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学之后，原本孩子们还担心张柒想留下来，但是启眼神一扫，大家就纷纷走了，但是有些谈话不是这些孩子能听的。
虽然她很是聪慧，但是也不能因为她聪慧就忽略了原则上的问题。
禾与茹也都听到他们上午的对话，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口，但是见两人都还算平静，也就回到了后面，房子距离极近，有什么事情也都能听到。
启顾虑书写在书简上的内容大多都是要流传后人的，就必须书写严谨，避免给后人错误的示范。
但是她之前在启写字的就从旁看过，绝不会将这些字写错，张柒觉得实在是没有必要再继续去学。
启见张柒一副若有所思的坐着，便没有打扰她，然而静静的等了半晌，却见她撑着手打算站起来。
张柒跪坐的时间久了有些腿麻，撑了半天没能起身，感受到周围的气氛极为诡秘，抬眼就见启神色极为阴沉，“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浣妲那边。”
“不想学了？”启的语气也极为冰冷，似乎她若是回答真的不想继续学了，她就会血溅当场。
张柒皱眉，最近和他相处还算融洽，但是今日似乎真的触到了他底线，这个时代，学习的机会很难得，启眼中，自己大概是属于聪慧但是并不好学的那类人。
“只是觉得累。”张柒重复了一遍，前段时间日日给禾施针，上午在学塾，下午去浣妲那边，都没有什么得闲的时候，好在最近算是能吃饱穿暖，不然这个身子还真不一定能坚持下来。
只见启转了身，大手一伸将坐在他对面的张柒拉到他面前。
张柒觉得有些冷，虽然以往他偶尔也会莫名其妙的就阴沉的一张脸，一般孩子看到早就被他吓到，但是她也不是一般的孩子，虽然会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但是不会怕他。
但是现在他真的动怒了，令她忍不住想要后退。
禾与茹暗道不好，将卉抱了过来，悄悄的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卉瞪大了眼睛就冲了进去，“不许欺负姐姐，姐姐，姐姐我们去玩吧。”
张柒一愣，卉很是怕现在的启，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张柒腿麻还没缓过来，也抱不起她，安抚的拍了拍她，“一会儿就陪你去玩，你先出去，姐姐一会儿就出去，不会有事的。”
卉不肯从她怀里出来，一个劲的叫，“姐姐，姐姐。”
启出声道，“茹，把卉抱出去。”
茹只得进屋将卉抱了出去，启就将张柒拉到自己面前坐下，“真不想学了？”
张柒觉得胸闷。
就算是多活了一世，自己也不过二十出头而已，他现在的样子让她觉得很害怕。
他定是久居上位之人。
她感到深深的无力。
启忽的就收了那外泄的气势，将她扯到自己怀中坐下，抬起她的头看着她的眼睛，“你怕我？”
她一向清亮澄澈的眼中此刻竟有了畏惧。
“之前那么不喜浣妲，最近跑的那么勤快，是觉得离了我也无所谓了吗？”
张柒皱眉，这个人发什么疯，“启，冷静一下。”
启提高了音量，“回答我！”
“不会，不会离开你。”张柒见他神色不好，忙说，“你的腿还没有好，当初就说过，你的腿还没有好就不会离开。”
她想起刚刚过来没几日时那雨夜里的对话，这个男人定是经历过失去挚爱亦或是他十分在意的事情，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求而不得，才会有今晚这样的事情。
启听了她话若有所思，“等我的腿好了你就要走？”
张柒脑中有什么一闪而逝，启的腿，到现在明明应该是有知觉了的，但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感觉，难道？意识到这一点后后忙道，“不会，我还这么小，能去哪里，你不赶我走，我都不会走。”
启点头，“我不会赶你走，无论如何，你都不许走。”
“好，不走。”张柒见他的神色已经慢慢恢复平静，眼神也渐渐恢复正常，稍稍松了口气。
她怀疑他的神经或者精神是不是出了点问题，明明最近二十几日都很正常，脉象也把不出别的异常，怎么就会突然精神失常？
罢了，自己日后还是要多顺着他点，但是写字这事情，还是要与他说清楚。
“记住你今日的话。”启指了指案几上的笔墨，“我身边的人可不能连写字都不会。”
张柒心中默叹一口气，又回到刚刚的问题了，“你背过看过多少万字的书简？”
“看过的书简不计其数。”启见她没有再说不学，伸手稍稍好转，“至于能背的典籍大抵十几万字。”
张柒点头，果然与她猜测的差不多，“我所想要写的内容多达数百上千万字，没有人能帮我写，所以，我只想将其写出来，不管用什么方式，不会有错字。”
对于启来说，为人师者看着学生不好好写字读书心中都是气的。
她觉得写毛笔字悬臂很是是能锻炼臂力，再加上那繁杂的规则，显然一开始定下这规则的人没有考虑长期书写是多么累人的事情。
启的手无意识的抚着张柒的脊背，她要写那么多字，那确实是一个极大的书写量，“那你想要怎么写？”
张柒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人算是恢复正常了。
“你知道我所会的与众不同，若是要详细的写出来，我用几年十几年的时间只怕也无法完全写完。”
启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就只是基本脉理和常用的药物药方这些记载下来就不知需要写多少万字了，而且语言必须精准，不能过于精简。”
“我打算先精简出一万字左右作为最基础的内容，可以解决大概六成的疾病，至于繁多的疑难杂症，所有的症状颇多，但是实际中所占的比例并不大，可以先不整理出来。”
“不过，现在还不到将这些都宣传出去的时候，但是早些先写出来也好。”张柒指了指自己的大脑，“我感觉，有些东西如果不先记下来，可能会忘了。”
尤其是跟着浣妲学那些字符口诀之后，关于现代医学的部分知识在消减，每天都能察觉到有知识在脑海中消失，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很诡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