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启宁大喜,拼了命地磕着头,哽咽道:“臣女叩谢太皇太后恩殿,谢太皇太后隆恩。”
太皇太后轻叹一声,“你这孩子,平时候看着娇娇弱弱的,想不到居然有如此毅立,哀家也被你感动。”然后侧头望向下首的杨太夫人,道:“你也别太苛责她了,虽然堂堂侯府嫡女是不该委屈做小,可这孩子对骁儿一片情深,你这当母亲的,就睁只眼闭只眼罢。哀家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杨太夫人这时候也说不出的感受,一方面落下一口气,另一方面又隐隐有股臊气在脸上流动,那日在靖王府,靖太王妃的表现,她可是看在眼里,虽说有太皇太后作主,可若是女儿不得靖太王妃的欢心,在王府估计也行步艰难,再来,靖王妃……
杨太夫人脸色又猛地青了起来,语气艰难晦涩,“到底太皇太后心疼启宁,不忍这孩子一片痴心白付,可,万一靖王妃不同意,这可怎么办才好?”
太皇太后毫不在意地道:“她是个贤惠乖觉地,不会不同意的。你放心便是。”
杨太夫人仍是有着顾忌,但杨启宁却傲然道:“娘但请放心,若是王妃姐姐不同意女儿进门,女儿就一直跪到她面前,直到让她同意为止。”
杨太夫人脸色一青,很是不悦,正待斥责,但一句清亮的女声从殿外响起,“若是本王妃就是不同意,汝又待如何?”
未央殿里,太皇太后高座于遍雕龙凤呈祥两边镶飞凤鸟,两旁鸟嘴里各衔一颗硕大龙珠的贵妃榻上,一身耀眼的金鹤松纹鸾织广袖常服,斑白的头发整齐梳成望仙髻,斜插一支流光溢彩镶红宝石金步摇大凤钗,额上戴着赤澄澄的攒珠勒子,虽面容苍老,但却挺直坐在榻上,一国之母的威仪,果真不同反响。
太皇太后端坐于凤座上,望着从殿外进来的如情,呵呵地笑着,“说曹操,曹操就到。你来的正好,正与你说件事儿。”
如情一身紫金色织金绣凤文褙子,头梳双把头,正中插着枚朝阳五凤小珠杈,鬓边赤金点翠蝴蝶金脚坠,一块金黄色的明灿灿的滴珠形金坠子垂于额中,金色细纹链绕着梳得齐整的二把头丝丝缕缕地绕了数圈,看着极其精致华美。
到底是亲王王妃,杨太夫人再如何的托大,也只能从墩子上起身,微微欠身。在场的贞吕太妃大赤赤坐于太皇太后下侧椅上,神色冷漠。似乎从未把任何人放进眼里。
路淑妃起身,笑道:“靖王妃来了,呵呵,那就太好了,杨姑娘这一片痴心可有着落了。”
如情先与太皇太后“艰难”地施礼,虽然嫌弃如情的出身,但太皇太后还是满喜欢如情这种文静儒雅又乖巧的性子,笑道:“你有了身子,不必再行此大礼。”然后侧头与下首的太监瞥了过去。
那太监一个闪身,稳稳托起如情欲跪下来的身子。
“王妃身子金贵,太皇太后怜惜王妃都来不及呢?如何还行此大礼?”
如情顺着太监的手,站直了身子,笑道:“多谢皇祖母垂怜。”然后又侧身,与贞吕太华施礼,贞吕太妃只瞧着自己保养得青葱水嫩的手指头,并不瞧她,待如情“艰难”地跪下来后,这才淡地道:“靖王妃有了身子,何苦再行此大礼?”然后侧脸瞪了自己领来的太监,斥道:“没个眼色的东西,也不扶一把。”
那太监缩了缩身子,不敢抬头。如情轻轻一笑,又与路淑女施了纳福礼,路淑妃也起身还礼,而庆安公主早在如情进得殿来也已起了身,这会子与如情微微施了礼,却也大刺刺膝盖都不弯不一下,笑得很是亲热:“嫂子来得刚好,皇祖母她老人家怜你怀孕辛苦,这才想着替嫂子分忧解劳,正在商议这事儿呢,想不到嫂子就来了。”
如情淡淡一笑,“妹子倒是有心的。”
这时候杨太夫人与杨大夫人一并上前,正待施礼,如情却淡笑:“既然杨姑娘一心一意要给我家王爷做妾,那杨府可就当不得王府的坐上宾了。本王妃要与太皇太后商议事儿,还是请两位回避吧。”
如情一席话瞬间惊呆了所有人,太皇太后自不必提,只路淑妃,庆安公主则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望着如情。
而杨太夫人脸色铁青,杨大夫人则神色难堪,再也忍不住,埋怨地瞪了婆母一眼,脸红似血地冲在场诸人低声道:“臣妾告退。”然后又剜了婆母一眼,忿然疾步奔开未央臀。
如情装作没瞧到这些人的反应,只是盈盈来到太皇太后跟前,巧笑倩兮地道:“皇祖母,孙媳妇此次向您老人家请安,顺便与皇祖母一道商议,给我家王爷纳妾一事。”
太皇太后高坐于三级台阶之上的贵妃榻上,盯着如情,好一会儿才道:“你在孕中,又胎相不稳,本不想这时候打扰你的,原想着待你生了孩子再来商议此事。若是你不愿启宁这个时候进门,就待骁儿回来再作定夺吧。”
如情很是感激地道:“皇祖母就是怜惜如情,知道如情身子不好,胎相不稳,不愿拿这些糟心事来烦我。皇祖母对我的一片疼爱之心,如情着实感动。可有的人,却偏趁着王爷前脚刚走,就跑来生事。”
而“有的人”则面色一变,一脸的臊意与惴惴不安,如情那字字带刀的嘴才杨太夫人早已见识过,今见如情不慌不忙,而身边下人也从容不迫,又见太皇太后并不若传说中的厌恶如情,心下直发怵,似乎如情是有备而来,也不知今日能否讨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