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刑堂开审张三,天下会会长郑昊旁听。
刑堂之上,三把法刀祭在堂前,两边红衣刑者肃立两边,众天字号会众在堂下观审。
张三穿着囚衣被架在刑木之上。
三叔:张三,你可知错?
张三:知错。
三叔:错在何处?
张三:枉顾天下会法纪,私自行动,说谎欺骗。
三叔:按天下会法纪,该如何处罚。
张三:法刀穿骨。
若是将法刀穿过琵琶骨,张三上半身的功夫只怕再难练得出来,这手上功夫基本就算废了。
三叔:好。请求执法。
红衣刑者从堂前取下法刀,向张三走去。
天下会会长郑昊站了起来:且慢!
三叔郝长春:会长,还请等执法完毕。
会长一摆手,三叔默默无语。
天下会会长:天下会是否有一规矩,若下属发错,会长愿意代受,则可免除处罚。
三叔一震,法刀穿骨,会长竟然愿意为张三代受法刀穿骨。
天下会会长:郝堂主,是还是不是?
三叔:是。不过,自天下会成立以来,还未曾有会长如此做过。
天下会会长:张三此次行刺汪世显,乃不世之功,保全了川蜀天险之屏障,拯救川蜀百万生灵。
三叔:是,此不世之功自然当论功行赏,将张三立刻升级进入天字号。然,此罪也不可不罚。
天下会会长:蒙古铁骑纵横,天下人才凋零,无人抗衡暴行。张三,我愿保其性命,以自身为其承受法刀之刑。非为张三一人,乃是为了天下无数生灵。
天下会会长:请法刀!
张三大声喊道:且慢!我张三自认有罪,不需会长为我承担。请法刀!
天下会会长:请法刀!
右护法,户堂堂主向思语截话道:郝堂主,我有一言,能解此劫。
三叔:快快请说!
向思语:两人争受法刀。这法刀执行能否一人一半,如此既惩罚了张三之罪,又全了会长之心。如此可好?
三叔心说实在太好了,法刀长度可洞穿琵琶骨,若是一人一半,那自然轻上很多,以会长和张三的功力,假以时日还可痊愈。
三叔:如此甚好!请法刀!
行刑之后。
张三被抬到天字号的房间治伤,法刀虽然只进入一半,依然酷痛难当。是夜,张三半躺在床上,紧咬着牙关,忍痛看着窗外的冷月,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什么原因,竟然能让天下会会长为其挡法刀?为什么?还有三叔郝堂主为什么能那么巧赶在他生死关头将他救下?为什么?难道这一切都和他的身世有关?
正在张三酷痛难熬的时候,半夜时分,一个小小的身影悄悄闪进了张三的房间。
张三:谁?
是我。
郑敏按住了张三点灯的手。
张三:小敏。你来了。
郑敏仿佛刚哭过:张三,我以后就不能来了。我来是要告诉你,我,我的心——
张三反过来覆上了郑敏的手,另一只手从怀中拿出贴身藏着的郑敏香囊,取出那只玉蝴蝶。
张三:送给你。
郑敏惊喜地放在手中,又想到了什么,悲从中来。一时悲喜莫名,喜的是原来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并不是一厢情愿,悲的是知道了心爱的人爱着自己,但是自己的命运却不能为自己掌握。
郑敏不说话,将自己的头靠在张三的手上。
良久良久。
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快!
天光渐渐亮起来。
郑敏看着窗外,站了起来,对着张三凄然一笑:张三,你要记得,我,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你——
郑敏说完这段意义不明的话后,转身离去。
张三将郑敏靠着的那只手贴近自己的脸颊,无限依恋和温柔地轻轻蹭着。
每个人人生中都曾经有过这样宁静美丽的时刻吧!
可是当你回头再看的时候,往往发现人生更大的残忍就往往伴随着美好而来了。
张三养伤期间,天下会公布了两件大事。一件事是天下会的会长千金郑敏和百花阁少阁主邵如意联姻,将于来年开春的时候大婚;第二件事是天下会储备会长角逐战将于开年后举行,将从现有二十四个天字号会员中决出。
这两件事一公布,天下会总坛立刻炸开了一般。以往各届天下会储备会长角逐战都是在当任会长年届五十之后,方才进行。当今天下会会长郑昊刚过四十,真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却提前举行储备会长角逐战,众人纷纷猜测郑昊是否受上次法刀之刑的影响,功力大打折扣,抑或是受了暗伤别有隐情。
而天下会和百花阁的联姻,也佐证了这个论点。百花阁财力惊人,然而江湖地位和天下会无法相提并论,此次联姻必定是天下会需要依靠百花阁的财力。
且不提天下会总坛普通会众私底下的议论纷纷,各种猜想都有。受到影响最大的是天字号会员。原以为还要再等十年才能接触到天下会的最高权力,现在一下子提前,天字号会员开始了各种动作,以为自己争取到最大利益。
之前张三和曹牧文对话的时候,曹牧文曾经承认大宋皇城司体系内良莠不齐,无法完全控制有心之人借皇城司体系内作恶。其实天下会内部比之大宋皇城司内部更加无法控制。
当是时,天下会乃是江湖上最强的势力,多少财阀、多少门派、多少世家盯着这股势力,纷纷想将势力为自己所用。天下会成立于北宋覆灭之时,当时是为了驱逐异族,光复大宋而设立,后来南宋偏安一隅,天下会对朝廷失望之余,将天下会宗旨改为了为天下谋福祉,拯救百姓为己任。在乱世之中,这个主张得到了中原大地、南宋国境等多数百姓的支持,在蒙古铁骑下求生存的各民族、各国家的热血年轻人踊跃加入,迅速成为天下第一大派。
然而,一旦战事缓和,各地发展各自的势力,天下会就成了天下各势力觊觎的强大力量。这些年的天下会会众补充中,往往各地势力纷纷将自己门派内的精英子弟送入天下会,在天地玄黄的晋升中,用尽手段让自己门派的弟子晋级,以进入天地字号,成为会长和各分坛坛主的储备军,以增强自己在地方上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