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梦在院里和老头正说着,苏凡星突然推门走了进来。云栖梦看了他一会,浓眉大眼,素色长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忽然听见房顶那老头叫道。“凡星啊,这么快就回来了,事办得怎么样了。”
“苏凡星?”云栖梦顿悟似的冲他笑了笑。“没想到这么白净。”
“张伯,这么早就开始修房子了。”说完来到云栖梦身边,轻语道。“李不如了,我二叔想见你俩。”
“看着天气,再不修就要就要被雨淋垮了。”
“还在睡觉了,我叫去。”
苏凡星冲他点点头,转过身说道。“着什么急啊,你歇着我去找人帮你修。”
……
渭雨城的街道都是用碎石铺成的,下过雨后石逢中就会积攒许多的雨水,若有人踩上去,那些雨水就会噗呲一声给予反击,顺便还带着一些肮脏的泥土,城中很久没下过雨了,刚刚云栖梦踩上的只是城里人冲洗街道留下的水,那些水带着轻微的红色。街道上还有许多的坑,有些较大的坑已经被泥土填上了,有些较小的就没人管他们,两边的房屋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严重的只剩一片废墟堆在那里。苏凡星说,前几天来了一个三清门的人,这条街就是被他们破坏的。李不如和云栖梦跟在身后不住的摇头叹息。
苏凡星带着两人停在了一座木屋前,房门正开着,里面有一张长桌,桌前坐着一个老头,苏凡星说是他二叔,那老头见到云栖梦和李不如显得格外的高兴,拉着两人的手不住的感谢。李不如也很高兴,乐呵呵的回答着这些那些可有可无的小事,几人说了小半天,末了要留两人在城里玩上几天,李不如有些为难说是要同吕放商量一下,这时两人才想起来没看到吕放和子青,那老头也不强求,两人出了木屋原路返回找吕放,抬头就看见子青飞了过来。
“看见小城主没?”云栖梦远远就喊道。子青落在云栖梦的肩上叹了叹气。“唉,你那小城主命犯桃花啊。”
吕放睡在两人旁边的院子里,苏凡星去找云栖梦时,苏婵也推开吕放的院门。苏婵没有急着敲吕放的房门,而是在院子里站了一会,等苏凡星带着两人出了院子,她才靠近房门,先轻扣两次。没见里面有动静,又敲了两下。
吕放昨夜吃的太多闹肚子,折腾了大半夜才睡着,此时睡得正酣,那微弱的敲门声没有翻起梦的风浪,梦的平稳而安详。子青见他恐要伤了芳心,急忙应答一句。“来了。”飞到吕放耳边唱起了那首族歌。
叽叽喳叽叽,
渣渣喳叽叽,
叽喳喳喳叽,
喳叽叽喳喳叽,
叽喳喳叽叽叽喳,
叽叽叽渣渣叽叽。
……
吕放嘟囔两句,突然伸出右手一把将子青抓住,然后猛的向前面一摔,翻过身继续睡着。子青在半空中又飞了回去。轻声叫道。“城主大人。”吕放伸出手顺着声音在空中胡乱一抓,然后又猛的一扔。喃喃道。“别打扰我,吃饭也别叫我。”
子青凑到吕放的耳边。“那我叫那位姑娘先回去了。”说完在吕放头上飞了两圈,吕放突然叫道。“谁?哪位姑娘?”
“这么快就忘了。”
这时门外的苏婵叫道。“吕公子起了吗?”
吕放睁开眼,猛的一下坐了起来。“苏婵?”子青道。“嗯,她可等半天了。”吕放急忙下床,边穿衣边喊道。“起了起了,等我一下。”
等子青确定穿戴整齐后,吕放才来到门前,缓缓拉开房门。苏婵穿着绿衣裙,头发上束了一条金带,手里提着一个漆红竹编饭盒,冲他妩媚一笑。
“吕公子。”
吕放见他亭亭玉立,秀雅绝俗,有些呆了。
“吕公子?”
“哦哦…”吕放缓过神问道。“有事吗?”
