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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李桐把自己面试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讲给了孟峥凡,孟峥凡听了一会儿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觉得此时给些隔靴搔痒似的劝解安慰反而会让她心里更加烦乱,于是缄默不语,脑子里却在飞快地思考对策。

“学生组织我不了解,”孟峥凡想了想道,“如果你最终没有入选,会受到短信吗?”

“也会。”李桐点点头,“别的组织我不太清楚,但是我问过之前在学生会工作过的学长学姐,面试之后的任意一轮面试都会以短信形式通知所有参与的同学。”

“那我觉得……”孟峥凡皱着眉思索道,“你何不试试给那个号码发消息?如果他们最后把你淘汰掉,而你觉得自己其实并非是因为能力不够而是面试时受到外界影响,你可以试着把这些想法告诉他们,询问他们是否可以给你一次重新面试的机会,如果能够得到机会重新面试,那么对你自己也有一个交代,他们也不至于会错失一个人才。”

李桐有些将信将疑道:“每年报名学生会的人那么多,缺少一个两个对他们来说也许并不重要吧?若是消息石沉大海,没有回应,我该怎么办?”

孟峥凡正色道:“那如果你不为此做出任何努力,你能坦然接受所有可能的结果吗?”

李桐看着孟峥凡的眼睛,在心里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那股子不知道来自何处的骄傲劲头,让她从心底里觉得如果自己这样发消息过去,能不能拿到重新面试的机会还说不定,但受到这则短信的学长学姐会怎么想?她在他们眼里是怎样的形象?一个一心想进学生会就算被淘汰了也一样坚持的誓死追随者?想到此节,她隐隐觉得,以这样的方式,自己就算是进入了学生会,日后也会让自己觉得自己比别人低了半头,总是多了些走后门找关系的意思。

但在她心里,对于学生会的热爱与执着亦不是空穴来风。或者说,是因为她对于自己定下的目标的执着,有时候甚至超过了她自己的想象。因为骄傲,她觉得自己不能接受非正常的进入学生的方式,而同样因为骄傲,她也不能接受自己达不到自己预定的目标。高中时她立志要努力奋斗,最终进入了年级前三百,虽然最后高考时发挥略有些失常,才被录取到北信工,但她本身对这个结果也并不十分失望;后来暑假时她又坚持健身,一个暑假的工夫就让自己的形体有了很大程度的改变,为此她颇为得意;开学之后军训期间的领队方阵训练,她也从不懈怠,哪怕最终哮喘病发也坚持完成闭幕式展示……她如何能允许自己,输在和别人的竞争之下?

孟峥凡也看得出她的犹豫,于是握着她的手道:“至少我总是觉得,试一试,兴许还有希望。”

此时的李桐处于两难边缘,也确实需要有人给她一些帮助让她能够做出决定,孟峥凡的话表明了她的态度,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李桐的选择。

后来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端着托盘在人满为患的食堂里找了好久,也没能找到能坐的位置。食堂里多是四人座,虽然空了很多座位,但因为同桌已经有人在用餐,所以她们也不好意思直接坐下。

孟峥凡无助地看了李桐一样,刚想要说话,突然被旁边的一个人叫住。

孟峥凡一看才发现,叫住她的就是今天在团支书会议上咄咄逼人害得会议延长一个多小时的刘同。刘同笑着指了指对面的空位道:“你们要不坐在这里吧?”

李桐看了看孟峥凡,道:“坐下吧,不然也找不到其他位置了。”于是率先坐下了。

孟峥凡见李桐坐下,再想到确实找不到座位,也只好悻悻地坐下,低着眼道了声谢谢,便开始埋头吃饭。

李桐不明白孟峥凡对刘同的疏离感从何而来,于是想要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她开口道:“你是咱们学院的吗?”

