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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进入十一月,应该已经入冬了,可是这几天北京好像很暖和。洪钧和菲比沿着三环路旁的人行道往前溜达着,两个人手里各自拿着件风衣,谁都不觉得有必要穿上。洪钧脑子里很乱,还在想普发项目的事,这些天应该说忙得初见成效,看来普发不会很快做决定,“拖”的战略是正确的,但是,如果普发真按洪钧期望的那样进行正式的招标,洪钧现在仍然毫无获胜的把握,把普发引向招标,虽然使竞争对手尤其是俞威刚去的ICE公司“速胜”的企图落空了,但洪钧也知道自己手里的这支队伍还没有赢得这种大的投标项目的实力。

洪钧一句话不说,只顾自己走着,他的确觉得有些累了,便转头看看后面有没有空驶的出租车开过来,却听见旁边跟着的菲比说:“怎么了?才走这么两步就累啦?”

洪钧便站住说:“不是。”然后很夸张地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

菲比笑了,说:“你不用故意做给我看,你觉得太晚了是不是?”

洪钧也笑了,说:“我无所谓,可是刚才你家里不是已经来电话催了吗?早点儿回去吧,别让家里担心了。”

菲比笑出了声,用手指着洪钧说:“你说你无所谓了啊,那我想几点回去就几点回去。实话告诉你吧,刚才我接的那个电话是假的。”

洪钧听了一愣,但好像很快就猜出了几分,但他这时的脑子好像是有些木了,也懒得再想,就问:“什么假的?”

菲比得意得脸都红了,在路灯下都能看得出来,她笑着把手机掏出来,在洪钧眼前晃着说:“哈哈,那是我自己事先设好的闹钟,手机到了十二点一刻就会响,我把闹钟摁断了,就像我接通了通话一样,然后对着手机一通胡说八道,最后再摁断一下,怎么样?像真的一样吧?把你们一大帮人全蒙了吧?”

洪钧刚听她说了头一句就已经全明白了,然后看着她眉飞色舞地说完,才笑着说:“就你这些小儿科的小把戏,还值得这么得意?”

菲比歪了一下脖子,撇着嘴说:“切,怎么啦?你还得谢谢我吧,要不然你还得坚持着呢,现在还完不了呢。”

洪钧就接着逗她说:“我也实话告诉你吧,人家周副总可能也把手机上了闹钟了,人家可能上的是十二点半,因为你的先闹了,人家就用不着了。告诉你吧,我也上了闹钟,我上的是十二点三刻。”

菲比简直有些鄙夷地说:“切,才没有呢,而且,就算你上了闹钟,你家里有谁呀?会有谁催你回家呀?”

话一出口,菲比就觉得说走了嘴,吐了一下舌头,不吱声了。洪钧一脸尴尬,只好四下看了看,掩饰着,嘴上说:“那再往前走走吧。”

菲比便跟着洪钧走,没想到洪钧根本就不是在散步,步子很大很快,菲比只好快步撵着,马上就觉得不行了,先喊了一句:“喂,你不能走慢点吗?”她看见洪钧立刻把步子放慢了,又说:“哎,我发现那几个小姐怎么都那么喜欢你呀?”

洪钧头也没回就说:“她们以为最后会是我给她们发小费呢。”说完,他停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菲比,一本正经地说:“其实啊,她们这些‘职业妇女’喜欢我,是因为她们觉得我和她们一样,都是卖东西的。”说完又接着向前走。

刚走了两步,洪钧觉得忽然有什么不对,便站住了,回过头来才发现菲比还定在刚才的地方,一动没动。洪钧等了一下,见菲比还没有挪动的意思,便只好走回来,等走近了,洪钧一下子愣住了,菲比脸色铁青,胸脯一起一伏着,咬着嘴唇瞪着洪钧。洪钧莫名其妙,心里没底,只好说了句:“又怎么了?”

菲比气呼呼地说:“你干嘛拿你和她们比?那我和你一样也是做销售的,你是不是也要拿我来和她们比?”

