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被捅破了。
那绝非形容，如同字面所示，当烟尘散去，显露出一道仿佛将星球贯穿的通道，就像通达地狱的深洞一般。不可思议的高温让方圆千米之内都变成了沙漠般的废土，等同太阳的高热让这一片区域变成了死地。
那是仿佛将世间万物都给捅破的钻头，剧烈的轰鸣甚至改变了方圆三公里内地形……事实上，这一击的威力也超越了桐人的想象。
那高温甚至改变气候，翻滚的雷云在短暂的一滞后，刹那间下起了厚如雨帘般的磅礴大雨，赤红的熔岩遇水冷却，形成了如同麻绳般缠绕起来连绵千米的丘陵地带。
“好痛……”
落雨拍打在健壮的男人身上，发出“嗤嗤”的声音，冒出了白色蒸汽，同时也惊醒了布德，这一刻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卧槽，烧起来了！”
炽热隔着地面炙烤他的身躯，他的皮肤呈现烫伤的红色，背部伤口如同贴上了数个水袋一样使整个背部鼓起，破裂的血管在皮肤内部向外映照出狰狞的网络。
布德咬紧牙关，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动弹身体的一刹那，他全身的肌肉都传出难以承受的哀鸣，那股疼痛近乎撕裂意识。
他的内脏烧焦、筋骨断裂、部分血肉从后背的巨大伤口被挤爆，甚至从中可以看到他的脊椎骨。而腹部的肠子顺着伤口直接流出。之所以还能活下来，仅仅是因为他的体质强于常人。
比普通人脑袋还大的伤口，布德的一个手掌便能将其覆盖遮掩。
布德面色赤红，青筋弹跳，嘴角涌出血沫。但他狰狞着脸庞，强忍着剧痛，双手轻微颤动却又稳健的将肠子上沾染的脏屑清理干净，然后将流出的肠子塞了回去。
“好汉子！”
桐人收起双翼，任由身体垂直砸落地面，伴随着大地破裂的巨响，如同陶器崩碎般的裂痕在他脚下蔓延开来。他看到布德冷静处理伤口的模样，不禁高声称赞。
“我就承认好了——你的武艺伎俩虽然不值一提，但这份坚韧至少保住了你的作为战士最后的尊严。”
“事到如今，你还说什么风凉话，中二也要有个限度，过来帮我把后背的伤口封住。”
布德忍不住低声喝骂，参杂湿意的冷风从口中灌入内脏，深入骨髓的疼痛刺激的他思维产生恍惚，耳边出现幻听。
“竟然说我中二？可笑，还是说你那愚蠢的脑子连畜牲都不如吗？”
桐人捏住针线，一边把布德背后的伤口缝合，一边用庄严的语气说道：“我是弑杀神明的王者，统御世间的魔王——因此，我的言语便是人世常理，尔等只要侧耳聆听，并去遵守、跪拜，此乃无须解释的道理，也是尔等生存的法则。”
“……”
布德咬紧牙关不再说话，因为疼痛，他神智都有些模糊，一张嘴便有冷风灌入体内，在背后的贯穿伤口流通，那酸爽，痛得他嗦不出话来。
这个笨蛋，订正，神经病——再度订正，这是个超越「神经病」这个词汇描述意义的不可描述。
也就是未知的生命体。
——神?自己心情不好就把自己打了个痛才会善罢甘休。
这是哪里来的逻辑。
整个宇宙都找不到比他更加不可描述的未知生命体了吧。
“真的脆弱呢，人类。”
处理布德好伤口，桐人便后退两步，手上突然燃烧起烈焰，将沾染上的血液与杂质焚毁，向四周扩散的热气让空间都出现了不堪重负的声响。
“人类这么脆弱还真是抱歉啊。”
布德嘴角一抽，皱着眉头说道：“不过你还真下得去手，哪有莫名其妙就攻击别人的。”
“是你先动用绝技。”桐人耸耸肩，“况且我也死过了一次，而你还活着，所以你赚了。”
“这什么狗屁逻辑。”
布德只是轻哼一声，随即开口说道：“我听说了，是皇帝下令让你回来对付夜袭那等小贼的，这件事大概是奥内斯特的提议，希望你不要对陛下不满。”
“我对他从来就没有过不满。”
桐人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寂静的帝都，轻声说道：“我也对他没有过什么期待，因此他无论做出怎么样的决定，都是一样无法吸引我的注意，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身上没有任何闪光点，人格又实在太过无聊，而且还不是女性。”
“你这个人……”布德虎躯一震，目瞪口呆：“难道对陛下有某种欲望吗？”
“才没有。”桐人翻了个白眼，“我已经禁欲上百年了……而且我深刻明白『爱』为何物，但这么多年来，却没有人让我发自内心的思念。”
因此，无法回应结城明日奈的期待，桐人才会感到非常急躁。
孤独的诅咒是真的，或许自己的节操丢的不够彻底吧。
不过，这种事情不是现在该思考的时候。
桐人不想和布德说话，因为他实在过于愚蠢。
布德的家族里自古流传了武官不得干政的祖训，到了如今这种状况也还在坚持。
不能给他太高的期望，毕竟在这个世界，大臣就相当于智商最高的一批人。
“不说这个了。”
桐人淡然一笑：“况且你说的本就是悖论，虽然背后谋划的是大臣，但调令我回帝都的只有皇帝。当然你可以放心，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小孩子生气。”
“不要因为自己是陛下的老师就不尊礼法……”布德自嘲般的告诫道：“这话你可不要当着陛下的面说，小心被大臣抓到了把柄。”
“他不会。”
桐人语气肯定的说道：“那家伙是我……算了，这不是向笨蛋解释的东西，反正小皇帝不会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
“真不知道你的自信从何而来。”
布德叹了口气，正色道：“言归正传，我有件事要你帮忙。”
“嚯嚯，布德大将军的「请求」我还真想听听，但不一定答应就是了。”
桐人顿时轻快的笑道：“但看在你让我心情舒爽的份上，我会认真考虑的。”
“你听说过安宁道吗？”
闻言，桐人皱起了眉头。
“看来是知道了。”
看到桐人的表情，布德了然的点点头，便这么说道：“连我辖下的近卫军都出现了安宁道的信徒，因此我特地调查了这个宗教，结果发现帝国各地都有他们的信徒。虽然不知道具体数量，但安宁道对帝国的渗透极其恐怖，威胁甚至在革命军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