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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夏木繁还在苦苦等着冬天到来之际,林晓勤对她的表现已经达到忍耐的极限。

林晓勤对夏木繁冥顽不灵的愤怒,再加上科任老师持续的告状,林晓勤开始频繁叫夏木繁进出办公室。

第一次,被叫进办公室,夏木繁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向林晓勤虔诚认错,林晓勤见她态度尚可,选择放她一马;第二次被叫进办公室,夏木繁只能向林晓勤解释自己实在不习惯宿舍的生活,并小心询问能否换宿舍的想法,被拒绝,并得到了“每个人都要习惯集体生活”的名言警句,上课打瞌睡这件事不了了之;第三次,夏木繁知道自己是改不了了,直接破罐子破摔,询问林晓勤在自己保证英语成绩的前提下,能否允许自己在英语课上偷偷睡觉。

结果被林晓勤劈头盖脸地大批评一场。

“夏木繁,你在想什么呢?你以为你中考英语考了147分,很高吗?我告诉你,这一届南州一中的高一新生,基本上都是以数学、英语接近满分考进来的。两个礼拜前的摸底考试,你看看你的成绩,算好吗?

中考的英语难度并不高,很多人轻轻松松地,就可以考140分,但是高中就不一样了。高中学习难度相比较初中,至少要拔高三个度,高中的功课想要学好,并不容易,需要你花费比初中更多的精力去学习。你也说了,你们宿舍的人每天都学习到凌晨,她们这么努力,你就没有一点感触,一点警觉心吗?

木繁,虽然你现在是在实验班,但是实验班在高二分科的时候会大洗牌一次,你再不努力,我告诉你,到时候你就会被毫不留情地踢出实验班。”

“好的,老师,我知道了。”夏木繁唯唯诺诺的,但其实心里不是很信服班主任的话。她从小学一直到初中,就是这么生活过来的,学习成绩一直稳稳当当的。奶奶说了,是因为她的脑袋比较好。

“知道就好。”林晓勤对夏木繁的态度还算是满意。“对了,下周是学校的公开课周,到时候会有省教育局的领导来视察教学,你注意一点,不要再在教室里打瞌睡。”

这个消息对夏木繁而言,说是晴天霹雳一点都不为过。

“视察?视察哪几节课啊?晚自习也会视察吗?”夏木繁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会,所以你要注意一点,别因为你的原因而损毁班级的荣誉,进而损毁学校的荣誉。如果你在视察周打瞌睡被抓到了,你就完了!”林晓勤刻意把声音提高,以望能够引起夏木繁的注意。领导视察学校这种事,其实对林晓勤来讲,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种特殊时候,能尽量小心就尽量小心,她林晓勤可不想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声誉,被眼前爱打瞌睡的小丫头片子给毁了。

这个警告,夏木繁多少听进去了,接下来的几天,她很明显得克制上课睡觉的欲望,些许的进步让林晓勤稍微宽了点心,以为万事大吉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夏木繁不仅一点都不省心,并且很快就给她惹下大祸。

夏木繁收到警告的第二个星期,南州不知为何早早地就刮来了一阵寒潮,一下子从夏天变成了秋天。秋风瑟瑟的,让精神体质都不佳的夏木繁早早的,就加入了感冒俱乐部。

夏木繁感冒有一个特别大的症状,就是晕困,字面意思,就是困得像快晕过去一样。她提出请假回家休息的要求,但是被林晓勤拒绝了,理由是这周已经有好几个同学因为感冒而向她告假回家,教室里已经有些小空荡了,不能再让学生请假了,不然领导审查的时候,学生的考勤说不过去。

于是乎,夏木繁顶着略带晕眩的脑袋坚持上课,她时刻都觉得,自己只要一闭眼,就能立马睡着。可是现在毕竟是什么领导来视察的重要时刻,几乎每节课都有人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的观察,简直每一节课都是公开课。上课的时候,夏木繁几乎都是用双手撑着自己的眼皮,用力地瞪着双眼,才能感觉到一点自己还是醒着的状态,不,应该说是活着的状态。

