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踌躇间,阮佳宁突然吻了上来,她的红唇覆在了他脖子上,眼角一滴清泪滑落。
直到凝香端着酒走进来,她才与他分开,笑着抬手接过酒用力拔开了塞子。
“你先下去吧,收拾收拾屋子。”
“是。”
阮佳宁把酒倒在了秦澈面前的杯子里,自己也倒了一杯,两行清泪落下,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当年,我来江北的时候还不过一个六岁的孩童,有最疼爱我的娘亲,有…,但是为什么上天后来又要那样对我……”
说着又往杯中开始倒酒。秦澈知她心里的苦,因她这番话也勾起了他的思念。
他六岁那年的隆冬,整个江北大雪纷飞,窗外大地都被在一片白皑皑之中。
悲伤的音乐在家中响起,他像一个失去了全世界的孤儿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他怕看见外面来往的行人,母亲最后的笑容一直留在他的回忆里。
成了他心底最留恋却又最怕触及的哀伤。
母亲去世的一段时间里,他在兄弟中间显得格外孤僻生疏。
母亲的陪嫁丫鬟素姨念他可怜,便跪在雪地里求父亲让她着带孩子回乡下暂住一段时间,等过了这寒九隆冬再回来。
那年的冬天格外漫长,他离开秦府时穿着一件浅白的长衫,袖口绣着几朵梅花。
拉着素姨的手走了几步,回头看笼罩在一片白雪茫茫中的秦府,谁又记,新仇旧恨葬头七?
素姨带着他回了叕洲乡下,日子虽过的有些平淡,但他却比在秦府开怀了许多。
隆冬过去,初春到来,万物开始复苏,乡下的小路上呈现出一片姹紫嫣红。
他去了母亲未出嫁时最爱的花田,爬上了母亲亲手栽的合欢树,他喜欢闻那个味道,因为记忆里母亲身上总是散发一股淡淡的合欢花香。
素姨做好饭来找他时,他正在合欢树下小憩。
“澈儿,你又胡闹了!”
素姨拍了拍他肩膀,摸了摸他通红的小脸,和蔼一笑唤醒了他。
秦澈揉了揉眼,一脸惺忪懵懂的孩子气,“素姨,是饭做好了吗?”
“嗯!澈儿今天玩的开心吗?”
“开心!”
秦澈眼里的乡下是淳朴美好自然的,和后来回到秦府感受到的所有一切都不同,他喜欢这段时光,更喜欢乡下那个没有任何身份洒脱快乐的自己。
古人言“最是无情帝王家”,只因他姓秦,所以这一生注定了许多东西只能拥有不能选择。
快乐虽短暂,就像一生年华似流水!
暮春时,父亲派了人来叕洲接他回府,秦澈眼里虽是满满的不舍与留恋,但他和来人都没办法违抗父亲的命令。
在他的记忆里父亲从来没有笑过,他是个严厉的人,执掌江北生死大权,做事历来雷厉风行,他甚至害怕见到那个人人敬畏的老爷。
“素姨,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澈儿乖,素姨要留在这里守着这一方花田,等你长大了有时间了就来叕洲看素姨,素姨等着你!”
“素姨——”
两人相拥,眼里的泪水簌簌而落,素姨在他耳畔小声说了句:“记住,要学着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