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今早给李骁的糖衣炮弹还未失效,李骁皱起眉头不满地望向太皇太后,“皇祖母,孙儿才刚大婚就要急急忙忙的娶侧妃,这可不妥。”
太皇太后也有自己的考量,“你这媳妇虽模样性情都是好的,可王府诺大的府邸,她管得过来吗?我瞧着庆昌候府的姑娘就不错,性子泼辣,为人爽利,做起事来风风火火,有她给你侧妃,包准那些奴才不敢蹭鼻子上脸。”然后意有所指地望着如情,“堂堂王妃,若连个奴才都镇不住,这要是传出去了,也是给你抹黑。骁儿,你是王爷,可别老顾着儿女情长,该你的责任可跑不了。”
如情大怒,敢情还有人嫌弃她身份低微,所以想娶个家世好的杨家小姐来做侧妃,专门管府里的奴才来着。而昨晚妙音等人的怠慢估计也让太皇太后给知道了,心想着不是府里有人通风报信,便是安插有太皇太后的眼线,否则消息哪会那么快就传到宫里来。
李骁笑嘻嘻地道,“皇祖母消息果真灵通。连府里的奴才给如情脸子瞧也知道了。敢情皇祖母不愿让孙儿家宅安宁来着。好端端的,还要娶个家大业大的侧妃来管束奴才?这要是传出去,不说我李骁宠妾灭妻,也要说皇祖母嫡庶不分了。”
太皇太后滞住,见孙子嘻皮笑脸的,也不觉生气,只是道:“你这孩子,只是个侧妃而已,怎么就宠妾灭妻了?”
李骁哀声叹气,“娶个侧妃来管束奴才,这叫什么事儿?自古以来内宅的事都是主母打理,我这倒好,还得专门娶个侧妃来打点。这嫡庶不分的后果,孙子前些年也已惨痛收场,难道皇祖母见不得孙子屋子里头太平?”
太皇太后想着当年李骁屋子里的侧妃所使的阴毒伎俩,不由道:“那不同……若不是你娘处处抬举她,如何会发生如此惨剧?”
“皇祖母所言甚是。就是因为有母妃的抬举,所以才怂得柳侧妃胆敢挺而走险。可如今,皇祖母也有样学样抬举个侧妃来,其性质与母妃不也一样?”李骁又道:“我听父王曾提及过,当年皇祖母位居中宫时,曾皇祖母也曾宣旨命娘家侄女进宫服侍曾皇祖父,不但被封作贵妃,还给予统领后宫之权。皇祖母可还记得曾皇祖母当时给出的理由?”
太皇太后滞住,大庆朝历代以来的皇后都是来自民间,她本人家世确实普通,父亲只是区区五品小官儿,虽贵为中宫之主,却无人可靠。当时的太后也是嫌弃她的出身,为怕身份低微,压制不住底下家世雄厚的嫔妃,便作主把自己娘家侄女宣进宫来,给贵妃的份位,明说是协理六宫,实则是把她这个正经皇后一切中宫权利都给架空了。
想着早些年一路走过来的惨烈宫斗,太皇太后半响无语,但却又不甘心道:“可是诺大的王府,你这媳妇真能管得过来?”
见太皇太后总算有了松动,李骁好松了口气,连忙道:“皇祖母或许还不知道,如情在娘家便替兄嫂管事了。区区王府,自也不在话下。”李骁想着方家上下打理得井然有序,而方家大姑娘把钟府也打得得井井有条,而方家三闺女在杨家虽未管事,但也把自己院子的丫头管束得一丝不苟,想必如情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再来,就算如情真不会理家,这也不是大事,找几个得力的管事代为理家不就结了?有他镇着,还怕翻了天?
太皇太后眼见李骁如此强硬,又见如情恭敬站到一旁,只低着头绞着手指头,想着新媳妇才进门,再来孙子如今一头热,估计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娶侧妃的事还是缓缓再好,于是也不再说什么,又训戒了如情几句,这才让他们跪安。
这天底下的长辈都一样,见不得自己的孩子受委屈,娶了低门户的闺女总觉心头不平,总还想着弄个高门户的侧妃来,尽管理解这种心理,可如情仍是很不舒服,这才新婚第一天呀,便给自己如此下巴威。就知道王妃这碗饭不是寻常人能端得起的,可偏偏还别无选择。
如情昨晚没睡好,今日一大早又起来请安侍候公婆,中午又要顾及礼仪,精神一直高度集中,这回子松械下来后,只觉全身如散了架的皮珠,上了马车便歪在厚实的枕头上,闭眼,似乎真要睡过去。
李骁怕她发髻上的金步摇垂下的流苏硌着她的肌肤,便掰过她的肩膀,靠在自己身上,如情也不客气,在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在他腿上,咕哝道:“与天家的人打交道可真累,我脸都快笑僵了。”
李骁带着厚茧的手轻抚她嫩若婴儿肌肤的面容,轻笑:“你也真能装了。”他还一直担心从未见过世面的她会因局促惊怕在殿前失仪,原来是他多心了,这丫头装着一副腼腆害羞的怂样,倒深受长辈们的喜欢,在与其他王妃公主行礼时,也是落落大方进退得宜,他一颗心这才堪堪放了下来。
如情躺了一会,仍觉得不大舒服,逼不得已,直起身子,一脸的倦色,揉了揉快被一头首饰压断的脖子,对李骁埋怨道:“当你的王妃可真辛苦。昨晚没睡好,今日还得与你那一堆妾室立规矩。光你那些不安份的妾室就让我心力憔悴了,如今,还让我受这么酷刑,我几时戴过这么沉重的头面来着?”
李骁见她头上的赤金展翅大挂朱叉,及满头的珠翠,也觉颇不忍心,轻轻把如情揽在胸前,替她揉了揉僵硬的脖颈,低声道:“等回去后,就全给取了来,让你轻松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