“是,”刘同笑道,“咱们一个专业的,我是二班的。”

“你好,我叫李桐。”李桐也报以微笑道。

“我认得你,”刘同笑道,“当时军训的时候听我们班女生说,四班有一个女生当了方阵领队,后来也看见你了,飒爽英姿,特别有军人的感觉。”

李桐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也开始埋头吃饭。

一整顿饭刘同都在不停地跟他们俩说今天早上开会发生的事情。李桐刚开始听着还很兴趣,后来发现左不过是他和另一个团支书意见不合而互相看不上的事,也就渐渐有些心不在焉;而孟峥凡,对于早上发生的事情被当事人重述这件事,则是异常排斥,但即使她无数次地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刘同仍然讲得眉飞色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孟峥凡想要暂时逃离刘同的喋喋不休,于是端着汤碗起来,头也没抬地嘟囔了一句什么,转身离开了座位。刚一转身,孟峥凡就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碗里还剩的小半碗汤也不偏不倚地泼到了她的身上。

孟峥凡一惊,连忙从包里掏出纸,一边帮面前的人擦拭着一边道歉。那个女生在惊讶中沉浸了几秒,反应过来之后仿佛有些尽力遏制住愤怒的样子,往后退了两步接过孟峥凡手里的纸巾,不满道:“我自己来。”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孟峥凡连连抱歉。

那个女生却还仍有些不解气,开口说道:“不知道你慌慌张张地干什么,走路不会慢一些吗?”

孟峥凡被她说得有些塞言,只用含着歉意的眼神看着她。旁边有好事的同学聚集过来,这让孟峥凡越发感到无所适从。

李桐看了一眼那个女生,站起来道:“她撞到你了是她不对,她也道歉过了,你这样咄咄逼人是觉得自己受了多大委屈吗?”

“我还没受委屈么?”那个女生做出惊讶的表情道,“我精心选了半天的裙子,被她一碗汤浇上来,能不能洗掉暂且不说,我这一天的心情都被毁了大半,我没发脾气,也没说什么,就提醒了一句,值得你这样说我?”

李桐摆摆手道:“我也不是要和你吵架,但她确实不是故意的,也希望你能理解。”

“我自然理解,”那个女生把纸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端起自己的托盘,离开的时候还说道,“不过还是请你以后注意一点。”

等到她走远一些,李桐才有些愤愤道:“自己也不看看自己妖妖调调的样子,还总想着给别人当人生导师,真是天大的笑话。”

孟峥凡摇了摇头道:“别说了,本就是我不当心,怨不得别人。”

孟峥凡闷闷地坐回到座位上,刘同看着她笑道:“你被吓到啦?当心一点不就好了吗……”

孟峥凡此刻心里的厌烦如万马奔腾般急切溢出,她站起身来收拾了自己的托盘,用眼神示意李桐,两个人跟刘同道别之后离开。

孟峥凡本就因为早上起晚了有些懊恼,再加上会议上和吃饭时都看着刘同表演他的低情商,她此刻的心情实在是坏到了极点。她在前面走得飞快,李桐在后边追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是追不上,于是只能看着她在前面越走越远。李桐从包里摸出耳机,拿着手机想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陈文宇的电话。

而在十二点半,文学社第一次的见面会才宣布结束。侯嘉卉刚想起身去找魏安上聊聊天,却被张春尔一下子叫住。张春尔招招手让她上前去,于是她只好往活动室前面走去。

坐在第一排的那个男生看她走过来,笑着站起来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媒体中心宣传部的部长庄天诚。”

“学长好,”侯嘉卉有些拘谨地浅浅笑道,“我是侯嘉卉。”

庄天诚笑道:“刚刚读了你写的那篇赋文,觉得整体感觉非常棒,虽然在字词句读上偶有差错和缺漏,但在同龄人确实已经算得上是顶尖之作了。我觉得你很有潜力,也很有文学素养。”

侯嘉卉冷不丁被庄天诚这么夸赞,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虽然之前张春尔也赞不绝口,但他却丝毫说不出其中的所以然来,所以他越是夸赞,越是让侯嘉卉觉得尴尬和难为情,但庄天诚的评价虽也是夸赞为主,但却也能体现出他对于这篇赋文内道的明了和洞悉,这种情况下的夸赞才更能让她接受。

庄天诚见侯嘉卉不说话,于是便笑着问道:“你是哪个学院的?”

