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夏娅的分数后，李婆婆果然十分不满。
但她不满的点却不是夏娅太不争气，而是天麻协会的评估机制！
“僵硬死板！完全是应试教育！这种制度能教出什么人才？好苗子都被他们耽误了！照我说，你们秋家就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说来说去，最后又绕回“秋叶”身上。
夏娅摸了摸鼻子，决定扮乖巧听训，反正她是来“偷师”的，她又不是真的秋家人，被骂一骂也不会掉二两肉。
奇怪的是，高堂银居然十分难得地帮她说了两句话。
“嗤！秋家也不过是明面上的傀儡罢了，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天麻协会底下水深着呢，那些把持着国内麻将竞技产业的利益所得者，他们当然不希望改变现状啦。奶奶你想搞改革，也别只冲着好欺负的去啊！”
李婆婆撇了撇嘴，没反驳。
夏娅愣了下，直直盯着高堂银看了好久，看得他颇不自在。
他梗着脖子道：“看什么看？你可别误会，我是对事不对人！”
她哦了一声，却一本正经地问：“我就是好奇，你刚刚说的什么利益所得者，是怎么回事啊？”
高堂银一腔热情马上冷却下来，又换回了之前那股漫不经心diss她的腔调。
“果然是大小姐啊，不食人间烟火得也太过分了吧？好歹你也是秋家人，努努力，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上浅月历史上第三位女校长，混进天麻协会高层……这样的出身，居然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夏娅额上青筋直跳，却发现李婆婆脸上也露出一点赞同的神色，不禁心中一凛。
她继续“乖巧”地凑到李婆婆跟前：“em~我之前确实没关注过这些，叫婆婆见笑了。还请师父教我。”
李婆婆长叹一声：“说起来，这也是我们老一辈做的孽啊……”
当夏娅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时，她却又收住了话头，没有讲古，而是直指夏娅的毛病。
“技术不差，但技能不行。尤其是在比赛情况下，需要高节奏的对抗，你在这方面的技能太过欠缺，如果是打持久战，你在下半场开始就会露出疲态。我不是指你的人，而是你的牌路……”
“还有，你的打法太过规范，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不是要学习成为麻艺师父，而是要成为职业竞赛选手的！所以，你必须打出自己的风格，不能泯然于众人，也不能一成不变，要做到千变万化、变幻莫测，让你的对手捉摸不透你的下一步行动，你才能屹立于不败之地！”
“最后，还是一个字，练！往死里练！你别看这小子平时吊儿郎当的，你看不到的时候，他上厕所也在用平板打牌，还有十几个小号，每天找不同段位的对手打……”
高堂银原本已经进了他房间，闻言立马羞愤地摔上了门。
“奶奶！你上课就上课，说我干什么！”
李婆婆了然一笑，立马又切换回严肃脸。
“你看，这小子就是典型的心态不够稳定，说他几句就上火了。他表面上看着冷淡，其实啊……”
她指了指心脏的位置，继续道：“别的不说，就说你吧，这方面比他好上不少。好好保持，继续磨砺，有利于打逆风局……”
高堂银气呼呼地开了门，跑出去了。
李婆婆瞥了眼墙上的钟，慢悠悠道：“今天差不多就到这里吧，你回去好好想想，写一篇八百字的集训总结给我，明天早上过来交。”
夏娅面如土色地滚了出去，刚好碰到在巷子里晃悠的高堂银。
“这么快就走了？”
夏娅还没应声，李婆婆拄拐杖的笃笃声就响了起来。
“阿银啊，这大冷天的，咱们这附近不好打车，你送你师姐去公车站。”
高堂银低声嘟囔了一句：“老家伙，居然知道我没走远……还有，什么师姐啊，我才不要叫这种菜鸡师姐……”
李婆婆的拐杖用力敲了敲地面，发出不悦的清脆响声。
“你嘀咕什么呢？赶紧去，回来路上顺便买瓶醋！再买一棵葱，记得挑水灵点的，别跟上次一样，买棵蔫了吧唧的回来糊弄我！”
高堂银黑着脸，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瞪着夏娅道：“走啊，愣着干嘛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十分沉默的路。
系统C-137恨铁不成钢道：“说好的攻略呢？宿主你倒是上啊！这种奶凶奶凶的假狼狗可不喜欢你这种御姐范，人家就喜欢主动的傻白甜！”
夏娅木着脸道：“花千莳又不在这里。”
系统C-137更加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就知道临时抱佛脚！攻略这种事情是要潜移默化、水滴石穿的！宅斗技能课都白上了！”
夏娅默默翻了个白眼，只得跟了上去。
想了半天，她找了个十分不突兀的开场白：“那个，你刚刚说利益什么的，解释一下？”
高堂银吊着眼反问：“我为什么给你解释？”
夏娅十分有眼色地递上一瓶饮料，同时，一脸淡定地指了指路旁的小超市。
“我还可以帮你挑葱。”
从超市里出来后，高堂银拎着李婆婆交代要买的东西，勉为其难地开始科普。
“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浅月的学费是多少吗？还有，你知道浅月之外的这类学校、以及其他普通学校的学费大致是什么水平吗？”
夏娅一时语塞，因为，原主记忆中竟无丝毫跟这相关的信息。
“你的意思是——”
“这些学费只是小儿科，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国内比赛，多半都是要交钱的。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浅月从来不组织学生参与那些比赛？”
夏娅试探道：“因为浅月的学生都是精英？要专注于国际上的赛事？”
高堂银哼了一声：“倒还不算太蠢，不过也只答对了一半。第一个问题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浅月能够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就是因为你们秋家还算有良心，没往死里坑钱。外面的学校，哼，你有空该去跟那个热情过剩的吕恢了解下，就知道有多离谱了。基本上是浅月的三到五倍，可以说，他们那些学校出来职业选手，全是钱堆出来的，普通平民根本不可能出头！”
夏娅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这么贵，他们为什么还要去上？为什么不来浅月？”
高堂银奇道：“秋大小姐，你还真是天真啊。你不知道浅月的门槛有多高吗？基本上1/2的名额都被你们这个阶层内定了，我们这些平民要么抢破头挤进来，要么就得靠奇遇了。”
“去普通的学校也可以啊，他们不也有麻将社吗？只要有天赋，参加比赛也可以成名……”
高堂银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甚至还多了一诡异的怜爱。
“那些商业比赛都是幌子，骗赞助商投钱的。你见过几个商业比赛拿奖的业余选手能去世锦赛、世青赛？”
夏娅若有所思：“所以，你指的是创建这一套竞赛体质的天麻协会？我还以为，他们只是一个协会，名义上给颁奖的荣誉机构……”
这下，就连系统C-137都忍不住用高堂银的眼神看她了。
两人站在公交站牌处，说得正起劲，旁边却突然传来个幽幽的女声。
“高堂银，秋会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系统C-137激动道：“嗷！简直是天赐良机！宿主你快贴上去，制造亲密假象，气死她气死她！”
只可惜，她要等的公车十分不长眼地开了过来。
高堂银嗯了一声，指了指前方的公车，冷淡地示意：“你的车来了，我回了。”
夏娅对着花千莳绽放出一抹冷淡而矜持的微笑，道了句“真巧”。
然后，对高堂银道：“好的，路上小心。”
语气温柔得差点没吓得他脚下一滑，把那瓶老陈醋给打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