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她识相，看来吃了三年的苦倒是学乖了，这样就好，她安分些，哀家才能容她多活几日。”戚华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昨日的刺杀虽然被那小贱人好运的躲过了，但是昨晚她刚刚收到消息，西夷那边有和亲的意向，这也打乱了她的计划，让她暂时改变了想法。这样看来，其实小贱人昨日没有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凤燕璃现在死了，那么适龄的宗室女便只剩下她的翎儿了，西夷那个地方那样艰苦，又远在万里之外，她怎么舍得将自己唯一的亲孙女嫁过去呢？所以，凤燕璃现在还是很有用的。她能这样安安分分的，那是最好不过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不必梳那么复杂的发髻，别让大臣们等急了。”
戚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心中惦记着被押解回圣都的戚辕，也没了什么好心情，想必待会朝堂之上又是一番龙争虎斗，想也知道，那些文臣定会抓着这件事不放，她可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应付一番。
此时，皇宫中最尊贵的两个女人，都各自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所以说，今日的朝堂，注定了是不会平静的。
戚华穿戴好之后，如往常一样来到了金銮殿，看到最上首那空置的御座，戚华皱了皱眉，“皇上今日，为什么没来上朝？”
“启禀太皇太后，皇上今日起晚了，说是晚一点过来！”
“身为一朝天子，怎么能如此懒散，罢了，既然皇上没来，那我们就等着皇上来了，再开始议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可是凤旭却迟迟没有任何动静，很多人都有些不耐烦了，戚华给下首站着的戚荣使了个眼色，戚荣心领神会，刚要出列，却只听得殿外传来了声声惊天的鼓声。
“咚，咚，咚……”一声声凌乱而激越的鼓声如惊雷一般，在每个人的心头炸开，在这一刻，整个圣都似乎都被惊动了，不过片刻的时间，宫门口就已经聚满了人，将素日里庄严巍峨的皇宫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登闻鼓？居然有人敲响了登闻鼓？戚华心头一惊，直觉有些不好。
登闻鼓是大楚建国以来便有的制度，但是却比前朝多了一个作用，在大楚，不只是民告官可以敲响登闻鼓，官员在有一种情况下，也是可以敲响登闻鼓的。
那就是，当有奸臣作祟，足以危害大楚江山，而当权者又不作为的时候，官员可以敲响登闻鼓，集结百姓之力，给当权者以警醒，达到震慑的作用。这种震慑的作用可不同于御史台上下嘴皮子一翻那样简单，要知道，当权者，若是遇到有官员敲登闻鼓，那简直是等同于昭告天下，自己有罪了！而大楚现在虽然有皇帝，但是谁人都知道，真正处理朝政的人，是太皇太后！所以，也怪不得戚华会如此紧张。
“何人在殿外闹事，先把人抓起来，押入天牢，择日再审！”还未待众臣反应过来，戚华便已经作出了决定，准备先把这件事压下来！
“是！”禁卫军统领冯骥领命而出，带着人欲往宫门的方向行去，却在半路被人拦了下来。
“慢着，我看谁敢！”殿外，一声娇喝凭空炸响，欲要外冲的禁卫军纷纷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看向了来人。
人群中自动分开了一条通道，只见一身明黄的天子和身着黑色凤袍的少女携手在宫人的簇拥之下而来，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下，缓步迈入了殿内。
戚华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光彩夺目的少女，她天生似乎就是一个发光体，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所有人都会自动成为陪衬，那般气度和风华，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她的眼瞳猛的一缩，似是透过眼前人，看到了四十几年前那个让自己恨到骨子里，也嫉妒的发狂的女人！那个人也是这般的耀眼夺目，风华绝代，抢走了属于她戚华所有的光环！
凤燕璃今日一改往日素净的装扮，一身黑色镶红边的凤袍使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威仪，金丝勾勒成的凤凰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金色光芒，展翅欲飞，似乎下一刻就要翱翔九天，凤临天下。
三千青丝挽成高高的飞仙云髻，发髻的两边各插了一只掐金丝镂空凤簪，每只凤凰的嘴里衔着一只黑色的宝珠，黑色的光泽流转，给少女平添了几分神秘魅惑。
她往日里澄澈干净的眼眸，此时却如同上万年的寒潭一般，只是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心颤，生怕会被那深邃的漩涡吸进去，冻结在原地。
此时的凤燕璃，褪去了青涩，宛如高高在上的女皇一般，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不敢直视，心生畏惧。
戚威将她的模样深深的望进眼底，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竟有一种淡淡的骄傲在心头流淌，这个样子，果然才是真正的她，就像他第一次在回廊之下见到时那般，傲然挺立，哪怕面对所有人的质疑都不曾低下头，这是一种流淌在血液里的桀骜，镌刻在灵魂的深处，永远都不会改变！
“璃儿，你一个闺阁女子，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简直是胡闹！”戚华恨得眼睛都红了，却还是强行压下口中的腥甜，强自镇定。
面对戚华的气急败坏，凤燕璃却只是淡淡一笑，“什么地方？我当然知道，皇祖母能来，我如何来不得？
何况，若是我今日不来，又怎么知道原来皇祖母是这样辅佐我的旭儿的，不问青红皂白，就敢将忠臣下狱，长此以往，我大楚的朝堂还有人敢说真话吗？我若是再不来，难道要我大楚数百年基业断送于你这一外姓妇人之手！”
凤燕璃的声音不大，却一开口就没给太皇太后半点面子，字字铿锵，带着一种泣血般的指控和愤怒，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失望和痛心。
朝堂上，瞬间寂静一片，落针可闻，两个大楚最尊贵的女人就这样第一次在人前正式交锋，奇怪的是，明明戚华才是站在高处的那个人，可是此时却仿佛在凤燕璃面前矮了一头，生生的被她压的死死的。
闺阁女子？外姓妇人？有心人很快便察觉出了二人话中的深意，是啊，长公主毕竟还没有出嫁，只是闺中少女，这样抛头露面确实不合适，可是，正是因为她没有出嫁，所以她还是凤家人，而戚华虽然嫁入皇家，却毕竟不姓凤！
“凤燕璃，你休得胡言，太皇太后是你的亲祖母，你怎可如此忤逆不孝？”见到太皇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戚荣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跳了出来，指责道。
想拿孝道来压她吗？想得美！
“戚荣，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当众直呼本宫的名讳，君臣尊卑，皇家礼法，在你眼里都是个屁吗？浮风，给我掌她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