“机械与制造工程学院。”

“那你有兴趣来竞选媒体中心吗?”庄天诚一脸诚恳地问道。

侯嘉卉还没开口说话,张春尔先接过话头了:“老庄,你这样可不行啊,当着我的面挖人可不地道。”

“得了吧你,”庄天诚看了他一眼,“你们方社长在这儿,我也这么说。反正我们是校级组织,你们是社团,互相也没什么重合,她两个都加入也没什么不行。”

“那还是得看……”张春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侯嘉卉,“她自己的意思。”

侯嘉卉思忖片刻,还是摇摇头道:“学长,感谢你的夸赞,高中时代的一篇拙作,实在是让大家见笑了。因为我自己除了加入文学社以外,还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担心如果课外活动太多可能影响学习,所以可能不能去媒体中心面试了,实在是抱歉。”

庄天诚看了她一会儿笑道:“还是来试试吧,你怎么就能肯定,自己一定能通过呢?”

侯嘉卉听罢愣了一瞬,点了点头,跟他们道了别往教室后面走去。她刚一转身,就发现魏安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魏安上从教室离开便觉得头脑有些恍惚,不光眼前的世界笼罩着一种诡异的白色光芒,就连自己的腿脚也是轻飘飘的没有方向感,他本想支撑着走回宿舍,但走到半路实在是觉得头昏沉难当,于是找了一处树下的阴凉地方坐下,拿出手机翻了半天,拨通了沈舒的电话。

沈舒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冯思鸿和白维正几乎同时被惊醒。冯思鸿有些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身,慵懒地问了一句:“几点了?”

白维正本想摸出手机来看,但摸遍了枕头附近也没摸到,这才一巴掌打到沈舒身上,沈舒吓得一个弹缩,瞪着眼睛坐起来,问道:“怎么了?”

白维正叹了口气,没好气道:“电话。”

沈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机在响,接通之后那边却迟迟没有声音。他“喂”了好几声那边也没有回应,刚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那边突然有微弱的声音喊道:“沈舒……”

“魏安上?”沈舒听他的声音觉得有些不对,立马掀下被子,一边下床一边问道,“你怎么了?”

“我……”魏安上努力压制着眼前那股昏天倒地的劲头,但却因为气息的虚弱而喘着粗气,“我有点不舒服,你在学校吗……”

“我在,”沈舒急忙问道,“你在哪,我来接你。”

“我在科研楼楼下,树荫里,你快来,我……”魏安上的声音一点一点小下去,仿佛说出这句话已经费了他所剩无几的很多力气。

沈舒没等他说话便急忙道:“行,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白维正见他着急忙慌的样子,从床上伸出头来,问道:“是魏安上吗?他怎么了?”

沈舒一边穿着袜子一边回答说:“对,他说他有点不舒服,我现在去找他,带他去校医院。”

“要我帮忙吗?”白维正一边说着一边坐起来。

沈舒本来想叫上他一起,但心里隐隐觉得魏安上此时身体虚弱,情绪也必定十分脆弱,开口闭口肯定都是杨雪晴的事,虽然白维正细心聪明已经看出来很多,但魏安上到底没有跟剩余两个人说过这件事,这样贸贸然让白维正随着同去,总是有些不妥,所以他摇摇头道:“没事,我能行。”

沈舒赶到科研楼楼下的时候,魏安上已经整个人侧着趴在了长椅上。沈舒跑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才知道他发了高烧,他推搡了魏安上两下,但他并没有什么反应。沈舒当下急得有些手足无措,看着他良久才反应过来,扶着他坐起来,吃力地把他扛到背上,一步一颤地往校医院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沈舒觉得实在是吃力,本想停下休息片刻,但魏安上的气息很沉重,一呼一吸仿佛都很费力,让他丝毫不敢停滞。他抬起头看见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试探着喊了一声:“孟峥凡?”

