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穿着黑色的上衣，脸色死灰似的僵硬，像座蜡像一样，一动不动的坐在后面。
陆佑生指着车后座，冲张杰喊道：“你旁边那人是谁？！”
张杰坐在后排左边的位置，他朝右旁边看了看，说道：“什么人，陆佑生你有病呀？我都答应跟你回去了，你至于这样吗？”他以为陆佑生在捉弄他。
张杰的话让陆佑生有些不知所措。这段日子，他总是反反复复的做同一个梦。梦境真实到他以为自己得了精神病。
此时，听了张杰的话，他认为自己是眼花了，于是用两只手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男人还在那里，一样的表情，一样的穿着，身体已经移到了张杰的身边。两人挨着坐在了一起。
张杰显然看不到这个男人。
“快下车，有鬼！”陆佑生朝后面退着，用手指着张杰旁边，“就在你旁边坐着！”
张杰摇下车窗脸上有些愤怒，探着头说道：“你个神经病！”他话音刚落，生动的怒气突然僵在了脸上，嘴角往上大大的咧开，像笑又像是在哭。他脸上保持着这种让人难受的笑，眼睛盯着陆佑生下了车，然后走到了驾驶室的位置。他像一个失去灵魂的空壳，开动了汽车。
那个脸色死灰似的男人，不知道怎么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嘴角突然上扬着，看向陆佑生。
汽车的油门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陆佑生转身拼命向前跑去。他跌跌撞撞，两腿总是打弯。没跑几步就摔在了地上。
汽车的大灯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他一边往前匍匐逃命，一边朝身后看去。
汽车向他冲来，张杰仍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笑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陆佑生。
男人已经不见了。
就在陆佑生以为汽车要撞上自己的时候。对面路上行驶过来一辆货车，按着震耳欲聋的喇叭朝自己的方向驶了过来。
或许是人与生居来求生的本能，陆佑生记得自己翻滚着想要躲开货车。
两辆车撞到了一起。货车停在了弯曲变形的防护栏旁。张杰开的汽车越过防护栏掉到了山下。
公路上有片刻的安静。陆佑生的脑海中有这种片段的情景。他一直认为是自己被惊吓过度，耳朵失聪了。
待陆佑生从汽车相撞的惊吓中缓过劲来，看到自己躺在货车的车轮中间。他庆幸自己的幸运，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
他想翻过身，爬出车底，身子刚刚抬起，又立刻躺了回去，一动不敢动了。
在他双脚的左侧的车轮旁，蹲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货车大灯的余光打在女孩的脸上，惨白的像一块石膏。
他原是不相信世间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这段日子的晚上所经历的梦境和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他无法欺骗自己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哎哎哎!”杜元用圆珠笔将桌子敲得咚咚响，“你发什么楞呀？说话！”
陆佑生收回思绪，坐在椅子里的身子往前探了探，“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男人，张杰也变得有些诡异，他开车要撞死我！”
“上次你还说是个鬼，这次怎么成男人了？”杜元仿佛抓到了他的把柄一样，突然大声问道，“陆佑生，张杰是不是被你杀了，他的尸体在哪？”
“我没杀人！”陆佑生也喊了起来。
正在这时审讯室的房门被打开了。
走进来一个穿制服的胖男人。
杜元和女警察全都站了起来。
“货车的车载监控已经复原，经查看，陆佑生说的是实话，张杰要杀他，他并不存在杀人动机。”
“他没杀人？”杜元有些焦躁，辛苦了两个晚上，以为能碰上个大案子，弄来弄去白忙乎了。
“目前看来是场车祸。”
“张杰呢？”
“目前还不知道。”
“是鬼杀的，鬼杀的，鬼就坐在张杰的旁边。”陆佑生喊道。
三名警察都扭头看向他。
“我在现场，千真万确！”陆佑生继续喊道，“还有一个小女孩，我昨天晚上还梦到她了。”
“找个医生给他看看，神经可能出了点问题。”胖男人说道。
“人道主义救援？局里批经费吗？”杜元无精打采的说道，他身上憋着的那股审讯陆佑生的干劲，此时已经从身体里泄完了。
“用车将他送到精神病院，你只是出点力气而已。”胖男人拍了拍杜元的肩膀，笑了笑，“别忘记再问问他家亲属或者朋友的电话，我看他今天的状态比昨天正常多了，如果他还是记不得，再送精神病医院让医生给他评估一下。”胖男人说完，开门然后走了。
“这里交给你了!”女警察转身去关电脑。
杜元双手插在头上，拽了拽，看向陆佑生。
陆佑生也正朝杜元这边看着。
杜元走了过来，“你真是交了狗屎运了。”
“我没杀人，是你们将我关了一天一夜，我是走了霉运。”
杜元将陆佑生手上的手铐打开了，又将他从审讯椅上弄出来，“去外面办个手续，跟我走。”
“我不去精神病院！我没病！”陆佑生说道，他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送到精神病院，只是因为自己说看到了鬼。
“给我你家属的电话。”杜元说道。
“我父母不在泰水，就算我被车祸吓的有些神经错乱行了吧？不需要给我父母打电话。”
“你不打电话，就必须跟我去精神病院看看。”
“你们警察怎么管起这些事情来了？那么多案子要查，就不要为我这点小事费心了。”
杜元两个胳膊绞在一起，皱着眉头、侧了侧脑袋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清白了，有时间在这跟我耍嘴皮子？不给我你家属或朋友的电话，你就必须跟我去精神病院瞧瞧去！”
“杜元！”女警察已经收拾妥当，“注意说话的口气。”
杜元看了女警察一眼，嘴唇动了动，没再说话，明显是憋着一股气，隐忍着没发出来。
杜元刚刚从警察学校毕业，上班才三个月，就碰到了这起案子，着实让他兴奋了，想着将这案子破了，给自己长长脸。被他坚定的认为是一起凶杀案的案子，居然成了车祸。他还有些无法接受。失踪的张杰，1000万，张杰的上级陆佑生，陆佑生找到张杰回公司承担责任，路上却失踪了。陆佑生的汽车跌落到山下，已经摔得零零碎碎，张杰不可能生还，一定死了，却没有尸体。陆佑生的汽车没有监控，若是不看货车监控，怎么看也是陆佑生借刀杀人，早早掩埋了尸体，故意制造这起车祸掩饰自己的罪行，为的是栽赃张江与1000万。当然这一切都是杜元臆想的。货车监控说明了他就是臆想。
“给我这位同事打电话吧！”陆佑生说道，“叫李旦一，电话是13666006666他是我的上级应该会来。”
“你没朋友吗？”杜元掏出了手机。
“什么样的算朋友？”陆佑生反问道。
杜元看了他一眼，手指在手机上按着，没有再说话。
李旦一开着一辆玫瑰金色的越野车将陆佑生从拘留所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