洪钧一面体味着菲比的话,一面想着怎么样向她解释,最后说:“哎呀,我只是随口胡说的。而且我也只是拿我自己开了句玩笑,你干嘛往你自己身上揽啊?”

菲比大声说:“那样说你自己也不行!”

洪钧只好陪着笑说:“好好,那我谁也不说了,是我说错话了。走吧?”

菲比才又慢慢向前走,洪钧这时不敢再大步甩下菲比了,而是耐着性子和菲比保持着并排。走着走着菲比终于又说话了:“我真搞不懂,究竟什么时候的你才是真实的你呢?你好像有好多面,可究竟哪一面真是你呢?”

洪钧笑着说:“其实啊,你看到的都是真实的我呀。人本来就是多面性的,没有那么简单的真和假、好和坏。你呀,还是太单纯,做销售和做人,都不能太单纯的,但是,不单纯不意味着虚假,照样可以活得很真实,就像我一样。”

菲比轻轻叹了一口气,神情变得忧郁起来,说:“咳,我就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幼稚。哎,你听说过这句话吗?天底下有三种人,男人、女人,还有女sales。”

洪钧说:“这种话听得太多了,凡是想拿自己说事儿的,就把自己说成是第三种人,像什么男人、女人还有女博士,男人、女人还有男护士,什么的。你自己这儿又冒出个女sales,这我倒是头一次听说。”

菲比被洪钧这番话又弄得红了脸,她停了一会儿没出声,最后才鼓足勇气似的说:“那,能不能这样,以后在上班的时候,你把我当sales,在下班的时候,你把我当女人?”

洪钧一下子站住了,他呆呆地看着菲比,好像面前的菲比是个陌生人。菲比最后的这句话实在太出乎洪钧的意料了,从洪钧见到菲比这名下属至今,他俩就一直像是在战壕里并肩战斗,洪钧真是只把菲比当作一名战士了,菲比刚才的这句话才头一次提醒了洪钧,菲比是个女孩儿。

更让洪钧感到震惊的是,他刚刚还在教训菲比“人都是多面性的”,现在却发现原来他也犯了同样的错误,他直到刚才还只是看到了菲比的一面,而菲比最后的这句话让洪钧看到了她完全不同的另一面。

洪钧明白了,菲比并不单纯,更不幼稚,恰恰是洪钧自己在和菲比的接触中太单纯、太幼稚了,他根本没有去想过菲比对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洪钧的脑子里觉得更乱了,这种措手不及是他最不喜欢的,他暗暗告诉自己,以后对菲比的一举一动都要多想一层含义了。

洪钧忽然觉得有些懊恼,他猜想菲比会不会是有意在洪钧疲累了一天、状态不好的时候对他突然袭击。这么一想,洪钧就板起脸,硬硬地对菲比说了一句:“你别忘了,咱们做销售的,从来没有下班的时候。”

菲比听到洪钧的这句话,本来一直红着的脸,一下子由红变青,又由青变白,比上次被姚工当众抢白时的脸色还难看几分,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冲着洪钧身后的方向挥了一下手,洪钧立刻听到一声尖厉的刹车声,他下意识地一回头,看见一辆亮着顶灯的出租车已经停在了路边。

菲比走过去,拉开出租车的后车门,洪钧跟了过去。菲比坐进后座便要关门,洪钧一把拉住了车门把手,说:“哎,我得送你呀。”

菲比一边继续使劲拉着车门试图把门关上,一边冲洪钧大声说:“不用,我这么大人了,能自己回家。”

洪钧稍一迟疑,手上的力气就小了一些,菲比趁势猛地把车门关上了。

洪钧愣愣地看着车开远了,半天没回过神来,最后,才摇了摇头,把手里的风衣往肩上一搭,独自沿着路边向前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洪钧的心里一直觉得别扭,他在暗暗地埋怨菲比,那天夜里冷不丁地冒出来的一句话,把洪钧对菲比已有的感觉和定位全打乱了,可又没有产生新的感觉,也没有确立新的定位,菲比就这样在他眼前晃着,在他心里漂着,却始终安顿不下来。洪钧做销售做久了,凡事都讲究个目标和策略,现在他却想不出对菲比应该定个什么目标,应该采用什么策略,这让他心烦意乱。