苏婵将手中的饭盒举在胸前。柔语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吕放急忙让开房门,请苏婵坐下,关好房门后坐在苏婵的对面,苏婵将饭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碗粥和三碟小菜,摆放整齐。“城里就只有这些,希望你不要嫌弃。”
吕放有些受宠若惊,要是搁平时,这些片刻就能吃完,只是闹了一夜的肚子,现在看见吃的有些反胃,拿着竹筷不太想动。看着苏婵满怀期望的眼神,又不想让他失望。端起碗勉强吃了一点。
“你吃过了吗?”吕放吃不下去了,想转移注意力。
“我起得比较早,所以吃过了。”
吕放笑了笑。“你是在说我起得晚了?”
苏婵戏谑道。“我可不敢,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起多晚都可以。”
“可惜啊,你没让我睡得太久。”
“是嘛。”苏婵转过头,以为吕放在怪罪自己,有些不太乐意。“那我给你陪个不是了。”
吕放忽然楞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要给自己要赔不是,看着她玉颜娇羞的样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就算是想明白了。“别别,你误会了,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这个人睡觉不知道醒,在外面都是我的那位小兄弟叫醒我。今天没看见他俩,你见过吗?”
苏婵回过头装作思索的样子,像是在努力回想,片刻后恍然大悟道。“见过见过,一大早就被我哥叫走了。肯定是我二叔要见他们。”说完还肯定的点点头。
吕放放下碗嗯了一声,他觉得不会再吃了。问道。“你和你哥为什么要把东西送到天继城去?”
苏婵脸一下就沉了下去,低着头好像不愿回答,不一会就听见她抽泣的声音。吕放仓皇不已,怎么就哭起来了,他轻声安慰了半天,不但没起作用,苏婵的哭声反而越来越大。他端坐着,不知道怎么办了。
还好苏婵微微抬起了头。拿衣袖抹了抹眼泪。那衣袖上的花纹沾了眼泪,显得更深了。
“你怎么了?”吕放试探的问了问。
“都是天清门的人逼着我们送的。”苏婵还在轻轻抽泣,断断续续的说着。
吕放想起了那个叫林木的人,虽然讨厌他,但是他也没做过什么错事,会不会弄错了。“为什么要逼你们送。”
“不知道,如果不送他们就要杀人。”苏婵说完又伤心的哭了起来。
吕放听见她哭心又慌了,左右看了看想寻求帮助,发现了正在床沿上看戏的子青,给他一个眼神,想叫他过来安慰一下,子青白了他一眼,拍拍翅膀从窗口飞出去了。吕放无奈,只得转头安慰。“别别哭啊。有什么事好好说。”
苏婵抬起头用那双通红的眼睛望着他。低声曼语。“还怎么好好说,现在东西还没有送去,那天清门的人恐怕又要来了。”
吕放转过头,不敢看着她哀愁的眼神,他搞不明白怎么女人一有事就喜欢哭,关键还哭得让人心疼,想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不由得扭过头瞥了她一眼。“你们赶紧送去不就行了。”
“送不去啦,昨天同行的十一个人都死了,城里人都不敢出去,我和我哥怎么送。”说完低着头又抹了抹眼泪。
“你要是不嫌弃,我帮跟你们一块去送?”