前面的女生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扭过头一看看到沈舒背着魏安上步履蹒跚的样子,有些唬了一跳,愣了半晌才跑过来道:“怎么了?他怎么了?”

“晕了。”沈舒言简意赅道,“像是发烧。”

“你现在送他去校医院吗?”孟峥凡一边托着魏安上的腰一边问道。

“是,”沈舒点点头,额上的汗珠滴落在地上,“你帮我拖着一点,他人高,我背着有些吃力。”

“好。”

大夫诊断的结果是,过度思虑、情绪不顺引起的发烧症状,同时伴有轻微的低血糖症状,所以才会晕倒。

“低血糖?过度思虑?”孟峥凡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魏安上,问道,“最近是觉得他情绪不好,怎么这么严重?”

“他最近……”沈舒犹豫着该不该对孟峥凡说,在他心里总觉得这件事魏安上没有公之于众,就没有他发言的权利,他想了想道,“要不你帮我在这守着一下他,我去给他买点吃的。”

孟峥凡点了点头,爽快地答应了。她坐到魏安上旁边,校医给他喂了一支葡萄糖,扶他坐起来,又喂了两颗消炎的胶囊,他才慢慢睁开眼睛。

魏安上睁开眼,朦胧中仿佛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坐在床边,欣慰地笑着看着他,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一种激动的感情从心底里涌出来,心跳也越来越快。而那一瞬间之后,等到他看清楚面前的人,眼里放出的光突然就消失了,心里也立刻淌过一阵寒意,让他不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孟峥凡把他的这一系列变化看在眼里,只有些难以理解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魏安上礼貌地笑了笑,摆了摆手道,“没什么。”

“没什么?”孟峥凡觉得一种触电般的感觉从脖颈的两侧传上她的头顶,那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让她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她深深地望向魏安上虚弱的脸和无光的眼神,瞪大眼睛,嘴角似有若无地上扬,问道,“你刚刚,很激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了?”

若是放在平时,魏安上一定会嬉皮笑脸地回怼一句“关你什么事”,然后也不管她是否生气就转身哈哈笑着扬长而去,但此刻,他身体很虚弱,情绪则比身体更加虚弱,他怔怔地看着孟峥凡如刀锋新刃般尖利的眼神,有些怯怯道:“真的没什么……”

“你失恋了,”孟峥凡直言不讳道,“对吗?”

魏安上看着她并不说话,但嘴角却开始有些抽搐,仿佛在努力抑制住自己悲伤情绪的样子。

孟峥凡突然冷笑一声道:“我前几天就看你有些颓废,也不是很在意,总觉得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烦心事,我之前也像你现在一样,好像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后来有了点生活的目标,觉得现在每天过得挺充实的。但你呢,你现在每天,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魏安上眼眶因为悲伤和委屈而有些泛红,他压抑着嗓音里的颤抖声音问道:“你想说什么?”

孟峥凡望了望诊疗室的窗子,望出去是一棵暮夏时节里的大树,树叶虽然还绿着,但经过一个夏天的烘烤,已经有些打蔫儿了,风一吹过,更是毫无精神,仿佛随时都会随风掉落的样子。她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魏安上一眼道:“你的女朋友,是那个长卷发爱穿连衣裙的女生吗?”

魏安上也有些隐隐的怒气,他压低声音,眼睛也不再看向孟峥凡:“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跟你素无交际,你今天为何要来问我这些?谁让你来的?”

