微微叹气,男子之间的事情,恐怕比男女之情还要复杂,更何况一个贵为皇子,一个身为暗卫,身份地位均不容许他们肆意妄为。六殿下之前所为,是遂了心愿,可后面的路还很长,很远,两人需要面对的困难依旧重重,若不能同心同力,怕是…
“罢了,一会我去给六皇兄看看。”琪妧低声说道。
“不必。”宇文睿略有不爽,扫了一样一片狼藉的西厢房低声说道。
琪妧不知宇文睿说的不必是为何,只得点了点头,低声问道:“你说有些事和人要处理?”
“对,我们去东厢房再议?”宇文睿含笑说道。
寺庙之中虽各种好,但缺了议事的书房,宇文睿道也乐意,每每均在自己房中议事,一来可以避免王太医等人的偷听监视,二来,三殿下与琪妧的厢房便在隔壁,也省的琪妧来回奔波劳累,三来,也好让六殿下离得远点,虽然心中知晓六殿下的癖好,可这心里却依旧是防范着的。这点醋劲倒是日益更增,也不知带回了京城知晓了宇文轩与贵妃的心思,这醋味是不是要香飘京城了。
“那日抄家之时,并未见着二姨娘,也就是夏芷,我便留了个心。先已查明,夏芷等人依旧在秦州,不知妧儿可有打算?”宇文睿抬手为琪妧斟上一杯参茶,柔声问道。
琪妧双眉微低,抿了口参茶,不烫不凉,刚好将外面的寒气驱除干净,不觉嘴角微扬低声道:“我很好奇,夏芷是何时到的匈奴,匈奴王将夏芷赐予宇文轩是何目的,是心中其为奸细,还是无意之为。”
宇文睿微微点头,心中对琪妧的想法有了初步的认知,低声道:“我知晓了。届时我不介意帮夏良娣一把。”
“睿哥哥打算去匈奴?”琪妧闻言敏锐的发觉到其中奥秘,低声问道。
“嗯,这也是父皇的意思。”宇文睿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沉声道:“这是今日收到的密信,妧儿且看看。”
琪妧看着盘龙暗纹的密信含笑道:“此等事务,便是睿哥哥安排便是。”
“妧儿心思细腻,眼光长远,详知其言更有利于日后行事安排。”宇文睿含笑说道。
琪妧的眼中溢出些许欢喜,这欢喜似成了今生最多见的神色,没了愁眉不展,没了小心翼翼,更没有哀思和痛苦,因为宇文睿,琪妧心底最深处的渴望竟然似喂饱了一般,满心的幸福几乎要溢了出来。这种全心的信任,是她多久的渴望。
妻者,齐也。
这样的话说的多了,可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在多少人眼中妻子,不过代表母族,代表正室,而停妻再娶,宠妾灭妻的人更是不再少数,更别提夫妻同心同德。
琪妧便不推辞,在宇文睿含笑的目光中接过密信,打开来细细看了看,不觉疑惑的问道:“舅舅想让我们尽快返京,并护送和亲公主回匈奴?”
“嗯,看来云族之行要搁浅半年。”宇文睿略有失落的说道。
“云族倒是~不急,可是西北赈灾…”琪妧思忖着问道。
云族他们迟早要去,既然已经晚了这么些年,到不急在一时,可是西北赈灾不同,再拖些日子恐怕便要十屋九空,流民遍野。当真一时也耽误不得。
“你觉得六弟与玄铁如何?”宇文睿狡猾一笑,看着琪妧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