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笑了起来,“王妃说哪儿话呀,老婆子虽然在老太君身边领了几年的差事,可都是些清闲差事。如今王妃交此重任与我,自当全力以赴,不负王妃对老婆子的信任。”然后陈妈妈主动揽了厨房管事的差事。
“不过如今外头都在盛传咱们王府已是日幕西山了,我每每听到这些,真恨不得抽他们几大耳刮子。有咱们知礼老爷在,王爷再如何的放荡不羁亦不会做出这种事。唯一合情理的应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如情略有惊讶,“妈妈怎会如此想?”
陈妈妈笑道:“王妃可别夸我,我哪有那么长远的目光?还不是前阵子也听说了此事,正急得心急火燎的,趁着闲暇之余回一趟方府,把这事与老太君说了,老太君便与我说‘你急什么?有大哥儿在,四姑爷能翻得了天吗?’然后又与老奴仔细分析了如今江西的情形,让老奴传话给王妃,王爷这么做的目的,自是另有深意,不会真的乱来的。请王妃放宽心,保胎要紧。”
如情微微地笑着,怪不得外头闹得惊天动地,但方府却一点动静也无,原来有老太君镇着呀。
当然,能有老太君那般见识与眼界的,这世了也确实没有几人能够做到。
顶着八个半月的身子的如情虽然依然健步如飞,但身边一干人却已是如临大敌,周妈妈何妈妈成天盯着如情的肚皮转,隆仙居上下更是拧紧了神经。就怕小孩子提早出来。
但,真正到了月份后,肚子却仍是没有动静,太妃一天召见两回太医,都说正常,于是也只能放宽心。
如情这时候也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关心朝堂或李骁在江西的事,只知道最近豫王府和成王府风头正健,连带的与他们有关联的官员都得到提拨,正值壮年的吏部尚书,父亲陡然逝去,被迫递交丁忧辞程,回家替父守孝。左侍朗王素则接任尚书之位。
如情听说过王素的大名,听说与豫王府走的很近,可以说是幕僚,也可以说是姻亲,实打实的亲信。
王素被提拨尚书已是两个月前的事了,而今天,向家少奶奶童青雯居然鬼使神差地登门拜访,说是代表向夫人来看望如情。
记忆中对这个舅家少奶奶真的没有好印像的,甚至是说不出的厌恶。如情着实不想见到此人。自从上回新年见过一面,如今又有足足大半年未曾见过。听说此人已开始着手接过向家的产业,帮着向夫人打理铺子里的生意。这童青雯虽不讨喜,但做生意还是有一套的,听说才接手铺子,客人就比往常多了一倍之余。向夫人总算平了心情,着手让她打理铺子里的生意。
对于能做生意的女性同胞,如情还是异常佩服的。在前身时,她也看了不少穿越小说,似乎会做生意的都是穿越女才会有的本领,而穿越女来到古代,个个都能混得风声水起,除了能让好男人相中外,还能经营事业。如情细细想了想,她应该也沾了穿越女的光,嫁了个不算太坏的男人,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但,她本领有限,除了努力当好主母,做个贤内助,生一堆小娃娃,负责传宗接代当个地地道道家庭主妇外,经商这块领域,她还真的从未涉足过,也不擅长。
所以人家童青雯以二十岁之资就能把夫家生意做活,着实羡慕并佩服的。
因为如情是孕妇,又顶着这么个大肚皮,稍微有良知的人都知道,不能太过劳累主母。是以,童青雯亲自来到隆仙居,与如情请安问候。
“自从新年一别,又有大半年不曾见到表嫂了。表嫂别来无澜?”
童青雯一身雨过天青对襟褙子,下身湖绿色蜀绣百褶裙,头梳规整繁复的堕马髻,整套碧玉打造的首饰珠花耳环流丽灼亮,单看这一身整洁又贵气的着装,如情便知道,传闻果真不假,这人确实经商赚了钱的。
“托表弟妹的福,还行吧。表弟妹千万别拘着,随便坐。”然后指了指身边的炕。
长长的炕铺上,铺着漂亮的天蓝色冰丝软垫,如情和童青雯各坐一边,待丫头上了茶后,童青雯拿着茶碗微微抿了一口,道:“这茶不错,只可惜泡的火候不大足,茶叶都还浮着。”
沉香忍不住黑了一半的脸,童青雯侧头与如情道:“这是什么茶?”
如情望向沉香,沉香回答“回表少奶奶的话,这是蜀地的蛾眉茶。”
童青雯眉尖一挑,似是不悦,“堂堂王府什么样的茶没有?偏弄这么个不起眼的给我,怎么,是瞧我身份低微,不配喝好茶么?”说着“碰”地一声把茶碗放到燕翅乌木几子上。
如情暗自动了怒,却淡淡地道:“表弟妹嫌这茶不好么?峨眉多药草,茶尤好,异于天下。此茶味佳,色二年白,一年绿,间出有常。这峨嵋青在蜀地是极其有名,产自峨眉山高山之处,滋味鲜醇高爽,味醇回甘、清香沁脾,经久耐泡。秋天,属凉,有萧杀之象,空气渐燥,皮肤、鼻腔、会有干燥不适感,这叫‘秋燥’。此时宜喝清茶,色泽绿润,内质馥郁,不寒不热。秋凉饮之,可以润肤、除燥、升津、润肺、清热、凉血,于金秋保健十分有利。如今虽已是深秋,然天气犹燥,这峨嵋青有清热解毒之功效,表弟妹顶着一身燥气而来,这才让丫头奉上清茶。这茶是否上档次,倒在其次,其中最主要的,却是此茶最宜秋季品尝。如此好茶,表弟妹若还嫌弃,可就伤了底下丫头一翻好意了。”
童青雯脸色窘了又红,红了又黑,她是商户女,能识字已经很不错了,如情那些是事而非的文嚼字哪听得明白?似乎听她这么一说,这叫什么峨嵋青的还真是地道的好茶,并且还懂养生之道。可惜她却有眼不识泰山闹了回大笑话,但又不愿承认是她见识浅薄,只是倔着脖子道:“听表嫂这么一说,这茶还真是好茶,可惜,我是个粗人,虽是父母唯一的嫡女却仍是吃不惯这种茶。只能辜负表嫂一番好意了。”她盯着如情,把“嫡女”二字咬得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