正好这几天洪钧也该多花些时间在郝毅和杨文光的几个项目上了,所以洪钧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免和菲比独处。洪钧悄悄地观察,发现菲比没有任何变化,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仍然像风一样飘来飘去,走到哪儿都是笑声一片。菲比见到洪钧的时候,她的表情和眼神一如既往,和洪钧说话的时候,仍然轻松大方,没有一丝的不自然。洪钧觉得有些诧异,他愈发觉得对菲比不能小视,这丫头居然比他还沉得住气。

过了一个星期,又快到周末了,洪钧正站在郝毅的座位旁边,看着郝毅准备发给客户的一份电子邮件的内容,菲比手里拿着一张纸,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菲比冲洪钧扬了一下手里的纸,问道:“这会儿有时间吗?普发有新情况了。”

在洪钧心里普发是所有项目中优先级最高的,但他仍然还是踌躇了一下,然后对菲比说:“嗯,那你去我办公室等我一下。”接着,又让郝毅把座位让开,自己坐下来,敲着键盘把郝毅起草的电子邮件做了些修改,再站起来对郝毅说:“这样就行了,发吧。”然后走回了自己的那间小办公室。

菲比坐在椅子上等着,洪钧走到自己的桌子后面坐下,菲比立刻在椅子上转回身,伸出手把门关上了,洪钧刚想制止,但没说出口,因为讨论关键项目的时候把门关上是很自然的事。

刚才在菲比手里的那张纸,已经被菲比摊在了洪钧的桌上,洪钧拿起来看,是普发集团发过来的一份传真,标题是“招标通知书”。洪钧笑了,仔细地逐段、逐句、逐字看完之后,把传真递回给菲比,说:“这不挺好吗?姚工说到做到,咱们的第一步已经如愿以偿了。”

菲比说:“好是好,可我没做过这么大的投标项目,下面怎么办呀?”

洪钧站起身,对仰头看着自己的菲比说:“你呀,先去把fax复印三份,然后叫上李龙伟和肖彬,咱们该讨论对策了。”菲比也站起来,刚要拉开门出去,洪钧又补了一句:“叫他们别拿椅子进来了,我这房间装不下,就站着说吧。”菲比笑了。

洪钧在办公室里挪着步子,向各个方向走不到三步就或者撞到墙或者出了门,但洪钧没有在意,他好像身处一片广阔的战场,一场恢宏的战役就要展开了。菲比很快和李龙伟、肖彬走了进来,她给每个人都递上了一份那张传真。洪钧笑着对李龙伟和肖彬说:“咱们都站着吧,以后熬夜写标书,有你们坐着的时候。你俩先把这份传真看看,然后我说说下一步的计划。”

肖彬很快把传真扫了一遍,李龙伟看得很慢,等李龙伟也看完了抬起头,洪钧就说:“说是招标通知书,其实只是告诉我们他们准备招标,而不是已经正式开始招标了,所以虽然时间很紧,但是我们仍然有时间。菲比,你说说,他们的时间安排是什么?”

洪钧记得传真上的每个主要内容,他只是想考考菲比,也调动一下他们几个的活力。菲比立刻回答说:“十二月一号他们发出标书,十五号截止投标并公开唱标。”

洪钧又问:“那咱们还有多少时间?”

菲比接着回答:“还有不到两个星期发标,拿到标书有两个星期的时间投标。”

洪钧立刻更正说:“菲比,从现在开始,咱们不能再用星期做单位了,要用天做单位。从现在到发标,还剩十一天的时间,拿到标书有十四天的时间完成标书,投标截止前的最后三天,要按小时来倒计时。龙伟,你说是不是应该这样?”

