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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初升的太阳

1

复兴社众人很快都散去,各自忙碌。只剩下图南一号、7765、阿奇和姚枢四人,夏娃嘱咐阿奇和姚枢早点休息,留下7765照顾他们。可两人都不愿意去休息,来到空朗朗的大厅,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来陪着图南一号,细心的7765忙着给三人准备水和保暖的衣物。

阿奇和姚枢在内心对图南一号的聪明程度佩服不已,他们内心都希望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机器人,就是图南本人,只是换了一个躯壳,不禁对图南一号关切起来。“你要去中央区,万一被发现了,可怎么办?”阿奇说。

“不用担心,我只有办法,他们根本发现不了我。”图南一号说,知道阿奇是担心自己。

“他们也有电磁波枪,而且人多势众。”姚枢在一旁补充到。

“电磁波枪只会让我短暂重启,又不会抹掉我的记忆,别忘了他们主力几乎全部是机器人,而他们的主要对手是我们,所以我认为他们更愿意配备电击枪和胶弹枪。”图南一号说道。像表示微笑安慰一下两人,可以脸部是硬质的面具,只能在胸前的屏幕上显示一个笑脸。

“我突然发现我和妈妈之间沟通,不需要用人类语言方式,根本不需要发声,你们可以把它想象成像“闪灵”一样,神奇吧。”图南一号接着说,想让两人放松一下,但是效果并不佳。

阿奇和姚枢一阵短暂的沉默,把脚在沙发边上晃来晃去,依然不想去休息。

“我要去熟悉一下龙骨里通道,你们要不要来一起来,有惊喜啊。”图南一号说。一起成长,自然知道两人有什么喜好和愿望。

两人有点小激动,露出满脸期待的神情看着图南一号。这时7765取来了两套防护服和防毒面罩。

“我们要出穹顶外面?父亲会责备我们的。”阿奇说。

“没错,我们一起去看日出,还有两个时辰。怎么样?”图南一号说,依然在屏幕上显示笑脸,他笃定两人会同意。

果然两人听说要看日出,自己主动拿来防护服穿戴起来。不一会准备完毕,可是防护服再加上氧气罐对16岁的两人太重了,图南一号和7765各背一人,各提一个氧气罐,来到242区最近一侧龙骨下,正好在外出通道口旁边。四人来到近前,看到拐角处有一扇门,上写维修通道的字样,想必这就是入口了。

图南一号故技重施,几秒内破解电子锁,打开门进入龙骨内部,一片漆黑。图南一号和7765打开各自头顶的照明灯,四人抬头看时,一条简易的螺旋楼梯通向顶部,一眼看不到尽头,像一个巨大的金属DNA链附在龙骨内部表面。不是有风从头顶袭来,几人开始攀爬,很快靠近顶部,阿奇和姚枢早已被转头晕恶心了,强忍着不吐到面罩里。这是楼梯已从螺旋形状慢慢过渡成圆弧形状,贴着上半截龙骨底部直接通向顶部中心,而且每往上前进几米就有一个空气净化器,原来整个龙骨骨架就是个巨大的空气净化器,四人都赞叹设计者的高明。随后几人来到四根龙骨相汇的中心,空间豁然开廊,底部和顶部都有多处舱口,供维修人员出入。

四人打开其中一扇对外的舱口,来到242区穹顶顶上,面朝东方,并排坐着。有河水流淌的声音传来,月色已经淡去,东方天空中只有启明星一枝独秀,地平线被群峰的顶部切割成犬牙交错的折线,除了中间大坝部分,有一小段直线。沿着地平线之上,开始有了橙红色的光芒,其上为黄色,再上为灰黑色的乌云,启明星又在乌云之上,映出后面深蓝色的天空,地平线之下的群峰,犹如一笔浓墨,衬托着上边彩色斑斓,漂亮极了。

平时阿奇最为多嘴,此时也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静静地看着,心里默默在数上帝用了多少种彩笔才画出了如此的美景。“我想拍照,可是……”阿奇说着伸出套着厚厚防护服的手臂。

“不用担心,我会把全程录下来,你只管欣赏美景。”图南一号说。

四人默默注视着东方,一轮明日渐渐露出一丝光芒,图南一号站了起来,将手臂向上伸直,大坝的阴影和阳光的分界线,顺着手臂慢慢下移,直到看到一轮红日完全映入眼帘。其他三人也纷纷效仿,仿佛天上流淌着太阳洒下的仙尘。渐渐阳光照亮了群山,照亮了大坝,照亮了离安河河面,和对面的旧城区。最后四人环顾四周,一座座穹顶反射着光芒,都陶醉在这高处充满阳光的海洋中。

