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从大夫那边取了药方和脉案,匆匆赶回东偏殿,只见琪妧双目紧皱的柔荑按与三殿下的右腕之上,见玄铁回来低声道:“将门开着,窗户上的麻布全数扯了,开窗通风。”
玄铁闻言一愣,低声道:“公主,主子的疫病……”
“将脉案拿来。”琪妧不做解释冷冷的出声道。
玄铁领命,将手中的药方、脉案一并给了琪妧,门倒是听了话未关着,只是窗上的麻布却不敢拆了去。
琪妧双眉不见松解,一张张的翻着脉案,良久取过银针在三殿下的胳臂上刺了一针,仔细看着这沾了血的银针,并无异常。取过药方细细研读确认无疑后到:“一直以来替睿哥哥看病的大夫何在?”
“回公主话正在西厢房处。”玄铁低声回道。
“相信你们刑讯的手段绝对比我高明。”琪妧冷冷说道,眼中射出的冰霜恨不得将手中的药方冻住。
玄铁双目一寒,也不多问跪拜道:“属下领命。”
“等等,替我准备一盆温水,纱布,绷带、烛台、剪刀、刀片、金疮药。”琪妧扬声道。
“是”玄铁应声,对外面吩咐了两句,不过多时便将琪妧所要的物件准备妥当。琪妧深深吸气,拧了拧眉间努力集中着精神。将缠了一圈有一圈的绷带以剪刀小心剪开,落出已经发炎流脓的伤口,鲜血混着浑浊物将血肉与绷带黏在一起。只要一扯便扯得伤口出鲜血直流。琪妧的鼻尖一酸,手中的动作越发轻,三殿下的身上伤口太多,密密麻麻遍布周身,胸前一道狰狞的刀口血肉外翻,甚是吓人。很难想象三殿下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暗杀,多少人马。
待三殿下身上的绷带拆完,琪妧的额头鼻尖已经蒙上一层薄汗。只是这还只是第一步,擦洗,取刀片,刮除腐肉,每一刀下去,琪妧都觉得自己的心在颤抖。伤口主要集中在胸腹处,刀刀冲着致命而来,更有不少细小的伤口,因腐烂发黑,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仅前胸的伤口便是敷了大半瓶金疮药。琪妧擦了擦汗,唤玄铁将三殿下侧过身来,背后纵横的新伤旧伤道道清晰,不过相较前面的刀口深度要浅上一些,却因常日躺着不得血运大多都是裂开着。
待两人合力将药换好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琪妧稍稍松气,直起酸痛的身体低声道:“喂些温水……”
话音未落,便觉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倒下。
“公主!”玄铁一惊,赶忙接住。“六殿下何在?”
“回大人,六殿下正在审问那大夫。”暗卫回禀道。
“把那大夫提来。”玄铁冷声道。
“是”暗卫领命转身往外走去。不过片刻,不见大夫的踪影却见六殿下沉着脸入内道:“不必找了,寻个干净的地方让皇妹歇着。没日没夜的赶到这时才晕过去已然是凭借一腔心力苦撑。”
玄铁低头看了看脸色苍白的三殿下,再看看陷入沉睡中的琪妧,微微叹气,命人在东厢房安排了一间庵房于琪妧休息。考虑琪妧身边并未带丫鬟侍女,便只得去寺庙周边请了两名妇人替琪妧更衣。
这一觉琪妧睡得极沉,直至申时猛然惊醒。
“姑娘醒了。”
琪妧身子一震,一脸戒备的寻声看去,只见两个妇人模样的女子含笑看着自己。琪妧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心底的惶恐猛然涌上。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琪妧冷声问道。
“姑娘莫不是睡晕了?这是白鹿寺呀,我们是一个大人请来服侍姑娘的。”一个年纪稍轻的女子含笑回道。
白鹿寺,对了,这里叫白鹿寺……他们说的大人便是玄铁吧。
琪妧动了动酸痛的四肢道:“多谢两位姐姐。”
“姑娘可饿了渴了?大人送了些鸡汤、面条来,我给煮煮?”妇人含笑问道。虽然不知这位姑娘是何种身份,为何在此,但看着衣衫气度,却比秦州知府的夫人还要气派,联想起那位大人对姑娘隐隐的恭敬,想来应是哪位大家大户的女儿。
琪妧刚想说不必,却觉四肢均是软绵绵的,便也不拒绝,靠在床榻之上看着两人忙碌起来。许是因为是做农事的人家,两人的手脚均是利索极了,不过一会,便将一碗飘着葱花的鸡汤面给琪妧端了过来,淡淡的鸡汤香味勾起了琪妧腹中的饥饿。含笑道谢,接过小口吃了起来。滚烫的面条进入空虚的胃里,带着说不出的熨帖。
许是太饿了,这满满一碗鸡汤面给琪妧吃了个净干。
琪妧打量了下,只见自己一身普通锦缎衣衫,虽然不合身但看的出已经是六殿下与玄铁在这么短时间里能找到最好的衣衫了。琪妧自顾自走到窗前才发现此处并无镜子。
“姑娘可是在找什么?”一名妇人含笑问道。
“这屋中倒是不见镜子。”琪妧疑惑的问道。
只见两位妇人大笑道:“瞧姑娘说的,这本是寺庙,那些个和尚用镜子何用。”
“姑娘寻镜子作何?要不,你先歇着,我们明日从家中取面来。”妇人笑着说道。
琪妧神色渐松,笑道:“不必不必,用这水也是一样。”
说着便行至水盆边,对着倒影将松散的发髻挽好,复以兰花碧玉簪簪好。打量了周身的衣衫,实在大的有些累赘,无法,只得从包袱中取出另一件骑马服来换上。
许是精神好了不少,一席银白云锦骑马服配着利落干净的妆容,到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模样。
“姑娘这大晚上的是要出门?”
“是,有些事需要处理。两位今日可是要留在此处?”琪妧含笑问道。
“这,恐怕留不得,今日来的急,家里还有不少事呢。”一名妇人为难的看着琪妧道。
琪妧闻言心中也越发放心,如若两人便要留下反倒可疑了。琪妧从包袱中取了两块碎银子含笑递与两人道:“今日多谢两位。”
只见两人一愣,忙推辞道:“不用不用,那位大人已经给了钱了。”
“这是我谢两位了,请拿着吧。”琪妧含笑将银两推与两人,两人犹豫了一会便含笑收下了。待琪妧送走两人,方才往三殿下所在的厢房走去。
“公主?”玄铁见琪妧赶来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琪妧沉声道:“睿哥哥如何?”
“看不出,只知道不好。”玄铁双眉紧皱低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