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艰难的选择,宋晴知道对于彩衣来说,让她做出这样的选择无疑是要她将自己的性命也交付与自己。但是她没有办法,因为她现在明白了,仅凭她一人之力是无法和那些人抗衡的,因为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那她就必须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
短暂的沉默,听着逐渐朝着这边走来的脚步声,彩衣注视着着镜子里的人,宋晴同样注视着她,现在,宋晴就等她的一句话。
只见彩衣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宋晴随即莞尔一笑:“谢谢你。”
谢谢她?彩衣微笑着看着镜子里的宋晴,她才是应该感谢她吧,在这王府的十年里,她受了多少委屈,可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谢谢。
见彩衣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宋晴看着她问道:“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为什么不会武功?”
彩衣道:“沈倾城用人很谨慎,主人说,有武功会引起怀疑。所以没有教我。”
淡淡的落寞,宋晴回头抓住她的手掌,一脸认真的承诺道:“以后我教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她凉凉的手抓着自己,彩衣愣愣的看着她,看到她眼里不同于其他人的坚定和自信,她笑开了,发自内心的微笑着重重的点着头。彼此相望,两个孤苦无依的人终于站在了同一条船上。
这时,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
“公,公主大人,六王爷命奴婢们,前来给您梳洗打扮。”
别扭的口气,宋晴知道麻雀突然变凤凰对于他们来说一时间接受不了,尤其是她这个刚来不久的伙房丫头。
彩衣看着宋晴,宋晴点点头,彩衣这才打开了门。看着门口杵着的丫鬟们,宋晴开口道:“放下东西即可,其他的交给彩衣就行。”
“可是,六王府吩咐过,奴婢……”
为首的丫鬟还准备说什么直接看到宋晴冷着脸看着她,顿时吓得往后退道:
“奴,奴婢们,这就,放下东西。”
“还愣着干什么,把东西统统都放下。”
放下东西一个个跑的比谁都快。看着那些大红大紫的衣服,彩衣拿在手里问宋晴道:
“小姐,你要穿哪一件?”
小姐?宋晴嗤笑一声道:“不要叫我小姐,我才不是什么小姐,听着别扭。”
“那叫什么?”
彩衣一脸不解的看着宋晴,宋晴想了想,看着她说道:“青青。”
“叫我青青。”
“青青?”彩衣随即摇头道:“不可,万一被人听见了,就麻烦了。”
这点倒是提醒了宋晴,现在在外人看来,彩衣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对呀,她可以不用在人前说话!
宋晴拿起彩衣手里的衣服,冲她说道:“你现在不是装成哑女吗,那你在人前就不用说话,私底下这么称呼我就可以。”
这样吗?彩衣看着宋晴,宋晴点点头,看着眼前的衣服道:“这就是嫁衣?
“恩,这嫁衣造型别致,看来是六王爷特地给你选的。”
造型别致?特别选的?
宋晴看着手里红得像血一样的嫁衣,冷冷的笑道:“我醒来的那刻,身上也是穿着这样的衣服,在那片茫茫的沙漠里。”
彩衣知道,宋当初是经历沙暴之后才活下来的,在某种意义上,她和自己一样。彩衣将衣服展开,一边解开她身上的腰带,一边为她换上。
她道:“今后我们该怎么办?”
宋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从来不肯照镜子,因为里面的那张脸不是自己的样子,看着她就像在看别人,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彩衣说着将腰带重新为她系好,开始让她坐下来,她为她挽发。
“青青,你的头发真好,又黑又亮,我听老人说,新娘子出嫁以前,梳头发的人要给她说一些祝福的说词,可惜我不会。”
她一脸惋惜的梳着宋晴的头发,宋晴冲她笑道:“哪里有那么多规矩,你替我梳头就是对我一种祝福,而且,沈倾城还不一定是我的良人,所以这件事你不用太在意。”
“青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不是你的良人?你都要嫁给六王爷了,怎么能说六王爷不是你的良人呢?”
彩衣毕竟是女人,在彩衣看来,女人一旦嫁人,那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也就认命了,可是她是宋晴,她怎么能和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呢。这是件多么可笑的事情。更何况,她还没对沈倾城爱得死去活来。
死去活来?宋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警告道:决不允许自己背叛自己!