李龙伟没想到洪钧会突然点到自己,有些慌乱,急忙点了点头说:“是啊,要不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

洪钧笑着继续说:“咱们的工作要分成两条线,一条是做人的工作,继续利用正式和私下的场合做客户工作;还要敲定一些商务上的合作伙伴,因为普发要买的远不只是软件,而且咱们作为软件公司,不能作为总承包商来直接投标,咱们只能是分包商,所以必须争取让更多投标商来投咱们的软件。第二条,就是做标书,标书必须按时按质完成,绝不能有硬伤。第一条线,我来负责,菲比配合我;第二条线,我们需要找一位合适的人来做投标经理,他要对标书的工作负全责。”

洪钧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会儿,看了看三个人的反应,目光在李龙伟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对菲比说:“菲比,你马上要做的是和普发的姚工和孙主任他们沟通,由咱们来帮他们起草招标书,要是能由咱们替他们写就最好了。总之,在这十一天里面,必须争取最大限度地影响他们,让他们按咱们希望的那样,来制定标书要求、确定评标规则和形成评标小组。我会和你一起定一个详细的工作计划。”

然后,洪钧又补充说:“还有肖彬,你马上和菲比一起,把从最开始和普发接触直到现在,你们给他们做的方案,还有搜集到的他们的业务需求,整理在一起,在写标书的时候,既要完全严格按照标书要求来写,又不能和以往给普发的方案有太大的出入。”

说完,他对菲比和肖彬一笑,说:“好啦,你们俩先去忙吧,我和龙伟说点儿事。”

两个人出去以后,洪钧把门关上,然后拍了下李龙伟的肩膀,说:“现在就咱们俩了,椅子够了,咱们坐下说吧。”

都坐下以后,洪钧微笑着看着李龙伟,说:“这两年没再做过这种大项目了吧?”

李龙伟有些莫名其妙,“嗯”了一声。

洪钧说:“你是维西尔的老人儿了,当初是做销售的吧?”

李龙伟想了一下,然后说:“刚来的时候是做sales的,后来转了部门。”

洪钧突然说:“两年多前,那个药厂的项目。当时我在ICE做销售,维西尔负责那个项目的就是你吧?那时候我们都说维西尔的Larry Li很厉害,但不常提你的中文名字。从那个项目以后,我就没在其他项目上碰到过你,当时还想可能你出国了,或者跳槽做其他行当去了,没想到你还在维西尔。”

李龙伟的脸红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那个药厂项目以后,我转去做service了。”

洪钧问:“你做sales是一把好手,怎么转了呢?”

李龙伟又沉默了一下,然后,像是下了决心,很坦然、很流畅地高声说:“那应该谢谢您啊。我和那家药厂就快签合同了,您杀了进来,使了一些手段,最后是ICE和药厂签了合同。我一直想找您当面问问,您当时用的是什么办法让药厂改了主意?”

这次轮到洪钧的脸微微红了起来,想了想才回答:“嗯,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办法,都两年多以前的事了,算了,不说了吧。”

李龙伟笑了一下说:“看来,我当初了解的,再加上我猜的,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洪钧的脸又红了,显得有些尴尬,忙问:“那你到底为什么转去做service,不再作sales了呢?”

李龙伟仍然笑着,他的这种样子洪钧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说:“所以我刚才说得谢谢您啊。药厂那个项目丢了,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Jason气得够呛,二话不说就不让我再做sales了,先是让我去做售后服务,后来又转来做售前支持,帮着sales写写方案,有时候也写些宣传文章什么的。”

洪钧又问:“你喜欢做现在的这些事吗?没想过换一家公司,接着做销售?”