“对!”孟峥凡几乎是喊出来的。但她迅速地环视了一圈诊疗室,刚刚的校医离开了还没有回来,她放低了一点声音道,“我跟你素无交际,你的事情更是跟我没有关系。但你知道吗,校医刚刚怎么说?他说你这些天过度思虑,还低血糖,所以发烧、晕倒,你知道我刚刚看到沈舒背着你的时候,他有多吃力吗?你知道你自己的表情,有多痛苦多难受吗?你知道……”

“我知道!”魏安上红着眼睛死死地瞪着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当然没有关系,”孟峥凡的情绪本就如压在一堆灰烬下的星星火焰,此刻被魏安上这股风一吹,已经完全地复燃了,尤其是刚刚在食堂当众被教育的屈辱感觉,此刻映照得极为强烈,她没有回避魏安上的眼睛,道,“你知不知道这些都无所谓,我只想告诉你,你没有生活的目标,你浑浑噩噩地过着每一天,你不吃饭,你不好好休息,你伤春悲秋,都是枉然。”

魏安上没有说话,眼神却有些暗淡下去,孟峥凡继续道:“你知道我中午在食堂遇见了谁吗?……她穿着一条很漂亮的裙子,白色的,下摆有精致的镂空花纹,她还化了妆,梳理了头发,背着一个紫红色的小挎包,我不小心把汤泼到了她身上,她很生气,说精心准备的衣服就被我给毁了。”

魏安上眼神里的那种悲哀情绪没有限制地溢出来,孟峥凡看了有些不忍,她转头道:“我不是故意要以这种方式告诉你的,我今天心情也不好,说话很冲,情绪也不好。但你真的觉得,为了她,你这么颓废消沉,真的值得吗?”

她又深深地看了很久诊疗室外面的那棵大树,风吹过的时候,的确有几片叶子掉落下来。她似笑非笑,起身走了两步,低头说了声“抱歉”,快步走出了诊疗室。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情绪失控给魏安上带来的将会是精神上更大的打击,但想到不止一次在学校食堂里看到魏安上对杨雪晴的百般迁就,想到他茶饭不思寝食难安而让自己发烧晕倒,她总是觉得魏安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值得,她借此机会把自己对杨雪晴矫揉造作、嚣张娇嗔的姿态的厌烦全盘托出,也把对刘同咄咄逼人的轻狂模样的抵触一并发泄。情绪失控之后,她站在窗外的那棵树下,也觉得十分懊恼。

她看着沈舒提着一袋零食回到诊疗室,东张西望了半天才坐到魏安上床边,低着头看见魏安上发红的眼眶,开始搭着他的肩说些什么。她越看越觉得心里烦乱,在心里默默认同着,觉得自己真的已经不知道怎么合适地与人相处。她虽然是好意,但因为情绪失控和直言不讳,难免会让魏安上生出抵触情绪,也会在不经意间对他造成更深的伤害。她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的问题不是像沈舒说的那么简单,只是给自己一个小目标就可以解决,这种处事交际上的事情,总是比想象中要复杂许多。

侯嘉卉思索了一个中午,下午还是去了媒体中心的面试现场。她在宣传部的等待区域填了一份报名表,字迹有些潦草,但还是能够看出娟秀字体的功底。她刚准备把报名表交给面试教室门口负责统计的学长,忽然看到面试教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学长出来,冲外面坐着等待的人喊道:“沈舒!沈舒在吗?”

侯嘉卉听到沈舒的名字,下意识地扫视了两圈,却发现并没有人站起身来。学长又喊了一遍,还是无人应答。学长看了看手中的名单,刚想叫下一个名字,侯嘉卉突然站起来喊道:“学长!”

“你是沈舒?”学长看了一眼仿佛有些疑惑,“快过来。”

“我不是,”侯嘉卉摆摆手道,“沈舒他刚刚去厕所了,可以先让下一个同学面试吗?”

学长点点头道:“可以,那你打电话催他一下,来了告诉我们一声。”

侯嘉卉点了点头,转身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沈舒的电话。

接到侯嘉卉的电话,沈舒才想起来这档子事,看了看眼前的魏安上,有些不知所措。

魏安上问道:“怎么了?有事你先去吧,我没问题。”

沈舒摸了摸他的额头,烧虽然退了一些,但摸着还是很烫手,魏安上的脸色也还是煞白,此刻把他单独放在诊疗室,总有些不妥当。

正当他为难的时候,侯嘉卉忽然在电话里说:“你在校医院是吗?要不你过来,我到校医院来替你。”

沈舒问道:“你面试结束了吗?”

