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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苏果转学了耶,你们知道吗?

——什么?转学了?真的假的啊?

——是啊,我刚刚听到老师说的耶,那么漂亮,转学了,以后都没得看咯。

教室里顿时如炸锅般一片哗然,议论声嘈杂。铺天盖地的讯息瞬间淹没了正在自习的尚小贤和邵宜,两个人各怀心事思绪各异。邵宜嘴角忍不住扯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终于走了,苏果,终究,你还是输了呢。

不知不觉尚小贤的心一阵慌乱。“啪…”的一声,尚小贤手中紧握着的水笔断成两截。只见英俊的脸庞毫无血色,手指因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拔腿就往外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苏果,你在哪……你在哪……从前的镜头一幅幅回放着,他的爱,他的幸福,他的责任,哪去了……

找不到……找不到……还是找不到……

怎么办……一个人在人海茫茫的大街上不断寻找,四处观望,却没有一个地方能够让他看见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画面不断变幻,记忆不断剪辑,每个一起到过的角落,那条一起回家的路,无数遍的回眸,消失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沉寂在睡梦中,梦中的场景温暖而又美好,光线透过扶柳,江南的小桥,桥下是潺潺的流水,苏果撑着一把桃色油纸伞,高高挽起的发髻,头上别着青色的丝带,一身素白色的宫装,缓慢的在桥上游走,渐行渐远。“官人,奴家走了,望您一定要高中,待一日金榜提名时,便是奴家归来之时。”

她的身后是一束焦急的目光,梦中的他想要伸手挽留却怎么样也触及不到她的声影,无能为力的压迫感将他压得透不过气来了,光线迅速暗了下来,所有景物依次退场,周围不断变幻,最后仅徒留空洞洞的一片黑暗。

“啊……”尚小贤被梦魇惊醒,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四周还是原来的模样,简陋的瓦房,那只有短短一截的窗帘正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尚小贤心情复杂。想要再次入睡却怎么样也睡不着了,索性干脆端坐起来,一动不动的看着随窗帘摆动而时隐时现的月光。枯坐着,一坐便是一夜。

天刚灰蒙蒙亮,尚小娟朗朗的读书声准时的从隔壁房间传来,尚小贤顶着肿得像核桃似的眼睛出去刷洗,依旧是小小的巷落,头顶上阡陌交错的电线,院里的香樟树叶也已经开始泛黄下落,徒留一地孤寂,一直以为是生命所维系的地方,霎时好像少了什么,想要张开双手握紧,却来不及,最后连影子都未曾留下。

命运像是具备专业素质的恶作剧师,势必把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涮上一番才肯离开。

此时的苏果正落寞的站在尚小贤家的巷口,辗转徘徊,许久才轻轻的对司机大叔轻轻的说了一声:“陈叔,走吧……”然后便再也不回头的转身,上车,离开。徒留一地落叶与一抹孤寂的背影。

不久之后,尚家开始沸腾,父亲带回了重新就业的消息,让已经沉寂了好一段时间的家又开始热闹起来,举家搬迁到了离城市较远的市郊,在尚小贤有些不舍和尚小娟毫无留恋的两个截然不同的思想情感中开始了新的生活。

时光荏苒,尚小贤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这个城市极慢的发展着,尚小娟越来越神秘,开始由晚归发展成了夜不归宿,米丽越来越频繁的到尚家作客,有时看见尚小贤也是微微一笑,继而看向别处或与尚小娟嘻哈打闹,生活就这样平淡的向前。

时年6月,米丽,尚小娟迎来了高考的洗礼,米丽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尚小娟却意外的落榜,本是A段尖子,却考到了二本,只上了一个平凡的大学,这一切变革在尚小贤眼中以一种毫无悬念的姿态展现着。

时年7月,传来米丽要复读的消息,于是便看见米丽开始正儿八经的穿上校服背上书包认真的作起了习题,进入了尖子3班,与邵宜当起了同桌,总有意无意的挤兑邵宜,尚小贤总是一笑而过。

时年8月,尚小娟离开了这座生养了她十八年的城市,以绝然的姿态搭上了开往江西的火车。记得那一天,她脸色苍白。

那个叫苏果的女生离开了,小贤有好几天都魂不守舍的。终于有一天,他过来告诉我:“还债还得好累,因为不喜欢,还要故作亲密。”

