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开始吹过寒冷的风时,冬天已经不知不觉在北方降临了。
校园里的槐树开始变得光秃秃的。落叶被清扫起来,堆到了操场上。在上体育课时,每个班的同学都喜欢去槐叶堆旁嬉闹着把叶子扬起来。待它们飘到空中,再晃晃悠悠地落到手心里。
这天轮到四班上体育课。
在日常的十圈跑、热身运动和广播体操做完之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休息。体育老师拍拍手让大家集合,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中考的项目前几天定下来了。分别是男生一千米、女生八百米、立定跳远和投掷实心球。其中,立定跳远和投掷实心球二选一。也就是说,每个同学,必须要进行三项考试。”
“选择的项目呢,我们会在这个月月底填表进行选择。为了便于选择适合自己的项目,我们这星期会同时进行立定跳远和投掷实心球的体育活动。所以从这节课开始,我们就要进行训练了。现在先练跳远。大家稍微休息一下,一会儿体委带队,排成四列准备蛙跳。”
同学们不禁叫苦连天。该来的总会来的。体考的痛苦,终于还是来了。
在短暂的休息后,所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跑道上。随着体委的喊声,涣散的人群逐渐显露出队伍的雏形。在一番拉锯过后,终于排好了队。
第一排的开始了。因为是按个子高低排的队,所以四个人身形都比较瘦小,轻轻松松跳了出去。不一会儿他们就快要到终点了,于是第二排、第三排跟上了前面同学的步伐。
小水站在后排,紧张地向前面张望着。体育一直是她的弱项,蛙跳之类的最害怕了。她不停地搓着手,手心里的汗却越来越多。无奈之下,她只得四处张望舒缓紧张。不经意间,她看见男生的队伍,风生和另一个因为腿骨折而不上体育课的男生一起站在队伍外面。
她心里一惊,他是受伤了吗?
还没来得及细想,她就听到了体育老师的喊声:“戴着眼镜的同学,去把眼镜给不上课的同学暂时保管,以免蛙跳的时候损坏。”
她往体育老师的方向望去,一大群人正围在一起。小水向旁边的女生问道:“前面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有个人因为没摘眼镜,蛙跳的时候把眼镜踩碎了......”
小水点了点头。
这时,体育老师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还没放眼镜的同学快去摘掉,准备继续进行蛙跳。”
小水急忙跑到草坪上,将眼镜往风生旁边的男生手里一塞,匆匆跑了回去。
她当然不敢给他。她将心思藏得密不透风,生怕他会知道。
不知是因为跑得太快还是因为看到了他,小水回到跑道上时,咚咚的心跳声始终没有停下。
当小水气喘吁吁地准备从跑道上起身时,忽然双腿一软,又跌倒在地上。她自暴自弃地瘫坐着,觉得眼前似乎有些模糊。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把眼镜给了别人保管。一看到自己不争气的腿,又只好作罢。
头顶忽然传来男生的声音:“你的眼镜。”
小水抬起头,面前的人刚好挡住阳光,整张脸都是黑色的。加之她的深度近视,看着面前男生高大的身形,以为是刚刚保管眼镜的人,便拽着那人的校服袖子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
因为一个趔趄,她一时没站稳,险些撞在那人怀里。小水连忙松开手,低头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借着你往起站一下来着。真对不起,你腿没事吧?”
可当她抬起头时,她才发现眼前的人并不是刚刚的男生。
而是刚刚站在他旁边的风生。
风生正定定地望着她。
这一定是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她隐约看到了他脸上的盈盈笑意。
小水从他手里接过眼镜戴上,说了声“谢谢”。
风生对她说道:“那个人去上厕所了,就让我给你们送一下眼镜。”
“原来是这样。真抱歉,刚刚我没戴眼镜,没认出来是你,还拽了你的衣服。真不好意思啊。”小水有些尴尬地笑着。
风生笑了笑,“我知道。”
“那个,”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点,“你今天为什么没上体育课啊?”
“前两天我打篮球的时候不小心把腿磕到了,暂时还不能剧烈运动。”
“啊?那没太大事吧?要不要紧啊?”或许连小水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语气里满是紧张与关切。
“没什么大碍,”风生又笑了,“都是家常便饭了,没事的。”
“那,那就好。那我过去了。”小水和他挥挥手,便向人群一瘸一拐地跑过去。
深夜。
小水趴在书桌上,呆呆地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她想起靠近风生的那一瞬间,鼻尖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木香,如同冬日洒下来的阳光一般温暖扑鼻。
门外传来母亲的抱怨声:“几点了还不睡觉,一天天的要死吗?”
小水被母亲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
她的欢喜在一瞬间变得支离破碎。风生是温柔阳光的代名词,而反观她,除了成绩好一些之外,似乎一无所有。长相一般,性格也并不那么好,总是孤独地站在人群中央。而她的家庭就如同泥沼一般,一点点吞噬掉她本应拥有的美好。
这让她怎么有勇气去说出自己的喜欢?
眼泪一点点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