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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小平

天刚露出一点曙光,城内勤劳的农民已经在上田工作了、渔民也捕完鱼回城了。

打更的方才敲响了咚—咚!咚!咚!咚!一长四短的锣声,『寅时五更,早睡早起,保重身体』。街道上人稀稀疏疏的,卖菜、卖虞的摊贩已经开始摆起摊来做生意。城内的一个角落,一名身着粗布衫的妇人,从一间破旧的平房走出。

清晨的温度,依旧冰冷。她拉拢了无法遮挡冷风的麻蓑,准备上街去采买今日要卖面的材料,她的双手粗糙不堪,原本拿剑的结痂,变成了拿刀。

秀丽的脸庞,因被现实的摧残,变得蜡黄消瘦,认真一瞧,左侧的脸上有一条不堪入目的伤痕。

日子虽然很苦,但她的眼神依然坚定、坚强如初,她始终相信有一天,她的小小姐会变得强大,还会有把她接回去的那一天,所以她时时刻刻不敢忘记自己的使命,她不管多累,每天依旧早起练功。

夫人临死前,曾经再三得嘱咐过她,她是四个人里唯一有武功的,一定要保护小小姐周全,不要让人伤害到她。夫人的遗言言犹在耳,而今日她却只能像个妇人一般,上街买菜、摆摊卖面。想到这里,她就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难过。

卖鱼的摊贩看她走过,热情的招呼。「平嫂,今天的鱼很新鲜喔!要不要来几尾滚汤用…」

她停在鱼摊,细心的挑选,想起在虞府的日子,她嘴角微微的勾起。兜里那张纸条,好像会发热一般,她想起昨天收到了小喜相约的纸条,小喜说有人想见她,离开虞府已经两年多了,还会想起她的也就她那三个姊妹而已。

她与安喜乐三人一同长大,从小就开始服侍着小小姐,看着她从婴孩到小大人,现在小小姐好吗?她好想念她,对她而言,小小姐就是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姑娘,像她妹妹一般,如果可以,她想把她的所有都给她的,就算要的是她命,也在所不惜。

她买好了所有的食材,缓慢的走回那个围笼里,她这两年多的耻辱,有朝一日,她绝对会讨回的,不管是那高高在上的丞相、还是那个狐媚惑主的郑姨娘、甚至是这个收了钱,硬要把她娶回来的“丈夫”,当她嫁过来后,才发现一切都是郑姨娘搞的骗局,说的富商是个卖面的摊贩,除了她已有两名妻妾,从她们口中得知,是虞府的姨娘不愿她继续待在府中,才安排这个假富商来娶她。

当初,她宁死不嫁的,要不是郑姨娘拿小小姐来威胁她,她何需在此受苦,不管要等多久,她始终相信她会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这么晚回来,是死去哪里了…」一进门一把菜刀飞出,小平头微微一闪,菜刀砍进了门板,门上有许多的菜刀痕迹,都是这屋子暴怒的男主人所做。

她往屋里一瞧,除了她以外的两名姊妹,正抱在一起发抖,眼前这个男人大约昨天又赌输钱了。

站在锅炉前的吴仁格,看着小平面无表情的脸,腹中的怒火,不断的上窜无法平息,他走到小平的面前,拿起刚刚才在油锅里翻炒菜肴的铲子,往小平的脸上打了下去。

一个『滋』的声响,伴随着肉的香味,小平左侧的脸上又加添了新的伤口。

她也不喊痛,伸手挥开铲子,不发一语的把菜篮提到了锅炉,动手处理她买回来的食材。

她这种漠然的态度,惹火了吴仁格,但吴仁格拿她没辄,满腔的怒火只能找后头那两个女人,片刻便响起了拳打脚踢的声音,伴随让人鼻酸的妇女们哀号声。

吴仁格在小平刚嫁到他家的时候,在洞房花烛夜那天,就熟知小平的功夫,那夜,他差点成为了太监,所以他从来不敢小平身上发泄欲望。

丞相府的是是非非,他是不清楚。他唯一知道,她愿意嫁过来是因为有把柄在虞家,才忍气吞声的待在这里,也不知道虞家的威胁是什么,能让她愿意待在这里任由他打骂。

小平听而不闻,默默的做起自己的事情,她的心已经飘到了未时,今天面摊收摊后,与小喜的面会。

*

丞相府里,耀洁换上了小乐的衣裳,准备与小喜一同出府去见小平,她看着一脸不悦的小乐,轻轻的一笑。

「小姐,妳这样不公平,怎么留我一个人…」她有点不服气的抱怨。

小乐看着就算穿着她的衣裳,也依旧藏不住那纤细柔美的身影,忍不住在心里赞叹,小姐真是太美、美到让人睁不开眼睛。

「妳我身高相当,当然是妳留府,我跟小喜一同外出…」耀洁像安抚小狗一般,拍拍小乐的头。「回府,我带点好吃的回来,这样好吗?」她丢出利诱,像是在对带孩童一般。

「小乐,妳在这样闹腾,我跟小姐还要不要出门。而且,平常都是我出府去查帐,我比较知道小平长什么样,还是都不出府的妳会知道?」小喜对小乐爱撒娇的个性,忍不住翻了好几个白眼。

「这我知道啊!」小乐委委屈屈的低下头。「其实我就是想撒个娇…」

「我很快就回来了,记得妳等等就在屋内不要出去,外头小喜都安排好了。他们都知道我头上的伤未愈,感觉疲倦,所以就睡了,禁止任何人探视,就连刘嬷嬷也是。」耀洁在一次的耳提面命,小乐太像小孩了,让她有点放不了心。「所以你就躺在上床铺假装是我就好了,明白吗?」

「我明白。小姐,妳放心地去见小平,要快点回来。」小乐待在屋子里,脸上带着哀怨地挥手道别。

「小乐,会好好的伪装吗?」小喜担心的在耀洁耳边问道。

「会的,我相信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任务交代给她了,也只能相信她。

来到了丞相府偏门,顾门的两人正在嘻笑打闹,一见有人影走来,他们收敛了笑声,双眼盯着来者。

「哟,小喜今天又要出府拉!」右边的门卫阿豹热情第向小喜打着招呼。「今日出府要做些啥事啊?」

这个时段的门卫跟小喜颇有交情,所以她们商量好,专挑这时段出府。

「对啊,前两天老祖宗赏赐了三小姐一些银两,要她买些胭脂水粉,好好准备二十三天后的百花宴,所以我特别把小姐房里的贴身ㄚ鬟小乐带出府,替小姐好好挑选。」小喜笑颜盈盈的解释,不动声色的伸手把耀洁拉到了背后,不让门卫看清楚。

「这位就是小乐妹妹啊,常常听到,头一次见到本人…」阿豹盯着头低低的耀洁看着,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别这样,我们小乐很害羞…」小喜站了出来阻挡了阿豹的视线。

「阿豹,快点让我们出府,我早点把小姐交代的事情办好,回头顺便带两壶好酒犒赏你们。」

「既然要带好酒,记得顺手多带几只…」阿豹手握成拳,做出拿鸡腿的动作,放在嘴边、嘴一张手一拉,做出吃鸡的模样。「…鸡腿。」

「没问题、没问题,这是小意思…」小喜二话不说就答应。「现在可以让我们出府了吧!」什么条件她都应允,只求那门可以快点开,让小姐可以快点出府,深怕待着久,会被过往的ㄚ鬟小厮给认出来。

「当然。」想到晚点有酒又有肉,阿豹满心欢喜的将门拉开准备放行。

「等一下。」突然左边传了一个声音,阻挡了主仆两人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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