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公主是上位者，我一个小宦官，她要我死，我敢反抗吗？我当然得死，而且还要快马加鞭的死去。
一分析，没毛病。
“奴才愚钝，皇上英明，请指点一二。”
“你当真不明白？”
“奴才当真不明白。”
这是要玩绕口令吗？
皇帝负手而立，背对着我，背影挺拔修长，“你是朕的人。”
后面是不是该接上“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哎哟喂，皇帝你知不知道这样说话，很容易让人误会的。从古至今，喜欢女人的皇帝最多，喜欢男人的皇帝也不少，可喜欢不男不女的皇帝，当真是没有啊。难道皇帝你想因此名留青史做千古第一人？
不对，是我想歪了。皇帝讨厌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喜欢我，都怪我往日看了太多才子佳人的戏本子，脑补太过了。
“奴才明白，奴才要死也得经过皇上同意。”
皇帝转过身来，一脸“你能这样想说明还有救”的表情看着我，张开金口吐出两个字：“正是。”
就这样，我跪着，皇帝站着，我只看见他的黑色皂靴，皇帝竟丝毫没有要叫我起来的意思，难道他不罚我月钱，改让我罚跪。天天罚跪，我迟早得成一个瘸子，还不如罚钱，反正找我那奸臣爹要钱就是了。
细思恐极之下，我忙道：“皇上，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
“可奴才忍不住想讲。”
“憋着。”
“人会憋出毛病的。”
“你，似乎，还是改不掉喜欢跟朕顶嘴的毛病？”
我都想痛哭流涕了，分明是皇帝不按套路出牌，其他人想讲，他都让人畅所欲言，可轮到我呢？我想说什么都让我闭嘴！这一个天上一个地狱的差距，让我痛不欲生，想找根面条去撞。
“奴才知罪了。”
“可你知罪不改。”皇帝语气里带了几分威严。
皇帝真是太聪明了，我那奸臣爹和府里的一群姨娘们常说我千好万好就是知错不改不太好。“奴才知罪了，奴才会改过的。”
皇帝叹了一口气，“朕不知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愚不可及呢？”
皇帝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顺坡下驴，“奴才愚不可及，恐怕难以胜任皇上贴身宦官这一职位，请皇上明鉴。”
“你愚不可及？”
皇帝对我的回答有这么意外么？我仍低头继续道：“是，奴才笨到家了。”
“可你颇有几分小聪明。”
我想想这两天的遭遇，咬咬牙道：“在皇上面前，奴才不敢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怕污了皇上的眼睛，恳请皇上把奴才送回原籍。”
“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当朕的贴身宦官，你只当这是烫手山芋？”
我不假思索道：“正是。”说完，我真的想抽自己两个耳光。完了，我冒犯天威了！“奴才该死，请皇上降罪。”
“你是该死。”
当真是伴君如伴虎，一时间没带脑子说话，我的小命不保了。哎，可怜我还没玩够呢，就要去阴曹地府了。我只好最后说一句：“恳请皇上赐给奴才一杯鸩酒。”
“你也配用鸩毒？”
难道用鸩毒还分等级？我在脑海里搜索看过的折子戏，貌似鸩酒真是皇帝赐给比较高级的官员或者妃子皇后之类的，让她们体面的死去。哎，可怜我连喝鸩酒的资格都没有，人生要不要这么悲惨。
“奴才知错了，奴才自己去撞墙吧。”
我站起来，做了个准备撞墙的姿势。皇帝迟迟没有开口，那我当真要去死了。还来不及吃一顿好的，跟我那奸臣爹和一群姨娘们道别呢！
“怎么不撞呢？”
我脊背一僵，很是尴尬，缓缓转过身，跪下道：“奴才觉得撞墙后脑浆四射，血溅得到处都是，会污了皇上的眼睛。”
“朕给你机会，要是你赢了，朕就暂且留你这条小命。”
峰回路转，玩心跳啊！“皇帝请讲。”
“成语接龙。”
这个我很厉害的，因为晏卿和我闲着无聊经常玩，次次都是我赢。“请皇上出题。”
皇帝开口道：“天外有天。”
我立刻对出：“天时地利。”
等了许久，皇帝竟不接下句，难道是让我一个人玩么？玩到词穷就算输了，那我就死定了。皇帝真是太腹黑了，高级黑！
我明知这是个陷阱，只能往里跳，继续道：“利国利民……民不聊生……生意兴隆……龙腾四海……海阔天空……空无一人……人间天上……上天入地……地地道道……道法高深……深不可测……测量单位……位高权重……重于泰山……山清水秀……秀外慧中……中秋佳节……节节高升……升官进爵……绝情之人……人人称道……道高一尺……尺长存短……短……”
“才二十四个成语就接不下去了？”
为了我这条小命，我拼尽全力道：“短命王爷……爷爷辈的……得天独厚……厚积薄发……发人深省……醒酒汤药……药石无灵……铃铛响了……乐观豁达……达则兼济天下……虾兵蟹将……将相王侯……侯门似海……海枯石烂……烂醉如泥……泥巴裹身……身材高大……大大小小……小人戚戚……”
皇帝喊道：“够了！”
“奴才遵命。”还好皇帝喊停了，戚字开头的成语我真没想到。
“朕问你，短命王爷也就算了，爷爷辈的，这能算成语吗？”
反正也是四个字，很顺口啊。“奴才觉得顺口便张口就来，奴才知错了。”
“你重想一个，不然算你输。”
我苦思冥想，终于灵光一闪，“爷爷奶奶！”
皇帝翻了个白眼，没有作声。
我斗胆说道：“皇上，奴才不知道成语字典里有没有这四个字，可不得不说爷爷奶奶很常见，每天都有很多人说，可以算吧？”
皇帝极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噢耶！我的小命保住了。我忙磕头叩谢：“谢皇上不杀之恩。”
“今日暂且留下你这条小命，过来给朕研墨。”
“奴才遵命。”
研墨这个活，我挺在行的。跟晏卿一起玩的时候，他常常要抄书或写诗之类的，我就在一旁替他研墨，两人都不说话，却觉得书房里有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温馨。但在御书房内，替皇帝研墨，我只觉心惊胆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