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狴闻言一顿，浑浊的眼底一片幽深，半晌才坐回原位。
“凝儿，是有人对你说过什么吗？我的事情应该是凤朝的大忌，就算你是郡主也不应该清楚。”
泷凝闻言吓出一身冷汗，谢狴不愧是被人称道的大才，自己不过几句话便被捉住了马脚。
只是泷凝不打算全盘托出，毕竟重生一事听起来实在是天方夜谭，若不是自己经历过一次，恐怕自己也是不信的。
“泷凝第一次见到外祖便知外祖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外祖为何要忍受天下人的唾弃？”
谢狴看着泷凝微微一笑，也不回答而是摸了摸泷凝的头。
“我在见你的那一刻便十分意外，怎么和我女儿长的这么像的孩子会是一个丫鬟？可是看到你不着痕迹地将我护在身后，才知你的聪敏俊秀。”
“你娘的女红不好，胆子也小。可不是能够养出凭借着一件礼服让皇后另眼相看的绣娘，也教不出仅凭尸体就可以破案的仵作。”
“你竟然连外祖的事情也知道。凝儿，你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泷凝听到谢狴的话竟然在暖房之中感受到了寒冷。
泷凝轻笑一声，眼中满是苦涩。
“外祖是觉得泷凝并非您的外孙女？”
谢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的外孙女我虽然没有见过，可是在吀儿的信里面，是一个和她差不多蠢笨的小丫头，可不是像你这么精明。”
泷凝在门口没有落下来的泪这一次总于落了下来。
“外祖，您可知您那蠢笨的小丫头最后害的您惨死京中？害的自己的亲生骨肉刚刚落地就被人拿去做药引？就连自己生下孩子也被爱人弃如弊履？”
“这样蠢笨的丫头重活一世要是再没点长进，真不如用一条白绫自我、了结！”
外面阴沉沉的天空飘下点点雪花。今年竟是在秋季便落了雪。
可是一向爱雪的祖孙二人头一次没有心思赏雪，而是相顾无言。
泷凝见谢狴半晌都没有答话，自己擦干了眼泪盈盈对其行了一礼。
“想来祖父今日也是累了，泷凝暂且告辞。”
“等等。”
谢狴直接将泷凝拦了下来。谢狴并非不信泷凝口中之语，而是一时之间无法消化。
“子不语怪力乱神。祖父年纪大了，你且等等祖父可好？”
泷凝习惯了每一次的努力都是白费，点了点头站在一旁。
半晌，谢狴才将泷凝抱在怀中轻声安抚。
“祖父的好孙女。不过都是一场梦，不必自责。梦醒了，将那些事情记在心中便是，不要拿它来折磨自己。”
泷凝僵直的身体在谢狴的安抚之下一点点软下来，泪水和笑容同一时间展露出来。
外祖信了、外祖真的相信自己了。
泷凝自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可以如此快活的呼吸。
泷凝随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眼中满是急切。
“外祖，你且告诉我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能你们一点点去查。”
谢狴的脸上满是抗拒，可是看着泷凝眼角绯红，眸中带雾的样子却又忍不住心软。
“我知道的只不过是核心之中的一小节，你要是想要知道恐怕还需细细查看。”
泷凝没有想到外祖的案子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一脸茫然的等着外祖为自己解惑。
“你可听说过华越国有一医仙？”
泷凝摇了摇头她虽然知道华越国，可是对这个“医仙”却是没有半分印象。
传说华越国百年之前全国上下生了一场瘟疫，这瘟疫举国上下没有一个医者可看，就连精通蛊毒的蛊王也是束手无策。
得了瘟疫的百姓一开始还在乞求皇帝的怜悯，可是他们除了活着被关在一个小院子之中等死，什么事都做不了。
没有药材，没有食物。有的只是无边的孤寂和绝望。
为了生存那些病人撑着病弱的身躯开始反抗，可是他们却死在了刀剑之下。
直到第一个砍死病人的士兵染上了瘟疫，大家这才知道那些病人真正的报复到底是什么。
刚刚得上瘟疫的士兵不想死，他们太清楚华越国是怎么对待这些病人的。
他们造反了。
华越国陷入了极大的危机。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子走入了众人的视野，她的药竟然可以治好那种瘟疫。
毫无疑问，她成了华越国的救世主。
华越国当时的国主当机立断赐了她医仙的美称和公主的身份，华越国也因此而渡过难关。
只不过华越国之人都不信其国主，反而是对医仙尊敬又加。
“医仙”这一名号也成了华越国必须要有的保证。
可是五十年前的一次战役，第二代医仙在三军交战之地失去了踪影，华越国也便成了一个疯子一般的国家。
华越国国民倾尽所有与其他两国对抗完全就是不懂战术，只知道硬抗和不要命。
反而就是这种不要命成了华越国战无不胜的原因。
直到华越国在金国发现了一个与当时的医仙长相极为相似之人。
那时的华越国国民就像是集体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不争不抢。
金国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城、赔款、割地什么都不在乎，只为了找到医仙，将其迎回华越国。
“可是你知道吗？金国骗了华越国，但是由于金国的武器最强，华越国没能将金国吞下，反而是自己伤筋动骨。修养了许多年。”
“可是等到华越国休养生息过后，他们变得越发疯狂。三十年前，他们打算立刻用蛊毒来控制陛下，可是被我们发现。”
谢狴比了鼻炎，似乎是想起了极为痛苦的事情。
泷凝见状忍不住接话道：“可是当时陛下偏宠年贵妃，没有听劝。”
谢狴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怨恨。
“我们没有想到过陛下竟然会做出如此……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
泷凝这才发觉到不对，就算皇帝真的色令智昏，外祖也不会如此痛心，怎么到表现的像是外祖怨恨皇帝呢？
谢狴看到泷凝一头雾水的样子笑了笑道：“你知不知帝后都有开国皇帝的血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