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美想到如情先前被江家母子摆了一道,名声受毁,好不容易与向家结了亲事,偏向家又作出令人愤懑的事来,愤而与向家退婚后,再想找个各方面满意的婆家,已是难如上青天。又想着自己未来夫家的门弟,不由挺起了胸膛,道:“你说的对,不管我那未来婆婆如何的凶猛,但我总归是杨家的媳妇,庆昌侯府正经的二房嫡夫人。”
“……”如情白她一眼,忍着暴动的手指头,真恨不得暴抽她一顿。这个爱显摆的家伙,她一刻不在她面前显摆会浑身不舒服么?
如美想通后,只觉浑身舒坦,又见如情正磨牙,却毫不在意,只呵呵地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嫉妒我,不过,我这人一向大方,不与你计较。算啦,谁叫咱们是姐妹呢,待我嫁到杨家,定四处替你瞧瞧,若有合适的人家,就与你牵个线?如何?”一副你快感激我的架式。
如情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道:“多谢姐姐的美意,姐姐还是先顾着自己吧,听说,杨家老夫人严厉,身世显贵的杨家嫡长媳在她面前都要战战兢兢服侍,三姐姐,高嫁的媳妇不好当哦。”
如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恐慌再度被挑起,气得柳眉直竖,“你这死妮子,你成心的是不?”然后伸手捎着如情的胳膊窝。
如情咯咯地笑,左闪右躲,两姐妹又滚到炕上,疯玩了好一阵子,这才气喘吁吁地躺在炕上,如美长吁短叹,“刚才我不是故意要刺激你的。人家是真的担心嘛。”
如情静了一会,道:“你担心个屁,哪个做媳妇的不是这么过来的?”婆婆严厉些又何妨?只要不刻薄。在婚事上接连栽了两个跟头的如情,对门弟,对婆婆的要求真的很低了。只要男人人品不是太烂,她都能接受。
“喂,我是嫡女耶,你居然与我这般说话。”如美坐起身,瞪她。
如情不鸟她,冷哼一声,“早在先前,我就已经记到大李夫人的名下了。”李氏只是继室,继室在元配夫人的牌位前,还得执妾礼。论身份,她比如美还要高呢。
如美气极,冷嗤一声,“那又如何?好些出嫁的庶女在出嫁前都要记到嫡出夫人名下,还不只是图个名声好听?你倒当真了?”
如情当然不会太当真,山寨版的嫡女就算坐上劳斯莱斯,也是无法与正统出身的嫡女相提并论的。除非这个庶女果真高嫁,问题是,同样一个姓,出身不同,所嫁夫家可就天差地别了。你不服气也没关系,你咬牙切齿、指天骂地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可惜她又学不来如善不认输的劲,就算拼尽名声,撞得头破血流总算捞了个王府世子妃的身份,换作是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唉,这大概就是性格决定命运吧。
总算捱到如美出嫁那一天,方府张灯结彩,宾客如云,好不热闹。
如美一大早便被挖起来梳妆打扮,方府一些女眷则在屋子里与她灌输些为人媳妇的道理来,也不知她听进去没,反正今天的如美很乖,很温驯。
而外头的宾客如云,李氏忙得脚不点地,方敬宣,如真,如善都从夫家赶来,帮着一并招呼客人。
丈夫又升了半品官的方敬宣今日也穿得精神,招呼起客人来也是毫不含糊。其夫已升任为南京卫的指挥使的如真,带着一对儿子,也是气度雍容,进退得宜,爽利周到,体贴周全。惹得客人一至赞赏,纷纷夸奖方家女儿果真不同凡响。
而方家目前嫁得高好的如善,今日却异常低调,穿着一身锦衣华服,佩戴着规整而华丽的珠翠首饰,端庄而矜持地坐到人不多的小厅子里,只与先前闺中时交好的已婚少女低声交谈着。
如情见状,很是奇怪,偷偷与如真咬耳朵,“二姐姐不是最爱凑热闹么?怎么这会子却这般低调?”这不像如善的作风呀。
如真望了妹子一眼,嘴巴一撇,低笑道:“你或许还不知道,正厅里确实坐了好些伯府女着,有的甚至还是王府偏亲,她先前也跟去招呼过了,可惜人家不理她,落了好大一个冷脸,这不,为怕继续丢人,只得在这些低门户的人面前得瑟罢了。”
如情恍然大悟,但又有一个问题浮上心头,“二姐姐可是豫郡王府的世子妃耶。”那些贵妇人也太没眼光了吧,居然让王府世子妃坐冷板凳。
如真不屑讽笑,“王府又怎样?一旦离了权势,就什么也不是。如今京里人哪个不知,皇上有意削番,已克扣了各地番王的好些特权,并还规定王府子弟不得参与政事。王府再是高贵,也不过是被架空了的花架子,中看不中用了。”
如情静静地聆听,确实,在普通老百姓或低级的官员面前,王府是很高贵,高不可仰攀,但在稍微得势的士族官宦眼里,也不过是一樽贵气却又卖不出好价钱的过期古董。
可是,各地番王如今日子确实不好过,但为何靖王李骁还又成为例外呢?如果这家伙也与其他番王一样,只领干薪,不再人前露脸,也不揽差事,是不是也与那些王族一样,夹着尾巴做人?
提起李骁,如情也觉得自己太忘恩负义了,人家再可恶,可也救过自己一命嘛,真的不应该在背后这般编排人家的不是的。可是,只要脑海里一想到那张总是高高在上目光斜视,拽得二万八五的脸,总会忍不住暴抽他一顿。
方家的三女婿杨启泰同志,生得高头大马,穿着大红绸丝绣龙凤呈裤红袍,和所有新郎官一样,在胸前扎了个大红纸做的红花,先是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来到如美的房间,经过一番刁难,总算见着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