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妧双目猛然抬起,脸上温和的笑意全无,隐隐有一股戾气散发而出。琪妧冷冷问道:“可还有弓?这把,太轻了。”
宫女闻言稍楞,疑惑的看了看琪妧单薄的身子,低头将心中的疑惑深深埋下,转身取来备用的三把弓箭,琪妧掂量了掂量,取了中间一把,重量适中的弓,稍稍吸气,促使体内真气循环,凝集与手指之间,用力一拉接近弓弦接近半满。琪妧嘴角微微上扬,取过红羽箭,深深吸气,双目凝聚,右臂用力将弓弦费力往后拉去。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琪妧似乎能听到每个人的心声,质疑、嗤笑、不屑,种种的声音映入耳中。风也越发的喧嚣。
琪妧的眉头渐渐渗出汗珠,自己习武的时间浅薄,真气不足,力道尚浅,全凭一腔信念奋力拉弓,箭在玄上不得不发,即使今日之后手不能提也绝不能输。琪妧嘴角紧抿,身上散发出的戾气越发厉害,这种种神态惹得宇文轩直直皱眉,这个丫头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戾气?那弓应是不清,她不会想要硬拼吧?
手,越来越痛,胳臂也有些颤抖,琪妧心中的斗志却越发的激烈,似乎疼痛刺激了她的每一寸神经,激起她对过往的深深回忆。
嗖的一声,红羽箭飞速而出,带着琪妧的愤怒和仇恨,往前方疾驰而去,超过宇文轩白羽箭旗帜处势头稍减,渐渐下落。众人见状均是一惊,连同宇文轩也是一愣。
侍卫见状匆匆上前测量,刚好比宇文轩的箭超过一丈。
琪妧心口一松,将划出血痕的右手收与袖间,转过头去看向宇文轩,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输、了,死!”
一道寒光从琪妧的眼中蓬发而出,随后很快消失不见,扬声道:“举旗”
“是”
虽然万分惊讶,可是一个柔弱的公主竟然能胜了五殿下,还是实打实的胜利,实为振奋人心之事,遥想当年镇国公征战在外,战功无数,文成武功均是京城翘楚,可惜天妒英才,今儿见了镇国公主如此风范那陈年的印象也越发的明显。侍卫看向琪妧的眼神也越发的恭敬,高高举起旗帜示意太后。
城楼上的侍卫不觉眨了眨眼睛,匆匆禀告道:“回禀太后,镇国公主赢了。”
“嗯,瞧见了,妧儿,巾帼不让须眉,赏,锦缎十匹,玉如意一对。”太后开怀说道,语气中的赞赏足见欢喜。
“没想到琪妧表妹如此厉害,这一局孙女输得心服口服。”宇文玥低头含笑道,将眼中的恶意稍稍掩去。
“妧儿这丫头确实出乎了哀家的意料,快将他们都请回来。”太后含笑道。
“是”
宇文玥含笑将太后送下城楼,猛然回头,眼中射出慑人的寒意,崔琪妧,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本宫倒是小看你了。今日让本宫与皇兄丢的脸,本宫绝对要加倍还你。
在芷文、宇文瑄、金祺善、琪妧与宇文珮的共同努力下,太后的枭棋险胜,原本因为被“杀”而心生难过的宇文瑄顿时喜笑颜开,搂着琪妧一个劲的问。
琪妧面带微笑,似乎刚刚那冰冷之人不过是棋盘中的一个棋子,可身在其中的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皇兄,你……”宇文玥犹豫的看着面色不佳的宇文轩低声道。
“没有”宇文轩冷冷回道,不用猜也知道宇文玥定然以为是自己放水,可那时他看的明白,琪妧是疯狂的想要赢自己,先不说原本温和胆小的琪妧怎么突然和变了个人一样,就看她搭弓射箭的姿势绝对不是第一次,可据自己所知,崔琪妧不过刚刚习武,更别提射箭了。而且自己之后特地取颠了颠那个弓,定是她那样的女子拉不开的,可她却拉出了满弓。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手中有云族秘籍。
“我不过一问,实在太为惊讶了。”宇文玥皱眉看向甜甜笑着的崔琪妧,更觉得这个笑容有些碍眼。在她心中若神灵一般的哥哥,竟然被崔琪妧赢了,这可是她怎么都不敢相信的。
“若本宫没有猜错她手中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宇文轩冷声道。
宇文玥闻言双目微瞪,压低着声音问道:“云族?”
“嗯”宇文轩低声应道。
“皇兄这么一说倒是不无可能,琪妧在卫国公府待了四年,而这四年里,我们均认为她是一个无关痛痒之人,根本没有防备,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镇国公府与我们一概不知。”宇文玥思忖着说道。
若是崔琪妧得到了云族的帮助,那么……宇文玥心头一震,低声道:“崔琪娢”
“回宫再议。”宇文轩毫无感情的说道,快步往男宾席而去,路过琪妧面前时有意扫了一眼,敏锐的察觉到琪妧不自然的右手。正巧琪妧的抬眉看来,四目相对一瞬间冰刀相接。宇文轩冷哼一声快步而行。琪妧嘴角缓缓上扬,怎么?这便生气了?以后生气的事情还很多,五殿下还请您照护好身子,不然本宫要如何一步一步的折磨你呢?
宴席在表面的和谐之中有序的进行着,太后今日心情甚好,难免多饮了几杯,推脱乏了便也早早退了场,留下众人推杯换盏片刻,便也各自散了。
行宫的月色正浓,琪妧的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一路慢悠悠的走着,似乎忘记了回瑶华宫的路,而朝着鸾鸣宫的方向而去,待到琪妧反应过来已经立在了鸾鸣宫的宫门之外。熟悉的场景不禁勾起琪妧最不愿想起的回忆,在这寂寥的夜里越发清晰。
“皇妹怎么到了这处?”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后传来,琪妧一惊转过身去,只见宇文珮一席月白衣衫立在琪妧身后,摇着折扇含笑看着自己。
“见过六皇兄”琪妧轻笑着问好道。
“右手给皇兄看看。”宇文珮上前低声道。
琪妧一愣,右手不经缩了缩,这样的动作自然逃不过宇文珮的眼睛,微微叹气道:“伤着了吧?今日的情景,我已从侍卫那边听闻,此事万一传到了三皇兄的耳中还不知会怎么训我。”
琪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六皇兄说的倒是让琪妧有些茫然了。”
“三皇兄的心思恐怕也就外人不知了吧。给,好生用着,莫要留了疤下来。”宇文珮从袖中掏出一个青釉小瓷瓶,低声道:“每日用两次,不日便好。”
琪妧接过瓷瓶放入袖中道:“多谢六皇兄。”
“别谢,倒是别让三皇兄知晓便是了。”宇文珮低声嘱咐道。
琪妧不解的看着宇文珮道:“六皇兄很怕三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