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柒见启又恢复一贯的神色，“诺。”转身打算出去拿瓮。
似乎刚刚的事情对启来说并没什么，也不知这样子是习惯了，只是对启深感同情，摊上这么个母亲。
若是晓三五不时的就来打秋风，就算是有多的收入，只怕也都会被她顺走，看来她暂时只能将自己的要求降低为能吃饱不挨冻了，不过也比原主在家中吃不饱穿不暖的要好多了。
这里长幼尊卑等级森严，作为小辈是万万不能忤逆长辈的。
虽然能稍微读书识字，家中有这么一两卷记载不过近千字的书卷就能被人尊崇，但是在家中，也越不过长辈去。
张柒出去就看着晓进了邻居芦的家中不由得心中一紧，转身就要进屋，不忘在门口的地面上蹭掉鞋底的泥才进去。
“我看到。”张柒想了想自个儿作为启的媳妇是不是也该叫母亲，或者婆婆？算了还是叫婆婆吧，“婆婆进了芦的家里。”
启自然看出张柒在顾虑什么，“芦嫂家里有牛车，应该是借牛车去了，拉粮食去换布缊，不会有事。”
张柒一想，她昨日是看到她家里有一头牛的，但她还是有些担心，听晓刚刚的话，该不会新的屋舍没有建好就要赶他们出去吧，但启的语气极为笃定。
成，想来也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她看到过芦的丈夫一眼，也算是五大三粗的一个男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张柒洗着昨晚因为大雨而被泥水溅湿的瓮。
晓没多久就拉着牛车回来了，抬了两个大陶罐上去，其中一个就是她刚刚拿走的那个罐子，现在这罐子里应该是装了不少粟，还从彘轩里抓了一只鸡。
说起来这一石粮食比她以往认为的要少多了，但两石粟能换一匹麻布，一匹麻布能做一身成人的衣服，这样算起来，其实这布价也不算太贵，一个大半月的口粮钱。
不过这生产力低下，很多人都吃不饱，粟米不可能直接做成干饭吃，而是加了很多其他东西，更有很多时候吃不起粟米，这一石粟米一家人可能吃好几个月，这样一想，这一匹布算是极贵的了。
一户人家一年都不一定能买几匹布，衣服都是破的不能再补了才会换一身，这破的严重的衣服还会拆了用来补其他衣服。
有些富庶一点的人家有陶做的灶，但是像启是不可能有的了，这个釜都是启自己带回来的，若是有灶，张柒也搬不动，但是没有灶，要怎么烧火？
张柒将瓮拿到屋中，“要去挖点土用来做灶吗？”
“不用，将釜拿进来，再拿一些薪禾进来就好。”
张柒只能道，“可是没有灶我不会点火。”
“拿进来就好，我来烧。”
张柒放心了，她会烧就好，迅速跑出去将粟米洗好放在釜中加了水拿进来，启已经挪了个位置，坐在塌的最外侧，脚放到了地上。
启的技术确实够好，架起一个火堆然后将釜直接放火堆上面烧。
屋中终于渐渐暖和起来。
吃了早饭后张柒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这时芦走了进来，抱着张柒的衣服，“今日天就冷起来了，衣服已经做好了，就等填缊进去，现在先穿一穿，等缊拿回来了再填进去就好，这些是剩下的布头，也给你放这里。”打量了眼张柒，看她明显是穿着启的衣服，“瞧你这样穿着怕也是冷的。”
“多谢芦嫂。”张柒忙道谢，“我一会儿就换。”当真别人的面换衣服，她着实难以做到。
芦嫂笑笑，“还害臊了，我回去给他们做衣服去，走了。”
启指着榻上的布头道，“嫂子将这布头收下吧，我们也没别的什么好给你作为酬谢的，这些可以给你们补衣服用。”
“不用，哪里用的着这些，和我们还客气什么，日后埂这孩子还需要你们多操心。”芦说着就走了。
张柒看芦嫂走了，抱着衣服看着启，“启大哥你能不能背过身去？”又想到他挪动不太容易，“要不闭上眼也好。”
启心道这是孩子哪哪都没有张开，这谁教她这般小小年纪换件衣服还要背着人的？抬头看了一眼就低头，没动。
张柒见他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罢了，自己现在这身板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脱下外头那件启的衣服放到启身边，然后里面自己的衣服就不脱了，直接穿上新作的衣服。
张柒穿上就觉得暖和了很多，转身时就发现启将她脱下的衣服加到了他自己身上，披着的缊袍已经脱了下来，“只穿两件单衣不会冷吗？要不要做一件复襦？”
张柒身上的这件襦衣其实就算是复襦，有两层布料，与夏日的布料稍有不同，更保暖些，天气不太冷时就不必放缊进去启的缊袍里的缊放的颇厚，现在穿是会太热了些，但是只穿两件单衣定是会冷的。
“不会冷，我也不出去，吹不到风又有火。”启打算将这火堆一直烧着，祛祛房中的水汽。
张柒点头，“那我去将这衾和缊袍都拆洗一下晒晒，晚上盖着也舒服。”
启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今日河水怕是浑浊，过两日再洗。”
张柒猛的想起来，下过暴雨后会有很多泥水被冲刷到河中，河水会大涨且很浑浊，这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对哦，那我拿出去晒晒，都有些打湿了，书简要不要去晒晒？”
“不急着晒，等日头大一些再晒。”
张柒看了眼外头，现在外头也都是湿漉漉的，想要晒也不好找地方。只得抬头看了看屋顶，“屋顶怎么办？晚上会不会继续下雨啊？”这下总没有再问错话了吧？
这时却听有人走了进来，是里正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张柒歪歪头，“里正大人。”
“昨日忙着修屋顶倒是忘了和你说。”里正近来对启道，“这是我村里的工匠章良，和你说一下学塾要建成什么样子的，你觉得可以明日就可以开始建了。”
里正将人带到就走了。
张柒心道，章良？两个字的名字！不是一般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