李龙伟不笑了,眼神变得暗淡下来,说:“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混呗。我也不想再做销售了,我使不出你们那种损招。”

洪钧听到这儿,心里涌起了一种凄凉的感觉。他面前的李龙伟,和自己一样,也都是在成者王侯败者贼的商场上,只因为一战落败,就被杰森打入了深深的低谷。他又隐隐地觉得有些愧疚,犹豫了一下,说:“在那个项目上,我是用了些损招。我们找到买过维西尔软件的一家河南的药厂,做了总工程师的工作,让这位总工给那家药厂的老总打了电话,劝他们不要也买维西尔的软件,说河南这家药厂发现维西尔的软件不适合药厂来用,正要和你们打官司退货呢。那家药厂的老总就犹豫了,他们买软件本来就只是为了应付国家给企业评级,眼看评级的时间快到了,也顾不上再仔细选型,就匆忙和ICE签了。你说你应该‘谢我’,那是气话,是我应该对你说声sorry的。”

李龙伟愣住了,下意识地卷着手里的那张传真,卷成一个筒,再放开,再卷。他看着洪钧,洪钧一脸诚恳的样子,好像又有所期待。李龙伟说:“你这么说就言重了,那时候咱们是竞争对手嘛,你死我活,各为其主,没什么对不起的。”

洪钧立刻注意到李龙伟已经把称呼从“您”改成了“你”,这让他心里觉得舒坦,他刚要插一句,李龙伟已经接着说了:“我不做sales了,本来以为咱们就再也不会碰上,没想到你来了维西尔。我一方面不愿意和你打交道,毕竟当初是冤家,心里别扭,可又一直挺注意你的,想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我发现你做人做事还都挺地道的。”

洪钧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插嘴,如果一岔开话题,李龙伟就可能不会说出这些肺腑之言了,而且这些话里也含着对洪钧善意的称赞。

洪钧笑着说:“我很高兴咱们今天能这样聊,你现在的样子又让我看见了那个优秀的sales……Larry Li。Larry,转回来做sales吧,咱们应该可以合作得不错。做销售的,哪有没丢过单子的?不看sales的能力和潜力,只要sales一丢单子,就立刻把他一棍子打死,这不算赏罚分明,这样当老板也太容易了吧?简直是自毁长城!”洪钧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他想到了皮特对自己不是正如当年杰森对李龙伟一样的吗?

李龙伟低声说:“咳,做什么不是做?我现在也没有以前做sales的那种冲劲了,帮sales做做方案也挺好,有时候也能替他们出出主意。”

洪钧露出不以为然的样子,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说:“Larry,你是个战士,还是个不错的战士,是个神枪手。你现在躲在旁边,给别人擦枪、上子弹,然后看着别人用你擦好的枪、用你上好的子弹却总是打不中目标,而你自己还不能亲自瞄准射击,你心里不难受?”

李龙伟被噎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低着头,又开始卷着那张传真,许久才问了一句:“那你是什么意思?让我现在就转过来做sales?”

洪钧笑了,轻松地说:“只要你想,我随时欢迎。不过我建议这样,你先来做普发项目的投标经理,你做过大项目,你知道投标经理对于一个投标有多重要。我希望你把普发当作你自己的项目来做,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咱们一定要拿下普发这个单子。然后,我会要求把你调回到sales部门来,把最有潜力、最关键的项目交给你来做。”

李龙伟显得有些激动,但又马上神色暗淡下来,洪钧注意到了,立刻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李龙伟嘟囔着说:“这还得看Lucy,还有Jason同意不同意。”

洪钧便说:“当然,这些是我要做的事情。我先和Lucy谈,让她同意你来做普发项目的投标经理,谁让你是既归我管、又归她管呢?做完普发项目以后,我会再和Lucy还有Jason谈你转回来做sales的事。你放心,我会让他们同意的,只要你自己不改变主意。”

李龙伟看着洪钧,脸又红了,但这次是因为兴奋得红了,他主动伸出手来,和洪钧在桌子上方握了下手,说:“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干事的人,而且是个能干成事的人,我非常愿意跟着你干。你放心,普发的投标我一定做好,以后咱们还能签更大的项目。”

洪钧和他握着手,心里非常高兴,等手松开了正想也说句什么,李龙伟却要开门出去,洪钧只好叫住他说:“等一下,我这就给Lucy打电话,你也一起听一下。”

洪钧按下桌上电话的免提键,拨了上海办公室的电话,让前台转接露西。在电话响铃的时候,洪钧想起来还是不要用免提来通话了,他觉得没必要让李龙伟听到那边的露西是怎么说的,而且露西也可能听出来这边不止洪钧一个人,所以,他一听到露西接起电话,就抓起了话筒。

洪钧说:“Lucy,你好啊,我是洪钧,Jim。”

露西那边回答:“Jim,你好。怎么?有何贵干?”