这一个礼拜,夏木繁觉着自己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人一点精神也没有。她白天想睡觉,没办法睡;晚上想睡觉,却被吵得睡不着。这苦命的住宿生涯,现在才刚刚开始呀,接下来,还有高中三年,然后呢,还有大学四年。夏木繁光是这样想想,她都想直接撞墙了。唯一一点点安慰,就是两个好朋友,一直都在身边陪着她。

这一天好不容易是撑下来了,平安无事,成功熬到晚自习。但夏木繁真的快受不了了,她知道今天晚自习值班生物请假了,而班主任林晓勤也要在一班进行英语答疑。一班同学的学习战斗力丝毫不输二班,只要林晓勤进去,这些学生就像妖怪见着唐僧一样,不堵她一节课是不会放弃的。而且林晓勤是一个十分认真负责的老师,对学生的疑问都会很耐心解答,根本无暇顾及二班大本营。

也就是说,晚自习有一节课,二班会是没有老师看守、完全自由的状态。

被班干部记名?算啦,无所谓了,高一新开始一个月,她夏木繁就被班干部记名记了N次了。不过,林晓勤还是很照顾班级的同学,每次说要惩罚,但是板子确实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从来都没有让夏木繁上过年段违纪榜。

想到这,夏木繁决定冒险赌一把,她实在是太困了,需要有个地方能让她睡一觉。

宿舍有宿管阿姨守着,而且门口还有监控,现在回去绝对会立马被抓,死路一条。夏木繁没那么傻,她看中的是操场对面的艺术楼,那里主要都是音乐、美术教室,学校的大礼堂。艺术楼这段时间晚上基本没有人,她早就垂涎那里已久,只是一直苦于没有钥匙。

可是呢,前几天上体育课的时候,夏木繁惊喜地发现,有一间美术教室角落里长满爬山虎的窗户没有关,可能是因为那个窗户确实太隐蔽了,然后今年南州的九月都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美术教室又新粉刷了墙面,里面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美术老师可能是偷懒,也可能是忘记了,居然将窗户这么一直打开着。

总之不管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那个没上锁的空教室一下子就被夏木繁给盯上了。

而且,夏木繁在晚自习前前去确认的时候,窗户还是开着的。

“简直是天助我也!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夏木繁虽然高兴终于可以有喘口气的机会,但是她毕竟是第一次明目张胆逃晚自习。从小都是好学生的夏木繁在做这样“不良行为”的事情之前,心里也是颇为挣扎。但是睡眠是一个人的正常需求,再不睡一觉,夏木繁觉得自己进医院了,因为,她觉得自己要精神衰弱了。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她就拜托陆可乐帮忙打掩护,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她。然后就开心地,屁颠屁颠地冲向她的理想乐园去了。

三下五除二,凭着小时候翻墙的经验,夏木繁立刻就翻进了教室里面。

终于在喧闹的校园里找到一处可以痛快睡觉的好地方了,夏木繁心里暗爽。

睡觉的时候,管这世界是天翻地覆,反正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领导,我们学校非常重视学生的德智体美劳全发展,学生们呢,也争气,在学习上呢,非常刻苦;在艺术上,也有着坚持的追求,学校对这些同学也是非常鼓励,并且给予他们应有的帮助。您看看这就是我们最近特地为喜欢美术的学生准备的教室。”门外,年段长正在跟来南州一中视察的领导说着话。

