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毕竟动手了不是吗。这消息,虽然现在被宫内封闭了,但想必就算这后宫石狮子的嘴再严,也得传出来。圣上与您年龄相仿,想必比起诸位太妃,终究更听您的劝。”
顾倩兮被讲得满脸懵逼,这脸一阵白一阵红,既是害羞又带了几分无可奈何。她确实没想到那位面相有几分狐狸韵味的家伙能有这么多来头,当初打了人,完全凭本能,谁料现在所有人都把自己当做“救世主”。想到这儿,她咬了咬牙。
“我不怕他是没错,就怕他不听我的话,但我肯定会搏一搏。”
“奴婢自然是放心您的。所以,日后定会不离您左右。”馨瑾为她系好最后一个衣结,点了点头试图就要下跪。
“诶诶诶?没必要没必要。你想来就跟在我身后好了,毕竟你可是我的人。更何况,我跟爷做了约定。今夜回宫,明日起便见机行事。”顾倩兮连忙扶住馨瑾,尝试解释起来。
馨瑾话不多,低下头果断应了声。“是。”
“走吧,咱们还得假装拿了钱袋溜回宫呢。说到这个——回宫是不是还得推个菜车什么的?”
“三王爷已经去为我们备篮子了,到时就说,这送吃食的还会按时入内,我等只是拿一些提前的必需品回宫。”
“噢!爷果然准备周全,是个狠人。”顾倩兮撇了撇嘴眼神似飞花般流转一番。“馨瑾,还有一事,你可知爷的府中为什么......没有女人?”
“这......馨瑾不敢妄断。”馨瑾迟了片刻方才回答。
顾倩兮扯住了对方袖边,压低了声撒起娇来。“你就说说嘛。全当做咱们的小秘密,好不好?”
馨瑾可没受过这种招数,原似夏御决那张冻僵的脸染上了些怯红:“如果一定要奴婢说,那奴婢觉得定是三王爷太过不近人情的缘故。”
“为何?”
“先皇许久前催过三王爷娶亲,但三王爷早就断言不娶,因为‘女人会妨碍处理公务’。”
“......卧槽,是个绝世直男。”顾倩兮听罢忍不住爆了粗口。
馨瑾甚是不解,眨巴眨巴眼有些疑惑。“您说的直男是什么意思?”
“呃,哈哈哈,什么都没有,我是在夸我们三王爷果然一心服务为人民!”顾倩兮急忙挠了挠头打哈哈略过这个话题。
“三王爷自打母妃逝世后,就成了和您初见时的样子。”
“初见?”
“哎呀,您怎这个时候故作糊涂呢。爷一直想做的只有一件事,诸位心里都清楚。那就是复仇啊。正因为如此,才会有我们,不是吗?”
“复仇......”
顾倩兮来回将这个词语琢磨来琢磨去,最终,把所有的疑问都强行咽进肚中,强打欢笑:“我怎么会不知道,都已经是十年了,对吧?是时候回宫了,馨瑾,今夜过去,来日又是新的一天。”
“是——太妃娘娘,奴婢明白了。”馨瑾心领神会,服了服身便带着顾倩兮穿回府邸前门处,而在那里,亦然站立着一袭白衣,翩翩君子模样的夏御决。
“走了?”他的声音里并无波澜,平静地开口询问。
顾倩兮看着他的双眼,沉吟片刻,含笑道。“会再见的。”
说罢,顾倩兮也不管对方是何表情,拉着馨瑾越过台阶,走出正门,还顺便给守着“煜王府”的士兵抛了个媚眼,把各个守卫都吓了个不轻。
而在她身后的夏御决,始终没有再踏出一步。
明明只是一道门槛,今夜,却化作掩埋风雨的基石,将一切都盖在了门内门外。
按计划,顾倩兮二人不算惊险到算顺利地回到了宫中。刚溜入屋内,就见到了来回打转的馨媛。
馨媛但见顾倩兮回来,两只小鹿眼瞬间红了一半,匆匆忙忙就扑了上来。“太妃娘娘,您可算回来了。在这种日子一去没了音讯,实打实让馨媛担心死了。”
“那可不,总不能待在外面睡大街吧?”顾倩兮故作轻松打趣着。“到也是时候该休息了,不然,可没办法应战明日了啊。”
馨媛搓了搓手,慌慌张张道:“是喽,太妃娘娘,奴婢这就服侍您歇息。”馨瑾也接了话茬。“没错,太妃娘娘,今日您的身子本就不好,还是多多歇息为妙。”
“也好,都早些歇息吧。”
因过度劳累的缘故,顾倩兮亦是一夜无梦。但当她还没睡清醒时,就听到隐隐约约的尖细喊声。
“圣旨到——”
下一刻,顾倩兮被不明所以地推醒,随即就是机械的被动经历过全套梳洗装扮。看着蒙蒙亮的清晨,听着奇奇怪怪的话,顾倩兮的脑袋方才开始运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蒙休先帝,锡羡我家。钦闻凭几之音,付畀承祧之托。教始宫闱,端重肃雝之范。礼崇位号,实资翊赞之功。兹有太妃顾氏,秉德恭和,温惠宅心,标茂范于皇闱,蔼徽音于彤史。诞育冲人,飨养西宫,助绍承继述之功,遵慈俭保佑之德。以册宝尊封懿太妃,依祖制,移居德宁宫。
钦哉。”
这,就是顾倩兮穿越的第二天。
听到妖孽皇帝的声音时,顾倩兮其实已经在心里骂他的八辈祖宗了。她听着外面对方的呼唤,眉头皱成结一本正经道:“怎么,他一直都是这个性子?”
“皇上可一直都是喜欢笑眯眯的主,倒也不假。”馨瑾在旁边欣然答道。
“但你听这声音——你不会头大嘛?”顾倩兮面无表情指了指门外。“跟催命的鬼一样。”
“懿太妃~切莫让朕久等。”门外传来一阵甚是悠扬婉转的男声。
“啧。”顾倩兮砸吧砸吧嘴。“现在该怎么办,直接走?”
“一切皆听太妃安排。”
馨瑾和馨媛到都俯下身施礼道,顾倩兮一时半会竟也拿不定主意。不过......
“这做什么,气场不能输。输了就是怕了,怕了就是输了。”
顾倩兮唯独顾虑的就只有自己屋内的暗箱,一时间难免有些乱了阵脚。然而,这不搬更易惹人怀疑,只得冒险一试。想到这里,她索性紧走两步亲自打开殿门。
“皇上,许久不见——身体如何了?”
想罢是太过自觉了,以两人的身份本就不该如此这么快的再见。皇上不守皇上的规矩,太妃也失了太妃的本分,旁人眼里看,倒是另一种母慈子孝了。
夏钧泽。
顾倩兮第一次从百里木轩那里,知道面前这个笑容灿烂男人的姓名时,不得不说,她的心是停了一秒的。
这名字含在嘴中,轻快带着点温煦,就像秋日午前恰到好处的阳光。但想到对方给自己留下的第一印象时,顾倩兮又觉得对方是个可怕的小屁孩。
顾倩兮曾经想过,自己为什么对死亡看的很淡薄。按理来说,死了一次的人不应该有这种想法,可如今到了这“懿太妃”的身上,她对血的敏感度变得更加理性了。
——说到底,人的命运只有出血和止血两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