洪钧笑着说:“到现在都还没拜见过你,可已经老请你帮忙了,没办法,谁让你是贵人呢,你就得帮我呀。”说完,冲李龙伟挤了下眼睛。

话筒里传出来露西“咯咯”的笑声,连李龙伟肯定都听见了,他和洪钧不约而同地做了个打冷颤的动作。露西说:“哎呀,你是大老板嘛,我可以不听别人的,可哪敢不听你的呀。你说吧,又要我如何为你效劳?”

洪钧便说:“我只敢烦请你的举手之劳,那就已经是帮我很大的忙了。还是普发的那个项目,客户决定要招标了,我想请李龙伟来负责整个标书的协调工作,做投标经理,这得先请示你才行啊。”

露西笑着说:“你的项目都是大项目,我们当然得重点支持呀。投标经理?这头衔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算了,不管它,反正就是要李龙伟写方案书嘛,没问题,你让他做不就行了?”

洪钧忙说:“那怎么行?他是你的人嘛,我怎么敢不先请示你就直接找他,还是你和他打个招呼吧。”

露西肯定觉得洪钧的这些话很中听,就爽快地说:“好啦好啦,那我和他讲一下,你吩咐的,我马上就去讲好啦。”

洪钧又补了一句:“另外,从现在起大约一个月的时间,他恐怕都得忙这个投标,我只好请你好人做到底,就别再给他安排其他的什么工作了,他天天熬夜写标书都不见得写得完呢。”

露西拖着长音说:“好,我知道啦。Bye bye。”

洪钧说了声“bye”,也跟着挂了电话。然后对李龙伟说:“那就这样定了,投标的事拜托了。你赶紧回去,Lucy的电话可能这就到了。哦,对了,你要装出我没和你说过普发投标的事啊。”

李龙伟笑着回答:“你放心,这些我懂。”就站起身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洪钧一个人了,他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把思路再整理一下。到现在为止,他只是把客户的一些外围工作做好了,普发的大老板金总还没有见到,更谈不上获得他的支持;普发在这个项目上至今还没有明确的负责人,这既是坏事也是好事,洪钧就有机会来“帮助”普发物色一个让洪钧觉得理想的人选;竞争对手在做什么?俞威一定也在发展ICE的支持者,他的目标会是谁呢?完成标书的工作量会很大,也很重要,但没有一个项目是单凭一份写得好的标书而赢下来的,标书写得好,只是让竞争对手无法从标书中找出漏洞来进行攻击。还有一点很关键,维西尔现在是孤掌难鸣,没有同盟军啊。

洪钧刚想到这儿,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洪钧接起来,机械地说:“喂,你好,我是洪钧。”

电话里首先传入洪钧耳朵的是一串笑声,然后是有些瓮声瓮气的声音说:“洪老板,你好啊。久闻大名啊,我是一直盼着有机会能见识一下。哦,对了,忘了自报家门了,我姓范,叫范宇宙。”

星期六的上午,洪钧一个人坐在公司的那间小会客室里,敲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处理着一堆已经积攒了几天的电子邮件,心里有些烦躁。洪钧换过好几家外企了,他开始越来越憎恶外企的这种Email文化,太多的人每天花太多的时间沉湎于太多的电子邮件里,写邮件、读邮件、回邮件已经成了工作的主要内容,利用电子邮件“玩儿”政治的水平也成了一个人在公司里能否生存和晋升的重要因素。洪钧玩儿这些是把好手,可是他现在真没心思陪那些人玩儿。