2

郑康在商定计划后,将社员分成两拨人,一拨人修整,准备次日参与行动,另一拨赶制电磁波枪头,好在之前有相关的生产线,只要做些调整就能开工。与图南一号约定,在次日傍晚完工,趁着夜幕隐蔽,再将枪头送到中央区穹顶顶部,图南一号在天黑之前到达预定位置就行。

次日上午时分,阿奇和姚枢在看完日出之后,两人已经熬到了极限,回到房间便倒头大睡,睡的昏天黑地。

图南一号见两人,睡的踏实,就不打扰,自己径直来找钱老商量事情,问了夏娃才知道,钱老一直在机库,昨夜也根本没有休息,图南一号带着好奇,按照夏娃的指引,来到机库门前,一个仓库模样的建筑,表面是通体刷着灰褐色油漆,墙上隐约能看出“机器人公司所有”的白油漆字样,其他大部分面积都是那场大火留下痕迹。图南一号伸手开门,却发现并没有上锁,一条笔直而直插斜下方的楼梯进入眼帘,楼梯很长,足有三百多阶才到达底部。图南一号走入门内,扶着楼梯侧面才看到,原来里边别有洞天,仓库向地下延伸了数十米,空间大的吓人,地上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钱老正在仓库内,听到声音,忙招手示意他下来。图南一号看着钱老身后,不免激动不已,一个巨大的E14蹲坐在钱老身后,而另一边是黑蛇盘踞着,跟旁边的E14放在一起看起来小了很多。图南一号突然想起前日从外边回来时经过这里,还有那个巨大隔离仓门,连蹲坐的E14也可以轻松出入。原来钱老正与几名社员一起做检修维护。

图南一号激动的不走楼梯,坐在扶手上一路滑到底部,跑到E14跟前伸手抚摸起来,才发现自己只有E14的脚踝一般高,如果E14要站起来那一定是会戳破这仓库顶了。

钱老显然也对眼前这个工业杰作很满意,“这台E14支持两种模式,手动驾驶模式,驾驶舱在头部,还有机器人模式,正电子脑和核能电池,无愧被称为“擎天力士”,这是一把钥匙,就可以驾驶E14。”钱老将钥匙举在手里。

图南一号心不在焉的听着,只顾自的端详着E14,他的一切对图南一号来说,都是新奇的。

“你来找我做什么?”钱老问,刻意提高了声音。

“我需要一个联网的超大型存储器和一把电磁波枪,可随身携带的那种。”图南一号说。

“这个容易,你就为这个而来?”钱老说。

图南一号声音变得有些吞吞吐吐,“钱老,我还有个要求。”由一个机器人发出,似乎显得情感太丰富了。

钱老仍在等待他的要求。

“您是我的创造者,我需要您的首肯,等这一切结束之后,所有机器人的去留,都由他们自己决定。我是说万一走到那一步了。”图南一号说。

“对不起,这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钱老有些迟疑。

3

临近傍晚,图南一号来到武器库里选了一把小型,比较趁手的电磁波枪,藏在身上,出了242区便径直向中央区进发。一路走来,街道边的屋舍紧闭,前几日的繁华街段也人迹寥寥,似乎都知道要有事情发生。图南一号的身影出现,引得路上之人纷纷躲闪,都以为他是市长的爪牙。图南一号知道是因前天屠市长露出他真面目所致,闹得人人自危。

图南一号来到中央区东边临近的区,路灯已经亮起,这里一改以往熙熙攘攘的景象,路灯下只有他一个人影。远远望去一队机器人在绕着中央区外边巡逻经过,图南一号等待巡逻队伍走远,靠近通道口,这时郑康已经刻意将他的人撤走了,没有人闹事,现在只有两名机器人在站岗。图南一号看机会难得,走到近前,对着两名机器人打了一个呼哨,然后佯装突然倒地。两名机器人看是同类突然倒地,其中一名就走来过来,图南一号趁机用电磁波枪击中对方头部,对方应声倒地,图南一号忙将自己的系统程序通过网络下载到对方电子脑中。这样图南一号利用自己超高速的正电子脑,成功将对方变成了自己的傀儡,更准确说是变成了自己一部分,因为对方之所见即是图南一号所见,通过网络组成了联合体,而图南一号是联合体的中心大脑。很快另一名机器人见同伴倒地,也靠近过来,可是不防着被同伴击倒,也变成了联合体的一部分。而这只是刚刚开始,图南一号继续往里走,他像一个黑洞一样,张着无情的大口,吞没了靠近他的每一个机器人。