这位来南州一中视察的人,虽然是省教育局的周科长,但人没有官架子,为人非常和善,很接地气。

周科长本人就是南州一中毕业的,对自己的母校自然情有独钟,对年段长的话一丁点都没有怀疑,连连点头。

“吱”一声,新准备的美术教室门被打开,灯也被打开了。

明亮的教室里,年段长一下子傻眼了。

因为这从未使用的,准备为学生准备的新的美术教室里,此刻有一个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正在哈哈大睡。而且她不是坐着或者是趴着睡的,而是整个人仰躺在连排椅子上,身上盖着一件校服,睡得很欢快,也睡得很熟,因为教室里都能听到夏木繁厚重的呼吸声,看来是真的很困。

省教育局领导并没有发飙,而是用了一种“这是什么情况,以及可惜了”的眼神看了一眼年段长,不知道这样的考察结果,南州一中是要丢了脸,还是要丢了财政的拨款,还是脸和钱都要全部丢尽啊。总之,温文儒雅的省教育局领导,带着一脸讳莫如深的笑容地看着年段长。

而夏木繁对此时这尴尬的场景还一无所知,仍沉浸在她美好的梦境里。其实也不能怪她,她真的是太困了。她不是偷懒,也不是故意找麻烦,纯粹就是为了补眠,想好好睡一觉。

只是怎么都逃到这里了,还有人在说话呀?

宿舍是吵的,教室里也吵。这学校就没有一个安静的地方吗?让人好好睡一觉都不行吗?

“别说话了,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仍在睡梦中状态的夏木繁大喊,吓得一群人愣了许久,一下子不敢动,省教育局领导周科长轻笑着说:“瞧见没有,不要扰人清梦了,快走吧。”

年段长王勇发,已经四十多岁了,此刻脸却红得像小苹果一样。

这应该是他在南州一中做年段长以来,不,也许也是他人生中最为丢人的时候。一时间,他说也不敢说,笑也不敢笑,动也不敢动,只能等着周科长抬脚离开的时候,麻溜溜地跟上。

转头,瞄到了夏木繁外面校服上的胸牌,顺便狠狠地瞪了夏木繁一眼。

“高一二班夏木繁是吧,记住你了!”年段长王勇发,现在对夏木繁绝对是咬牙切齿的。

走出教室门口的时候,周科长居然还贴心地给夏木繁关了灯,掩上门,颇有幸灾乐祸的感觉在里头。

这个周科长来视察南州一中也好几次了。这南州一中是南州最好的中学,是很多南州优秀人才的母校,升学率第一,本来就已经是政府和省教育局重点关注的学校了。每每检查,这面子工程做得贼好,活脱脱一所完美的学校,里面有完美的老师,还有一群无所不能完美的学生。

腻了。

今年倒是有新的花样了。

哈哈!周科长此刻心里正在偷着乐呢。不过他觉得这也没什么,小孩子嘛,年龄都还小,偷点懒,无伤大雅!想要每个人都是完美的学生,这怎么可能呢?

只不过,自己的这个小学弟,怕是要头疼了!

来到年段长办公室里的夏木繁依然迷迷糊糊的。她只记得睡得正舒服呢,有人不识大体地把灯给开了,有人在旁边肆无忌惮地说话。她似乎是有点不满,喊了几嗓子。但不就是喊了几嗓子吗?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连年段长都出面了。

就在不久前,刚刚迷糊睁开眼睛的夏木繁,只看到一群倒着的脸。班主任林晓勤铁青着脸站在她面前,同时出现的,还有那个经常来巡视纪律的年段长,以及一群看起来颇有来头的人。

这不就是传说中来视察学校的领导吗?

糟糕!夏木繁心里大叫不好。

夏木繁踉踉跄跄地从桌子上跳下来,慌乱中,甚至不小心扭到了脚。

虽说这夏木繁平时自认为自己“有勇有谋”,对很多事情都不放在眼中。但饶是她胆子再大,此刻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脚微微发抖。

此时,气氛很尴尬。夏木繁有些不知所措。

年段长王勇发话没有多说,直接让林晓勤将夏木繁带到年段长办公室了。

不管怎样,还是要给省教育局领导一个交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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