会客室的门开着,菲比、李龙伟和肖彬在加班,听着他们几个人忙活的声音,洪钧心里又涌起了一股暖意,他觉得这才像是能打仗的队伍。洪钧其实是在等人,他在等范宇宙。洪钧知道范宇宙和他的泛舟公司,也听过不少关于他的故事,但没有见过面。范宇宙在电话里说要聊一下普发集团招标的事情,洪钧当然有兴趣,他现在对任何有可能帮维西尔投标的人都有兴趣。范宇宙说可以一起吃饭,洪钧客气地推辞了,初次见面,又是谈项目上的事,还是来公司谈吧,洪钧这样对范宇宙说。

十点,约定的时间到了,洪钧听到外面的菲比在和什么人打招呼,他知道是范宇宙准时到了,但坐着没动。很快,菲比敲了一下小会客室开着的门,洪钧没有立刻反应,而是继续敲了几下键盘,好像很忙的样子,然后才抬起头,看见菲比和一个很敦实的男人站在门口。洪钧站起身,范宇宙已经伸出手来,笑着说:“哎呀,洪总,周末还这么忙,我还来给你添乱,太不好意思啦。”

洪钧握了一下范宇宙的手,脑子里立刻想起刚从蒸屉里端出来的熊掌,嘴上说:“没有没有,手头有些杂事。让你大周末的跑一趟,该是我不好意思啊。”说完,请范宇宙在小圆桌旁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菲比问范宇宙喝什么,范宇宙仰头直直地看着菲比,张着嘴愣了一下说:“啊,随便吧,什么都行。”菲比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洪钧一眼,转身出去了。

范宇宙坐正了,冲洪钧说:“你的秘书吧?这个女孩子真漂亮。”

洪钧解释着:“不是秘书,是我们的客户经理,就是她负责普发项目的。”

范宇宙一边往外掏着名片,一边说:“你们这个办公室不大,看来是藏龙卧虎呀,啊不,是藏龙卧凤。”

洪钧听了这话觉得浑身不舒服,他现在明白刚才菲比那种眼神的意思了,这个范宇宙是够让人腻歪的。

洪钧没回话,静静地看着刚从范宇宙手里交换过来的名片。菲比又走了进来,把一杯白水放在了范宇宙的面前,范宇宙立刻仰起胖脸,一边说着谢谢,一边看着菲比的身影出了门。

洪钧心里的不舒服已经变成了不快,他咳嗽了一声,然后说:“范总,说正事吧。你消息很灵通啊,我们刚收到普发准备招标的传真,你的电话就来了。”

范宇宙穿着一身棕色的西装,系着一条明黄色的很扎眼的领带,双臂放在小圆桌上,两只肥大的手把玩着一只非常小巧的手机,满脸笑容地说:“洪总你这是骂我啊,你是怪我没早些来拜访,单等着普发要招标了才来抱佛脚啊。”洪钧刚要张口解释一下,范宇宙却已经接着说了:“哈哈,洪总你不要介意,我开个玩笑。哦,对了,你叫我老范吧,大家都这么叫我。”

洪钧也笑了起来,说:“那好,老范,我估计你不喜欢叫别人英文名字,你就也叫我老洪吧。我可绝没有怪你的意思啊,更不敢骂你。以前一直没机会合作,这次看来是缘分来了。”

范宇宙听洪钧这么说,非常高兴,连声说:“缘分啊,咱们有缘分,来来,咱们这次合作一把。老洪,这次普发招标,你把你们维西尔的软件,交给我来投吧。”

洪钧也热烈地笑着,但嘴上并没有马上答话,他把笔记本电脑合上,不紧不慢地说:“老范,普发给你们发招标通知书了吗?”

范宇宙摇着头说:“没有没有,他们就给你们、ICE和科曼这三家软件公司发了,还给IBM、惠普、SUN那几家硬件公司发了。像我们这些做系统集成的,天天围着他们转,不用给我们发我们也都知道。其实他们通知的这些外企,不管是做软件的还是做硬件的,都不会直接投标,像IBM他们肯定都是找他们的代理商来投标。”

洪钧微微点头,接着问:“依你看,普发会选谁的软件?”

范宇宙又摇头,说:“这不该问我呀,你们做软件的自己心里还不清楚?”