图南一号顺利的到达了中央区的维修通道时,已经有了二十四只眼睛,到达穹顶顶部只是时间问题。

这时,在市政大楼里,鄯秘书正站自己办公室的窗前,悠闲地品着一杯浓茶,看着窗外月亮缓缓从东方走来,越来越亮。他心想,市长老头子就算没有性命之忧了,但是看样子也不可能跟自己抢功劳了,一切都多亏自己之前精密的布局,现在只需要守株待兔,熬过这个月圆之夜就大功告成了。却不知有人就在他眼皮底下,在一点点蚕食他撒下的网。

郑康这边众人为了赶制枪头忙了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好在同心协力赶在次日天黑之前完工了,天色一暗马上派人驾车送往中央区附近各区。趁着夜色,郑康亲自带三名社员来到一处龙骨入口,好在街道上人迹稀少,运送过程没什么困难。但是看着龙骨内部曲折向上楼梯和狭窄的空间,不觉发愁起来,靠人力看来没戏了,自己又没有机器人可用,早被那该死的市长收刮一空了,既要想办法把这个沉重的金属疙瘩弄到顶部,还得尽可能的动静小,免得引起巡逻机器人队伍的注意。

正在商议之时,却发现远处有三个PR型机器人成一列纵队,径直向这边走来,而且荷枪实弹。郑康一众人不免紧张起来,心想难道行动暴露了,自己和社员都已经乔装成市政的维修工人,枪头还好好的装在工具箱里,看起来没什么破绽啊。难道是那个该死的机器人背叛了我们,他出了一个看似高明的计策,把大家都诓住,然后转身就到市长那里把大家出卖了。

一队机器人越走越近,步伐整齐,方向没有改变,看来目的地就是这里。那黑褐色的合金表面,在路灯下泛着幽幽的黑光,外表看起来跟图南一号一个样子,唯一的标识就是左肩上在合金肩甲表面镂刻的一串序号,图南一号的编号PR1578是从之前机器人零件中继承过来的。郑康忙吩咐三名社员准备好电击枪,随时准备反击。可以其中两名社员平日里不做外勤,哪里见识过这种剑拔弩张的场面,早吓得抖如筛糠,不由自主地想往后面躲,却又迈不动腿。这事机器人已走到近前,郑康见同伴如此,就想着先发制人,或许还有些胜算,伸手掏出藏在腰后的电击枪,却慢了半招。

为首的机器人早抓住郑康举起的手肘,“是我,康叔,图南一号。”

“康叔,我是图南一号。”其他两个机器人也同时说道,从为首机器人的肩膀又露出两个脑袋。

郑康四人紧张之余,看着眼前的三个机器人脑袋,一时不知如何反应,也许是机器故障,好在没法什么,看起来是暂时没有危险。

“康叔,把枪头交给我就行了,我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为首的机器人说。

郑康看三个机器人编号都不对,转念想到既然知道枪头的事情,想必是图南一号了。

“图南一号,你到底在哪里?”郑康问。

“我已就位,康叔,一队巡逻机器人很快接近你们,注意隐蔽。枪头交给这三个机器人就行。”为首的机器人说。

“放心吧,康叔,其他入口我也已派人接应。”第二个机器人说。

“注意隐蔽。”第三个机器人说。

郑康望去果然一长队巡逻机器人靠近,看着三个机器人,深吐一口气,只得赶紧将枪头交出。三名机器人轻松背起两枚枪头,开始从龙骨内侧的楼梯向上爬,看起来完全没有压力,最后一名机器人把维修通道门从里关上。郑康见三名机器人按计划上去,也就放心不少,带上三名社员先找地方隐蔽起来。

4

中央区周围的四个枪头都已安装完毕,图南一号等待最后一枚枪头从邻近穹顶的顶部运送过来,图南一号打开顶部的舱门,接应送来枪头的机器人,两人迅速安装完成。图南一号

拨通了郑康的终端,“康叔,准备就绪,通知所有人员撤出。”

