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戚乐悠悠一句,“你有没有觉得,自同李律分开后,你的话越来越多了?“
秦旭之闻声一愣,又默不作声地收拾起东西来,可没过半刻,还是有些憋不住。
“公子有怀疑的对象吗?“
“没有。“戚乐笑答。
哪里是怀疑,明明就是肯定。
“我倒有个。“
“噢?说来听听。“
见戚乐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秦旭之忽然扯了个笑容出来。
“看来公子心里跟我想的是同一个人。“
二人对视一眼,止了话。
外正有下人来请,说是前头预备了几桌酒席,戚乐不好推辞,换了身暗色外袍跟着去了。
敞厅内围桌坐着不少人,戚乐被引去边上一桌,正要入座,严谨便大步走来训斥了引路的下人几句,拉着戚乐便走向右手那桌。
虽是无奈,到底不想像个女子般扭捏,只得同周围几人寒暄之后,大方入座。
看着桌上丰盛却无一人动筷的菜肴,不觉叫戚乐想起在花落时王家的那场满月宴。
也不知王家兄长得知自己无声离开会是何反应。那笔银子自己虽并未打算讨要,可却也没有与他们说不要,总归是当作一个教训来的,就让他们心里多少有些负累吧。再过一段时日,兴许自己还会回去,到时再说清楚便是。
既想到花落,戚乐脑中亦闪过那个瘦弱孤傲的身影。
也不知那阿初现在何处,是否还活着...
也不知自己明里暗里的劝告,是否起了些用处...
他不觉抿嘴一笑,叫严谨好奇地打量起来。
“戚兄怎么了?有什么高兴的事儿说来听听啊,别一个人偷乐。“
“嗯?“戚乐微惊,“倒没有什么,不过是想起个有趣儿的人罢了。“
严谨只若有深意地笑而不语,却有旁人哗众取宠地开了口。
“哦!?是谁啊?可是怡春楼的哪个姑娘?“
一句话引得席间人跟着大笑起来。
对于相熟的人来说,这话也许平常不过,可对于初见并未说上几句话的陌生人,这着实有些无礼。
好在戚乐被这样打趣并未气恼,叫严谨松了口气,赶忙拿吃的堵了那人的嘴。
对戚乐而言,这样不必句句斟酌的话听在耳中才算真实,便也没有往心里去。
可人就是这样,旁人的一味忍让迁就,换来的大都是得寸进尺。
方才那人是不敢吭声了,这不,又换了一个人,还是个“熟人“。
“呦!缘分不浅呐!“
乐正苛拿着酒壶倒满戚乐面前的酒杯,硬是蹭开旁边一人,挤着叫下人添了个凳子来。
“看什么看!“他瞪了身旁不满的男子一眼,又开始嬉皮笑脸地看向面无表情的戚乐:“怎么?不记得我了?“
戚乐推开面前的酒杯,淡淡瞟了乐正苛一眼,不打算同这个人浪费口舌。
“介溪!那个客栈!你住店的银子还是我出的呢!忘了?“
乐正苛这样提醒着,旁又有人开起玩笑来。
“你调戏小姑娘就算了!怎么当我们的面调戏男人?还给人出住店的钱了?可有什么'好处'没有哇!哈哈!“
不等乐正苛答话,戚乐先开了口。
只见他大度一笑,歪着脑袋极为严肃地看向乐正苛。
“我记得...是有好处给你的,对吗?“
这话听来暧昧不明,可却莫名叫乐正苛心里一颤,下意识环视四周,确定没有当日见到的那两个在戚乐身边的人。
也就是秦旭之和李律。
他可没忘记自己是怎么被扔出客栈去的。
一想到这个,便着实气愤!
哪怕那晚带着县衙的人去为自己出气,也不知是何缘故,那些人竟半字不言地迅速离开,倒叫自己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事后他打听了打听,衙役说是个不能惹的主,叫他就此罢休。
不能惹?罢休?他乐正苛从来就没有怕过谁,若不是赶着要来这里,定要给他好看的!
正好,这人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连住店的银子都出不起,就算认得刑部的人又能如何?况且那个人也不在这里。
虽是这样想,乐正苛心里还是有些顾虑的,他也要查查面前这个人的底细,而后掂量掂量是否惹得起。
旁有人见沉默这片刻,不觉插了句嘴。
“什么'好处'呀!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劲儿呢!“
“可不是!“
说着,竟是满脸贼笑。
“有你们说话的份!?“
乐正苛一拍桌子,瞪了那二人两眼,那二人顿时收了声,极为不屑。
看了半响的严谨见乐正苛嘴上虽不饶人,但对戚乐还是有些顾忌。尤其方才戚乐说了那句话之后,乐正苛脸上那副害怕谨慎的样子,竟莫名叫他觉得痛快。
“乐正哥与戚兄认识?“严谨面无表情地起身,站在乐正苛身后同戚乐介绍道:“这是我姑母家的表哥哥,家在甬州...“
正要再向乐正苛介绍一句,被他抬手打断。
乐正苛没有起身,正儿八经地瞧着戚乐,却是同严谨说话。
“我认识,还特意打听过,不用你浪费唾沫!“
不就是叫个戚乐吗?打听来打听去也就是这一个破名字而已!
好意被这样的话堵了回来,严谨顿时阴了脸。
这个姑家的表哥借着自己父亲的官职耀武扬威谁都不放在眼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孩时幼小便罢,如今也是个堂堂七尺男儿,怎得能在自己家里让他这样羞辱自己的客人?
“乐正哥说话还是注意点儿好,这可不是甬州。“
“什么?“
“我说,这里是严家,不是甬州乐正府,我称你一声'哥'就是还有个客气的脸面。在严家就要对我严家的客人尊重一点儿,要不然就出去!“
“你说什么!?“
乐正苛有些吃惊,面前这个小屁孩虽然已经长大了,可在自己脑子里依旧是之前那个被自己欺负了只敢哭哭啼啼的废物,怎么敢在这种场合,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儿这样说自己?
莫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不在身边,他们就都敢对自己颐指气使了?
“你再说一遍!?“
他抬手指向严谨,嚷嚷的声音越发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