洪钧愣了一下,他觉得对面的这个人是典型的大智若愚,不可小视,便说:“我当然是觉得普发会买我们维西尔的软件,没有这个信心,我不会请你来,浪费咱们的时间。你肯定也同意,不然你也不会主动要求投我们的软件。”

范宇宙笑了,但和刚才的笑容不一样,这次是真的觉得开心,他说:“老洪,咱们刚见面你就唬我啊?不够意思啊。我和你不一样,我这人实在,怎么想怎么说。我觉得这三家软件里面,把握最小的就是维西尔,我这么说你可别生气啊。”

洪钧心里“咯噔”一下,表面上仍很平静,问道:“唔,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认为我们的机会最小呢?”

范宇宙用手机轻轻地敲着桌子,好像是要加大一下自己话音的分量,说:“我们比你们还关心普发会买谁的软件。软件是你们自己的,有戏没戏你们都得卖,我们可不一样,你们谁的软件也不是我们的,可你们谁的软件我们也都能卖,我们就是一定要卖普发想买的软件。我在普发里朋友不少,我上上下下打听了,就没有一个朋友劝我代理你们的软件来投标的,你说,这还不说明你们的机会最小?”

洪钧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不喜欢这种被动的守势,但他手里的确没有什么牌可打,但他还是倔强地问了一句:“你既然觉得我们维西尔没戏,那干嘛还要投我们的软件呢?”

范宇宙又笑了,露出一丝得意,说:“所以我说这是咱们的缘分呐。咱们一起合着做,我来帮你们,你们的机会就大了呀。当然我也不白帮你,你得给我最低的投标价格,谁给我的利润最大,我就投谁的软件。”

洪钧立刻问:“你可以怎么帮呢?”

范宇宙哈哈笑着,咧着嘴说:“老洪,事儿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我在普发的关系到什么程度,我也不和你吹,到时候你想见谁我就能把谁约出来;你送东西,人家都不敢收,我替你送,人家肯定二话不说就能收喽。”

洪钧忽然感觉和范宇宙谈话,就像他当初和杰森谈加入维西尔的事一样,他没有更多的选择,他只能说“要”或是“不要”,而他还不能说“不要”。他还想争取一下,就问:“你怎么能保证你会尽全力来支持我们维西尔呢?”

范宇宙又摇了下他的大脑袋,说:“我保证不了。我实话实说,你们三家的软件我都会投,我自己的这家泛舟公司,会投ICE的软件,我会再用另外两家公司的名义,分别投你们和科曼的。我也不知道哪块云彩会下雨,我只能都投。”

洪钧很了解范宇宙的算盘,像他们这些做系统集成的,其实就是纯粹做商务贸易的,都想使自己利于不败之地,脚踩所有的船,不管普发决定买谁的软件他们都有机会中标。洪钧不想再多聊了,因为他发现看似大大咧咧、为人爽快的范宇宙,其实嘴上很严,现在不会吐露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洪钧只好说:“我看这样吧,老范,咱们今天就先明确达成个意向,我欢迎你们在普发项目上代理我们维西尔的软件,具体细节咱们随时沟通,今天也不用谈太细的东西了吧?”说完,就站起身来。

范宇宙也站起来,和洪钧握着手,两人出了小会客室的门。洪钧正要送他出去,范宇宙却指着旁边不远的菲比大声说:“老洪你就留步吧,这位小姐可以送我出去的,你先忙吧。”

菲比听见范宇宙这句话,看着洪钧,洪钧只好僵硬地笑了一下,菲比不易察觉地撇了一下嘴,走了过来。范宇宙立刻冲菲比伸出手,简直是拽过菲比的手握了一下,然后跟着菲比向电梯间走去。

洪钧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主要内容是问候了范宇宙的母亲的母亲。忽然,洪钧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被范宇宙这样缠着的是玛丽或者海伦,而不是菲比,他会不会也这样难受和气愤呢?洪钧不敢深想,而是暗自解嘲道,反正范宇宙是不会缠着玛丽或者海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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