侯嘉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报名表,道:“结束了。你过来吧,我来帮你陪着魏安上。”

“行,”沈舒点点头道,“你先来帮我看着一下,我给白维正和冯思鸿打电话,让他们马上刚过来。”

“谁啊?”魏安上有些焦急,“我没事,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沈舒拿手在他面前摆了摆,示意否决他的陈述,对侯嘉卉道:“那麻烦你了。”

沈舒的面试很成功。

庄天诚没有因为与沈舒之前就认识的缘故就给他放水,反而因为觉得沈舒侃侃而谈颇有见地,所以更就实际采访中会遇到的问题以及采访问题的设置等方面提出了更多的问题。对于此,沈舒统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说有些问题一开始并没有头绪,但整理出一个大致思路之后,再加以语言和想法的润色,他几乎都答得不错,不光是庄天诚,其他面试的人也都颇为满意。

侯嘉卉到诊疗室的时候,没有跟沈舒相遇,她进去之后看见魏安上一个人坐在床头,眼神放空,仿佛在想些什么。

魏安上把刚刚孟峥凡说与他的事情,说给了侯嘉卉。侯嘉卉一直保持着浅笑倾听着,不插嘴,也不反驳,等到魏安上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完,她才笑着看着魏安上,仿佛想把自己这种乐观的情绪也传递给他。

魏安上有些期待地看着她,希望她能够给出一点建议,让他能够在这种复杂的情感巨阵里找到哪怕一点点走出去的希望。而侯嘉卉其实只是把孟峥凡的话归纳总结了一下,她说:“有句古话说,人必其自爱也,然后人爱诸;人必其自敬也,然后人敬诸。”

魏安上听得有些迷糊,但心里也觉得有些道理。这些话孟峥凡也说了,但她的语气和态度,总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他慢慢地有些明白,在与杨雪晴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的确因为无休止的妥协丢掉了很多自己的东西,他维护杨雪晴胜过维护他自己,在乎杨雪晴也胜过在乎他自己,正是因为如此,因为他把自己姿态的无限放低,才让杨雪晴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而这种理所当然下的不平等,总会让处于优越的一方在某一时刻感到一种厌烦,所以其实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他想,若是自己能够在与杨雪晴的相处中,找回自己,而并非一味的迁就妥协,是不是还有挽回的余地。

侯嘉卉看着他的神情一点一点地变化,之前一直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她在脑子里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觉得不管是去参加宣传部的面试还是中途退出,她都不后悔。她之所以去参加面试,是因为庄天诚的话,她想看看自己是否真的有像身边的人所夸赞的那样的能力,也为自己的生活增添入更多的亮色,而她之所以中途退出,是因为她在电话这头也感觉到了沈舒的为难,她知道他有多么想加入媒体中心,也知道他不忍心把魏安上一个人放在校医院,所以她选择了放弃自己的面试机会,这不是一种牺牲,而是一种选择。她一直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安静而快乐的人。安静而快乐的人是什么样的呢?她不会因为突如其来的状况而自乱阵脚,也不会因为面对了不喜欢的人、遭遇了不能接受的事就情绪失控,更不会因为别人的选择而干扰了做自己的自由。她愿意与更好更优秀的人的交谈中丰富自己,也愿意看到充满迷惑的人因为自己的劝解就展露笑颜,更愿意看着身边的朋友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她愿意做一个安静而快乐的人,不愿意按部就班地生活,生活中总是要有那么一些事情,能让你获得满足,不管它是不是你最初所看到的样子,但只要这种满足的感觉存在,那这一切便理所应当地可以称作,生活中珍贵而美好的值得回味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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