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医恭身领命,但走了没几步,又折了回来,道:“王妃先前曾吸了不少夹竹桃的毒,还吸了不少麝香,这日后可得仔细当心了,千万不能再有任何折腾了,否则,臣也无能为力了。”
太皇太后神色冷厉,“哀家知道,你去忙你的吧。”
杨启宁对路淑妃哭喊道:“淑妃娘娘,求求您,让人宣传大医,我娘都成这样了。”
路淑妃正待开口,贞吕太妃比比叹口气,“靖王妃性这孩子若能保住,也实属佛祖保佑,可靖王妃也真是的,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平常,为何还死死的咬着杨姑娘不放呢?瞧着,弄得差点都出了人命,杨太夫人到底是先皇钦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庆昌侯爷也是个得力的,如今,居然被靖王妃逼得生死不如,着实可怜。”
路淑妃瞟了太皇太后的神色,悠悠道:“太妃此言差矣,杨姑娘这般作为,到底也是大大不妥的,也难怪靖王妃会如此气急攻心了。”
庆安公主连声道:“淑妃这话可就过了,嫂子,嫂子确是心胸狭隘了。如此不容人,如何当得起靖王府的王妃?”
太皇太后神色冰冷地盯着庆安公主,冷声道:“庆安,你今日成心是给你嫂子添堵不成?”
庆安公主连忙道:“皇祖母误会了,启宁这么可怜,又一心爱幕王兄,嫂子若是同意让启宁做侧妃,岂不天下大吉。如今可好,因为嫂子的关系,使得王兄得罪了杨府不说,还差点逼死了杨太夫人,这要是传扬开去,何人不说嫂子善妒刻薄?”
太皇太后面无表情地道:“今日之事,本是杨府的天大丑闻,究竟杨启宁可怜,还是如情善妒,哀家心里有数,不必你刻意提醒哀家。到是如情中毒一事,你倒是给哀家解释解释吧。”
庆安公主连喊冤枉,“皇祖母,您可冤枉死我了。孙女自从嫁进宁国公府,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有机会给嫂子下毒?皇祖母就算心疼我那未出世的小侄子,也不能这样胡乱给孙女安罪名呀?”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你确是没有下毒的动机。”
庆安公主一喜,然太皇太后又道:“可今日你的所作所为,有哪一点是为着靖王府着想的?分明是巴不得杨启宁这种祸害进入王府,给如情添堵,给王府添乱。”
庆安公主瞪大双眼,连忙辩驳,“皇祖母冤枉……”
“闭嘴,你今日说的话已够多了,哀家不想再听你到你的声音,给哀家滚到一边去。”
纵然不忿,但到底顾忌着眼前老妇人的威仪,庆安公主忿忿退到一边。而这时候,杨太夫人幽幽转醒,也刚好听到太皇太后的话,心下一惨,今日之事,她和女儿的颜面丢尽了不说,说不定还会连累杨家,若不是强撑着一线希望,她甚至连死的心都有了。
杨启宁发现母亲醒了,又哭又叫地道:“娘,您总算醒了,您怎么这么傻?为何要这么苦苦相逼女儿呀?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娘呀?”
杨太夫人原本稍稍平复的心又被女儿这么一句话给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道,扬起一只手,冲着她凌乱的脸一巴掌掴了过去,“你个下作没脸的东西,到了这个时候,还要逼迫我。”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不应该如此宠她的,更不应该事事迁就她。她对她的宠爱和一回又一回的迁就,完全是害了她呀,也害了杨家数代经营的名声,她愧对丈夫,愧对杨家列祖列宗呀。
杨启宁被打得眼冒金星,又见无人再帮她说话,不由发了急,索性使起泼赖来,“娘你糊涂了,我可是你亲生女儿呀,你怎么动不动就打我,难道您真的不顾我的死活了?”
杨太夫人闭眼,心下越发惨淡,又气又急,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倒是一旁的嬷嬷连忙扶起她,见杨启宁还在使泼耍赖,不由急道:“我的姑奶奶,你没瞧到太夫人已被你气成这样了?你就消消停吧,我的姑奶奶。”
杨启宁停了下来,果真见杨太夫人双唇发灰,脸如淡金,静了好一会儿,喃喃自语道:“娘,您怎么成这副模样了?娘,您千万别吓我呀,是女儿知错了,女儿不该惹您生气的。娘,女儿知错了。”
杨太夫人总算顺了口气,艰涩道:“你,给我滚回去,我,我要请族老来,让家法侍候。”她对这个女儿是真的失望了,若是族老出面,有她在,这个女儿沉塘倒不至于,但这辈子算是完了,不是一辈子关进宗祠里,便是一辈子做姑子,让人永远看管起来,不再有第二条出路了。
杨启宁陡地大叫,“我已经知错了呀,娘为何还要罚我?”
杨太夫人悲忿恨声道:“你做出这种没脸的事来,连累你父兄至深,你还有脸说这些?”
杨启宁后退两步,叫道:“原来娘心目中只有两个哥哥,从未有过我的影子,如今,娘你现在仍是想着哥哥们的颜面,却丝毫不顾女儿的死活,娘,你好狠的心。”她很小的时候一直让乳母养着,很少有见到母亲的机会,从有记忆的时候起,母亲就很少关心她,为了两个哥哥,惮精竭虑,哥哥们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甚至摔了点皮肉伤,都要紧张个半天,请太医盘问下人,审问护卫,问责周围奴仆。而她发高烧,从床上跌落下来,或为了引起娘的注意,故意从假山上摔下来,差点骨折,也只不过引来了娘三五次的探望,娘从来都把那个急匆匆的背影留给她,从来不把她的怀抱给她,乳母说,娘在紧张两位兄长,兄长才是娘立足杨府的根本与希望,而她,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女儿而已。乳母还说,娘之所以紧张兄长,是因为兄长是男孩子,是家族的希望,支撑杨府未来的门楣,不可有任何闪失。而她,只是女儿身而已,可有可夫的角色,就算死了,没了,对娘的地位并没有任何威胁与帮助,但兄长们就不一样了,所以,兄长们不能有任何闪失……而她……她存在就只是日后找个高门户的人家嫁了,给杨家带来利益,给兄长带来助益,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