十分钟后,强大的电磁波从穹顶顶部涌下,中央区和周边四区的所有机器人突然全部瘫痪倒地,耗电量剧增导致整个城区短暂的停电,黑暗从中央区向四周散开,又从四周回来,几秒钟后灯光再次照亮整个城区。

鄯秘书正在等待身后走来的机器人给自己斟茶,突然间机器人瘫软倒地,手里茶壶在摔在地上,摔得粉碎。正在思索发生了什么,紧接着黑暗袭来,尽管今天诸事不顺,但鄯秘书喜欢黑暗,尤其还有窗外朦胧的月光,想着那最终的胜利在午夜的尽头招手,他决定不让眼前这些事情破坏自己的好心情,继续品味杯中剩下的茶底。果然在黑暗中享受十几秒钟的静谧,灯光重新亮起。鄯秘书心想,又是该死的断点,可这机器人是怎么回事?笨头笨脑的东西,老是出问题。

图南一号闭上眼睛,实际是关闭自己的视觉信号,虽然现在他已经有二十四只眼睛,但那远远不够。他将自己游离在网络上,感受着无数个机器人的呼唤,信号像一股洪流一样冲入自己脑中,时而又像海边潮水般退去。图南一号感到正电子脑因高速运行而发热发光,像一个颗正处在坍缩边缘的超新星,光亮充满了龙骨里的每一寸空间。当图南一号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有千万双眼睛,他注视着中央区附近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房间,前一刻还万籁俱寂,现在能听到这里的每一滴声响。图南一号站了起来,感受着这里的一切,这里的所有机器人与此同时也站了起来,这里的黑暗将无处躲藏。图南一号让自己眼睛向全城散去,一直到城区边缘,从现在起,他注视要整个城市,他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月亮继续慢悠悠的升起,等得鄯秘书有些不耐烦了,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的机器人已经重新开机,站了起来,只是他不知道身后这双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

5

钱老、郑康和复兴社一众人得到图南一号送去信息,都分外高兴,驾车径直向中央区走来集合,路上果然遇到散向各处的机器人,都自称是图南一号,知道所言非虚。这更让随车一起来的阿奇和姚枢激动不已,他们两人向一路上碰到的每一个机器人打招呼,一路走来居然和图南一号聊得很顺畅,居然没有任何沟通障碍。

复兴社众人在图南一号的引路下,轻松穿过中央区通道,最后在中央区广场汇合,图南一号本体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众人来到近前,图南一号带上来三人,众人看时发现鄯秘书被反锁一把椅子上,嘴里不停叫骂着,为什么不让他戴眼镜等等,让众人听了苦笑不得。还有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屠市长,也被拖了过来,想必市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一位让众人觉得意外,那就是仇晓仁,原来这人只从自己身份暴露后,就一直躲在中央区中,不肯离开。

“让大家看看我们市长和鄯秘书的真面目吧。”图南一号说着,早有机器人过来将屠市长和鄯秘书的上衣撕去,只见两人背后都有一只像乌贼模样的巨蛸族怪物,趴在背上,十只触手紧紧缠绕着两人腰间和双肩,顺着腰椎一直到颈椎,那怪物似乎有一排吸盘,紧紧吸附在两人身上。

“我在战时见过这种外星怪物,他们一般在前沿阵地出没,一般充当哨兵或是斥候这种角色,常常混入对方内部搞破坏,可惜当时好多士兵不明不白都死在这东西的手里。”钱老说。不禁有长叹一声。

只有鄯秘书大声狂笑着,“你们竟然对前辈如此无礼,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大家都认为他在说疯话,也不理他。

“别忘了我们的真正的罪魁祸首,自己交代吧。”图南一号又将仇晓仁带来过来,仇晓仁见人多势众,自知自己在劫难逃了,不敢隐瞒,就重头说起,将自己如何纵火242区,如何被判处死刑,如何在东区监狱充当冬眠技术的试验品,又如何在怪物攻破监狱时,勾结怪物设局将鄯秘书引导监狱,最后导致了屠市长和鄯秘书被渗透。众人都纷纷感叹,原来这其中原委如此曲折,这一切的起因竟然都是这个卑劣的败类所致。

随后三人被关押起来,之后不免要在全部市民面前,宣判一番,最终定罪,让他们受到该有惩罚,当然也包括那两只巨蛸族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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