坐在香樟树下,我的身子微微一颤,原来我的话语,颠覆了他原本干净澄亮的世界。

“分手吧,既然不喜欢……三个月,也该够了呢!”我顽皮的眨眨眼睛。

一家三口相依为命,早已心心相依。那心底的那人呢?一起去看风车,一起去KTV狂嗨的那个人呢?他心里有没有自己呢?尚小娟不禁多愁的想。

初遇南宫俊,是在第一次和米丽出入高级场所的时候,宽阔豪华的大厅,训练有素的大厅小姐,温软舒适的沙发,高悬于顶的透明水晶吊灯,高达两米的室内花草装饰。自己像个乡下来的姑娘一样,被这些繁华迷乱了眼睛,不由自主的乱了脚步,直到感受到撞上人后所传来的疼痛,才是真的相信自己所处于的真实,抬起眼看见眼前高个子穿着白色衬衫打底黑色正式装外套的南宫俊,才切切实实的发现了自己的失礼,忙着哈腰道歉。“这,这个,我,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说罢,朝对方展开一个甜甜的笑容,大大的眼睛勾勒出弯弯的月牙线,酒窝也为他美美的绽放。

直到看见他凝固的姿态一动不动才转身离开。她的美丽,足以魅惑所有。

大厅里。

“喂,南宫俊,你在这里啊?”发现尚小娟远远落在后面而反身寻找的米丽看见的是因为看着尚小娟而发傻发呆的南宫俊,于是便热情的打起了招呼,亲热的拉起了尚小娟的手,说:“小娟,他就是我今天要和你介绍的公子哥咯。”

尚小娟眼睛微眯,露出一副像猫咪般慵懒可爱的表情,许久才再次展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我叫尚小娟,你好。”

事情如计划中的一样进展顺利,南宫俊开始一掷千金的追求起了自己,欲拒还迎后得到的是许多金钱和利益,足够改善自己的平凡落魄。自己真的变坏了,开始学会利用美貌换取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来改善自己的生活。我不后悔,只要能减轻家里的负担,真的不后悔。

后来真的就和南宫俊交往了起来,开始频繁的出入高级场所,经常一起去KTV狂嗨,自己的美丽也为他博来不少羡慕,真的只是各取所需吗?为什么黑暗中总有一些空虚,看着他英俊不羁的形象,竟然也有些微微心动起来。

自己开始晚归,只是从心底希望能够再和他多呆一会,算是隐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渐渐的由晚归变成了夜不归宿。黑暗中两个人的深情相拥,唇齿交缠,短暂紧扣的十指甚至让自己认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慢慢的在夜晚相拥而眠的时刻开口的要求也越来越多,像是要求女婿给岳父找个职位一样如此的自然,自己的父亲就这样得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还搬进了梦寐以求的房子,这本来就是该得的,搬离旧瓦房的时候,自己完全没有留恋,以自己的美貌、身体作为代价,足够了,符合等价代换。爱情是一回事,生活又是另一回事。

玩乐多了,学习少了,成绩自然是要下降的。在不知不觉中迎来了高考,同样的在不知不觉中迎来了考试结果,自己落榜了,辜负了所有人的希望,只有小贤,好像丝毫没有任何意外,我知道,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自己偷偷服用的避孕药,那些夜不归宿的日子,他全看在眼里。随便找了个大学,随便报了个专业,等待着4年过后就能与南宫俊日日厮守,幸福的过着豪门贵妇的日子。他应该是心里有自己的吧?黑夜中那渴望的眼神,温柔的轻抚,像呵护宝贝一样的缠绵。

7月,米丽突然跑来告诉自己她要复读,自己真的被她的决定吓了一跳,那个帅气潇洒对学习不拘一格的女生,竟然也要开始的好好的学习了。

8月,搭乘上离开的火车,上车之前收到南宫俊发来的简讯:“我们分手吧,不要问为什么。我的决定,不会改变。”然后听到自己左肋下面那颗跳动的心脏突然就慢了好几拍,硬生生的撕扯,血淋淋的碎成两瓣。

曾经的欢笑与甜蜜都化为烟缕,只剩下苦涩在心里久久弥漫不去,没有什么时候能比现在还要无助,顿时觉得自己肮脏无比,像个妓女一般,用自己的身体换来生存资料,用青春来挥霍,忽略了自己充满能力的双手,原来误入歧途不过是早已注定的宿命。

想到最后留给自己的只有一个二流大学与可有可无的专业,顿时苍白了脸,本应前途无量的星光大道已经不复存在,像是个惩罚,华丽盛大的青春轰然倒塌,只留下暗淡无光的未来陪伴自己走过漫漫长夜。

金钱是引子,爱情是毒药,年轻的我们终将遍无体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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