“以后你就知道了。”
宋晴冲着彩衣笑道,彩衣微微愣神,却看见镜子里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宋晴喃喃道:
“青青,你化完妆更美了。”
彩衣愣愣的点着头,宋晴看着镜子里模糊的样子,哪里看得出美了,只是看得出大概的样子罢了。
这张脸,不管好看不好看,她都没有半分兴趣。只是因为见过水清荷,宋晴便由不得多看这张脸一眼,虽然比不上那边出水芙蓉的娇羞,但是,她却洋溢着野性的狂美。
尤其是这双眼睛,因为,她为这张脸注入了灵魂,那是不同于水清荷的美。
“好了,现在就等着六王爷命人来接青青你了。”
彩衣不愧是个通透的人,宋晴说的话,她牢牢记在心里,叫起她的名字来,也不忸怩,宋晴点点头,很满意她给自己梳的简单又别致的发髻,高贵的珍珠别在发间,一支玉叶金步摇在右边,淡妆勾勒出她精致立体的轮廓,宋晴缓缓站起来。
彩衣看着眼前的女人,头戴凤冠,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从她身上满溢出来。彩衣不由得看痴了。
回过神来,门口传来敲门声:“公主大人,时辰到了,王爷命小人前来恭迎您。”
宋晴将手伸在彩衣面前,彩衣心领神会,扬起了大大的微笑,牵起了她的手,缓缓的推开了门。
出门的那刻,等在门外的黑羽一愣,宋晴没想到在这里等她的是黑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走吧。”
黑羽知道宋晴误会了,赶紧解释道:“您别误会,王爷也在准备,才特定命属下前来迎接的。”
对于黑羽的解释,宋晴只觉得越描越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想这样欺骗自己,他沈倾城也太好笑了,不过这样也好,自己本就对他没什么好感,就算做个挂名夫妻,也井水不犯河水。
黑羽走在宋晴前面,始终觉得身后的视线火辣辣的,如芒刺在背,他都不敢回头,直到领着宋晴来到正殿。
还在门口,就看见沈倾城已然立在那里,他转过头,看着宋晴的样子眼里的惊讶溢于言表,可是在看到宋晴的脸色以后,紧紧地抿起了嘴唇。
门外锣鼓喧天,宋晴和沈倾城同时看向门外,这可真够热闹的,自己直接是从后院接到前院,人家可是八抬大轿抬进王府。
看着长得肥头大耳的媒婆欢喜地跑进来对沈倾城报喜道:“恭喜六王爷,新娘子已经到门口了,请您前去踢轿门。”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沈倾城看着宋晴,似要说什么,但开口只是对她嘱咐道:“一会儿,皇上回来,不要离开。”
皇上要来?不要离开?宋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冷冷勾起了嘴角。
彩衣这时候也觉得宋晴很委屈,看着她独自一人站在婚礼之上,周围的下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对她指指点点了。
彩衣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黑羽默默站在门口,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可他和彩衣一样,一样的无能无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看着沈倾城牵着水清荷,元帝走在他们的前面,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她知道,他是在给自己一个漂亮的下马威,他是在警告她,自己不过是白芷国派来的一个小小的和亲公主,而他掌握着她命运。
宋晴表面没有露出半点情绪,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沈云昊,宋晴只是淡淡的勾起一抹属于新娘子的微笑道:
“臣女见过陛下。”
“哈哈,平身,平身,今天可是你们大婚的日子,以后都是自家人了。”
说是这么说,宋晴看着老谋深算的元帝,在心里暗暗嘲讽着。看着一张张虚情假意的嘴脸,宋晴只是冷冷的照着他们说的做,至于沈倾城的脸,从看着他牵着其他女人进门的那刻,她便再也没有正眼瞧过他。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礼成!”
从始至终是宋晴都没有看过他一眼,拜完堂之后,宋晴由着彩衣牵着自己回碧水海天,更是可笑的她居然还是在原来的下人的屋子里。
说什么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婚房?元帝真是可笑,当她是傻子吗?
“青青,我去找王爷说去!”
“你去说什么?”
宋晴抬头看着彩衣,开始摘掉头上的凤冠道:“他能想到早想到了。”
“嘘……”
宋晴乏力的闭上眼睛道:“彩衣,能帮我去烧点水吗,我想洗个澡。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身上都臭了。”
彩衣看着躺在床上的她,本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是听她这么说只好照她说的去做。
“那好,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了。”
宋晴有气无力道,看着头顶的横梁,本是同一天成亲,那沈倾城的房间,自然只留一人,而那人不是自己。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随即宋晴也就释然了,她不爱沈倾城,有这种心里只是出于女人的虚荣心罢了,毕竟沈倾城选了那水清荷。宋晴是这样安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