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二皇子寿宴回来后,柳青就感觉身边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例如,余庆年这位侍御史大人对自己更加客气和礼遇,称呼也由“柳贤侄”变成了“柳仙长”,而余芳晴变得心事重重,柳青好几次看到她眼眶红红的,眼角还残留着一些泪渍,似乎偷偷哭过。而雪霏霏和柳青一样毫不知情,却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就找余芳晴去咬耳朵,结果主仆两人悄悄话说完,雪霏霏也如余芳晴一般心事重重了。
柳青受不了这种蒙在鼓里的感觉,就当面问余芳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余芳晴是这样回复的:“柳仙长,如今朝野上下风闻柳仙长之名,恐怕要不了几天当今圣上便会下旨请仙长入住留仙居,日后仙长便平步青云,成为龙庭上宾了,而你我……便是仙凡相隔矣!”
“不去,坚决不去!”柳青态度坚定。
柳青是听老丐七说过留仙居的,听说那里是仙人居住之所,那时柳青还是一个街头乞丐,自然对仙人居住之所心生向往,不过如今柳青也成为百姓口中的仙人……说对留仙居不向往都是假的,好吧,柳青确实想去那里看看。不过,在余芳晴幽怨的目光下,柳青态度不坚决都不行啊!
“柳郎……”余芳晴幽幽地叹道,“世人皆慕求仙道,访道谋求长生大自在,郎君既有仙缘,当真甘愿拘泥于红尘?”
闻言,柳青心头一阵犹豫,他修仙的初心也是谋求大逍遥大自在,余芳晴这一问,直问柳青道心,或许言者无心闻者有意,不过柳青真的愿意为了某些东西,例如眼前的佳人放弃仙道长生?
看到柳青的犹豫,余芳晴已经知道了答案,神情凄凉,转过身,落寞远去。
柳青看着余芳晴远去,却无法迈出一步,伸出手挽起余芳晴的纤手,将她拥入怀里。柳青怔怔地看着余芳晴远去,她能感受到泪珠正滑过余芳晴的俏脸,看着她强忍住悲伤而微微抽泣的肩膀……而柳青却静如石像。
直至伊人远去,柳青才拖着脚步回到厢房,萎顿坐在妆台前。那妆台有一面铜镜,正倒影着柳青清秀的面孔。柳青伸手将发髻解开,露出少女的仪容。余芳晴落寞远去时,柳青怎么不想将她拥入怀中!可惜自己没有结实的胸膛给她依靠,任她捶打。人们常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可一对母鸳鸯能搞啥事?长痛不如短痛吧!
虞皇的圣旨很快就到了,伴随着那一声鸭公嗓“圣旨到!”,余宅上下皆出门跪迎,齐齐拜在一个太监身前。
柳青见大家都跪了,也想着屈膝一拜,却被太监连忙扶住:“仙长乃仙人之躯,不必跪听圣旨,揖礼即可!”
