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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各存心思

梅傲雪一整晚都在胡思乱想,患得患失。关于爱情,她已经头脑发热,犯过一次错误了,没想到这次,她还是没能保持清醒。龙影和她之间的障碍,不比第一段感情少,可她暂时不想理会这些。她太累了,也太孤单了,无论她表现得多么坚强,她终究是个刚满19岁的小姑娘啊。

不过,对于感情之外的事情,梅傲雪还是保留了大部分的理智。龙影走后不久,她就记起今天上午偷听到的敌国奸细一事,这件事没能亲口告知龙影,实在是太遗憾了。

梅傲雪不爱和陌生人来往,景园里的人,除了崔药师,余下的她都不熟。她原想找个可靠的人,给龙影送信,又担心落到贼人的手里,打草惊蛇。况且,柳媚绝曾说,在御王这里套不到什么消息,这是否意味着景园也有敌国的间隙?这样的话,她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思来想去,梅傲雪忽然想起了她的竹萧,若是将这只竹萧送给龙影,传送消息可就方便多了。自上次把竹萧给青鸾,已过去半旬有余,这期间除了无聊的情诗,一封正经的书信都没有,看来竹萧得尽早收回来才好。这一想起竹萧,梅傲雪连带着也记起来,今天又是给林旭复诊的日子。

对于敌国间隙的事情,梅傲雪决定还是稍微缓一缓,敌暗我明,即便现在就让龙影知道这事,也防不胜防,真正的突破口,还是在醉香楼柳媚绝那里。另外,上次青鸾出现在醉香楼,不似巧合,从他听墙角的态度来看,绝对不是出于好奇。那么林旭在这其中,又是怎样的角色呢?他与龙影是敌是友呢?紧接着,梅傲雪又想起了崔药师……

梅傲雪发现,一旦和龙影扯上关系,许多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无论是林旭,还是崔药师,她都希望坦诚相待,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有所防备。

因为失眠的缘故,梅傲雪早早地起床洗漱,而后直奔林旭的松鹤居。松鹤居,居如其名,无论何时,都给人一种闲云野鹤、怡然自得的感觉。此刻太阳还未出来,院里白雾缭绕,青松又凝清露,白鹤更染仙华,悠远绵长的琴音,隐约从二楼传来,在白雾的笼罩下,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颇有情致。

所谓爱屋及乌,因为喜爱松鹤居的意境,梅傲雪自然而然地就敬重起林旭的为人。面对此情此景,她心里又开始犹豫,一个只剩下三年寿命的人,一个活得这般闲适的人,大抵不会是很复杂的人吧?

来到二楼,梅傲雪才发现,今日弹琴的另有其人,此人面容瘦削,眉眼淡漠,对于梅傲雪的到来,全然没有理会。一旁的林旭,倒是一如既往的热情,赶忙迎过来,嘘寒问暖,还不忘命人端茶送水。瘦削男子见林旭有客,便告辞离开,梅傲雪这才注意到,他走路的时候,竟是一瘸一拐的。

林旭的病,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原本这是最后一次治疗,可为了查清楚一些事情,她又寻了借口,加了一个月的疗程。林旭对此毫无异议,还邀请她留下来用早点。时间尚且充裕,梅傲雪没有过多推辞,便留了下来。

梅傲雪自进入院里,一直没有见着青鸾的影子,便忍不住打听起来。

“恕我冒昧,今日怎么没见到青鸾,昨日在醉香楼里,幸得他出手相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林旭一边给她夹菜,一边笑道:“青鸾出门练武去了,估计得过会儿才能回来。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我居然没听青鸾提起?”

梅傲雪感叹道:“他竟这般勤奋,难怪武艺如此高强。可能昨天的事,对于他来说,实属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前几日救了一个右臂受伤的中年人,却让那人赖账跑了,后来在街上又遇见他,发现他行踪可疑,我不敢硬碰,一路跟踪到醉香楼,才得知他竟是敌国的奸细。”

梅傲雪跟林旭透露这么多,一方面是青鸾已经知道她偷听了,另一方面则是,从青鸾的态度来看,他和隗刃肯定不是一路的。而她,现在很想知道,林旭到底是哪一路的?

林旭听了梅傲雪的话,顾不得吃完口中的糕点,放下筷子,惊讶道:“哦,奸细?这可得上报朝廷,郢都若是出了事,中原必受牵连啊。青鸾可能是见我身子弱,不想让我为此担忧,才没有告诉我。可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啊,如若置之不理,那我又有何颜面,继续苟活于世呢?”

林旭甚至急得咳嗽起来,梅傲雪连忙安慰道:“林公子言重了,我想青鸾可能是想把事情调查清楚,再向你汇报吧?”

林旭喝了一口茶,待咳嗽缓了些,才说道:“唉,你有所不知,青鸾自小就没了父母,敏感又要强,这些年他虽然武艺越来越高强,性子却越来越冷漠,他从不多管闲事,对于这种国家大事,更不会轻易插手。”

梅傲雪有些诧异,青鸾的身世,和她倒是很相似。

“那他再没有其他亲人吗?”

林旭叹道:“现在,能算得上他亲人的,恐怕只有我和华歆了,可惜我时日无多,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他成亲的那一天。”

林旭说完,胃口更差了,完全没有再提起筷子的心情,梅傲雪见此,心里有些愧疚,试探的心思也就此打住。

“林公子别这么说,凡事总有转机,恕我不才,虽多有留心,却一直未有成果。”

林旭突然笑起来,一扫脸上的阴霾,如初阳新上。

“梅姑娘别见外,人生之不如意,十有八九,我只是突发一句感慨罢了。”

和林旭吃饭,终归是没有和龙影吃饭自在,梅傲雪没吃下多少,便借口医坊的事情,匆匆离开了松鹤居。她离开不久,一个身着天蓝色锦衣的男子便走了出来,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叹道:“原来是她!”

林旭送走了梅傲雪,此刻又接着吃他的早点,一边吃,一边不紧不慢地问道:“我真的需要继续治疗吗?”

天蓝色锦衣男子,正是华歆,梅傲雪昨日在西市见过的。他大大咧咧地坐上梅傲雪之前的位子,就着她的筷子吃起来。

“可有可无。”

林旭看了他一眼,习以为常,继续问道:“她在说谎?”

华歆将筷子插进一个白馒头里,然后把馒头举到嘴边,一口咬下去半个,腮帮子被撑变了形,犹自张口答道:“有这种可能,我看她刚刚似乎一直在套话。”

林旭担心他的嘴没个把边儿,糟蹋了一桌的饭食,赶忙端起一盘点心,放到自己面前,然后说道:“嗯,她以前从不会打听这些。”

华歆见此,也不恼,还故意朝着他的方向喷道:“她莫不是喜欢上青鸾了吧?”

林旭见惯了他的招数,早有防备,夹了一个馒头,堵了他的嘴,这才免遭荼毒。

“没有,她的眼睛,没有感情,她在审视我。”

华歆似乎想到了什么,扔下嘴里的馒头,正儿八经地问道:“她提到的中年人,会不会是青鸾前几日跟丢的那个?”

林旭略有思索,脸上少有的严肃。

“有可能,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紧要的,是查出那天晚上刺杀隗刃的幕后之人,还有柳媚绝提到的信,也要多留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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