仙人还有这种待遇?柳青眉头一挑,也不反对,一揖拜下。
太监见柳青揖拜,便打开圣旨,高声唱道:“奉天承运,圣皇召曰……”
柳青在下面听着,这圣旨说得华丽,内容无非就是说柳青仙躯尊贵,不可逗留红尘,请柳青移居留仙居。
圣旨念完,柳青接过圣旨,那太监地柳青说道:“柳仙长,圣上已在留仙居为仙长划出一处洞府,仙长可先前往查看一番,若是布局不适,可令将作少府调整改善。”
“皇恩浩荡,小道感激不尽,在此谢过!”柳青也拿出修仙者的气派,不卑不亢朝皇宫方向施了一礼。
“柳仙长,留仙居多仙人,论道试法也甚是方便,早到有益啊!”那太监将一块刻着“留”字的鎏金令牌交给柳青,若有所指地说道,神情恭敬却却不献媚,显然对于柳青这类仙人见多了。
柳青接过令牌,与太监拜别。
太监走后,柳青转身看向余家之人。余庆年、余芳晴和雪霏霏等人都流露出不舍之意,但也相对平静,自从修仙者的身份暴露后,柳青感到他与余宅众人多了一层隔膜,这也许就是仙凡之隔吧。
是夜,余庆年为柳青摆了一桌饯别酒,为柳青饯别以及感谢他的恩情。余芳晴说身体不适,推脱了此番饯别。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柳青就起床,在余家之人睡梦时离开了余宅,直往城西的留仙居走去。
天欲五更,早市还没开始,可帝京并无宵禁,因此多家酒楼青楼依然灯火明亮,深夜谁在酒楼买醉?又有谁在青楼卖笑?柳青穿过一个个街道口,来到一座山前。是的,城里的一座大山,属于留仙居范围,留仙居便坐落于山顶。
山脚下,柳青站在山门前打量眼前的大山。眼前的大山有些突兀,不似仓州的山,到山脚前的地形都是崎岖不平的,这山就像平地而起,山脚之外四处平坦空旷,仿佛是神灵运用伟力将一座千仞大山从他处搬来而成。
想到这点,柳青不禁想起最近听到的关于留仙山的一个传说,传说留仙山是皇室周家老祖运用大法力将一座海外的仙山移过来,用来招纳像柳青这样的散修。如果这传说是真,那么周家老祖起码有元婴期的实力!这简直是挟太山以超北海的大能啊!
山门旁有一座亭岗,内里传来平缓的酣鼻声。柳青敲醒了熟睡的守门仆人,将留字令牌交给他。
守门仆人一看令牌就立刻清醒了,恭敬对柳青一拜,双手奉还令牌,说道:“小人方正见过柳上仙!”
柳青一听,稍稍侧目,问道:“你知道我?”
“这几天上仙之事已经在帝京传开了,小人消息颇为灵通……且职责所在,故对上仙了解一番……还请上仙勿怪!”方正两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惶恐地开口讨饶。心想自己莫不是莫糊涂了,居然说漏嘴了,希望这位上仙大人有大量啊!
“起来吧!”柳青挥了挥手,对此感到不以为意,她还靠方正给她带路呢,这么跪着也不是办法。
“多谢上仙!”方正如蒙大赦,站起来,低头哈腰地对柳青说道:“上仙想必要到洞府入住,请容小的给您带路!”
柳青点了点头,心想这位方正名不其实,圆滑得很。
柳青的洞府距离山门也挺近,就在山麓一处谷地,方正将柳青带到谷口,望着云雾遮掩的谷地对柳青说道:“上仙,洞府之外有护法大阵,需滴血认主鎏金牌方可开阵入门。”
柳青闻言,当即拿出那块鎏金令牌,伸出手指在背后灵玑剑上一划,划出一道血口然后抹在金牌上,金牌一阵金光迸射,鲜血消失,一段文字由鎏金牌传如柳青心头,接着柳青便对金牌的用处了如指掌。
这鎏金令牌是大虞配给入住留仙居的修仙者的令牌,是留仙居上洞府的一把钥匙,滴血认主后可以开启洞府的护法大阵,控制洞府。另外,鎏金牌是大虞散仙盟定制的令牌,可以查看散仙盟发出的布告和榜单。
令牌里提到的散仙盟,是与大虞皇朝合作的一个修仙组织,云聚天下散修。散仙盟规矩约束极少,散修加入散仙盟后可以在盟内买卖修仙资源、刺探情报、互通有无,完成任务赚取灵石、借贷灵石等,是天下散修抱成团而建立的组织。散仙盟在古遗洲各处均设有据点,大虞里也有散仙盟的分盟。不过由于大虞的特殊情况,留仙居是帝京皇城单独建立接待大虞散修之处,而散仙盟则在帝京之外设立据点,且两者约法三章,互不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