吕放说完看着她,期望她能好一点,要是让别人听见了不太好解释。那苏婵听见吕放的话,猛的一下抬起头。叫道。“不嫌弃。我们下午就走,多谢吕公子。”说完又冲他一笑,双眼湿润,满含笑意。桃红的脸颊充满无限的柔情,吕放又看呆了。苏婵说完就退了出去,连漆红饭盒都忘记了。直到云栖梦和李不如闯进来,他才回过神。
“你看啥了。”云栖梦伸出手在吕放面前晃了晃。
吕放眨吧两下眼睛突然站起来。一拍桌子。冲门外喊道。“骗子。”
云栖梦两人对视一眼也朝门外看去,子青正噗呲噗呲飞进来。
……
吕放本想叫云栖梦两人就在城中等候,等他回来再一起去寻剑,云栖梦和李不如哪里能答应,刚过正午五个人三辆马车外带一只青鸟,就从渭雨城缓缓离去,李不如临走前将种子揣在怀中,又向城里的二叔讨要了一些干粮,这才跟上去。
几人怕上次走过的路有妖兽在蹲守,这次换了一条稍微远一点的路,说是安全。吕放并不担心这些,子青就停在他肩上,妖兽发现妖兽他能尽早知道。秀州的山比越州多,但都是一些小山,小山和小山连城山脉,山脉和山脉之间又互相牵扯,几乎都看不到什么平原。
一路山清水秀,风景倒也不错。吕放自出城后一直闷闷不乐,把脸拉得老长。子青看不下去,飞到了云栖梦的肩上。苏凡星对吕放几人感激涕零,他本是叫苏婵去探探口风,没想到他们会答应帮忙,一路上感谢个不停。吕放听得有些厌了叫住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都是应该做的。”
苏凡星道。“昨日要不是遇见你们,我和我妹妹可能就。”
吕放急忙打断他。“说明我们有缘。”说完恶狠狠看了旁边苏婵一眼。
苏凡星感叹道。“的确啊,不过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
苏婵自然是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笑了笑接话道。“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说不定人家天生就是一张长脸。”
吕放按住心中的怒火,装作斯文的样子,荷荷笑道。“你妹妹说话很有趣哈。”
苏凡星陪笑道。“我这妹妹就是不太懂事。常常拿人开玩笑,你别放在心上。”
吕放苦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再说脸长也不是坏事。”
苏婵道。“那可不是,虽说是丑了点,显得矮了点。面疱还可以多长点。”
苏凡星轻声训斥了她两句。“说什么了。闭嘴。”
……
几人行至天黑,找了个山坡歇息一晚,次日天明又行,走了大半天几人就远远看见一座城的模样。吕放问道。“那就是天继城?”苏凡星点头道。“应该是吧,我也是第一次来。按照二叔说的方位,那就应该是了。”吕放松了口说道。“太好了,总算到了。”苏婵噗呲一声笑而不语。吕放问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苏婵说道。“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我们和天继城中间还隔着几座山,光看见影儿,还远着哩。”吕放有些不服气。“就你懂得多。”
几人顺着山道又行了小半天,才算出了山群,不远处就是天继城。云栖梦放眼看去,不禁感叹道,这可比寒山城阔气多了。几人赶着马车来到城门前,城墙周围有丈宽的护城河围着,城墙有三四丈高,上面站满了衣着一致的护卫队,城门上有三个朱红色的大字‘天继城。’再上面是一座三层城楼。这时城墙上探出一个脑袋冲他们喊道。
“哪里来的,来干什么。”
苏凡星道。“我们是渭雨城的人,来给你们进贡。”
城上那人又说道。“你们快走吧,我们城主不收。”
苏凡星有些纳闷,难道送错了?问道。“是天清门的人叫我们送来的,你们不收我们城里的人恐怕有性命之忧。”
那人又喊道。“我们城主说过,大家都是天子的臣民,我们没理由收你们的贡品,你们要么自行回去,要么送到天清门去。天清门往东走百里就到了。”
几人听完更加疑惑。吕放问道。“你们搞清楚没有,是不是这里。”苏凡星道。“这种事我们怎么可能搞错。我是亲耳听到的。我妹妹当时也听到了。”苏婵在旁边嗯了一声。苏凡星抬头想再问问,上面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几人一时不知所措。
片刻后吕放问道。“我们怎么办。回去还是?”苏凡星道。“回去了万一天清门再来怎么办。”吕放问道。“那我们送天清门去?”苏凡星道。“你们已经尽力了,还是我们自己送去吧。”李不如道。“我们都送了一段了,也不在乎在送一程。”吕放道。“对,万一你们途中遇到的什么事,那我们之前可就白忙活了。”吕放说完苏婵瞪了他一眼。苏凡星道。“实在是不想麻烦你们了。”苏婵道。“哥,别这么说,人家这么诚心,就让他们好事做到底吧。”
几人调转马头准备朝东去。这时后面城上有人喊道。“几位等等,我们城主想见见你们。”吕放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抬眼望去,大吃一惊。“小张?”城上那人显然也看见了吕放三人,楞了一下,片刻后才挥手放下落桥。然后喊道。“你们进来吧。”
吕放已经确信了那就是小张,他并没有穿着金纹长袍,而是穿着和护卫队一样的衣服。吕放叫云栖梦和李不如照料马车,自己抢先上了落桥,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剑的下落。小张已经下了城墙在城门迎着他们。看见吕放笑道。
“哟,这么巧。”
吕放没功夫跟他打趣,急忙问道。“剑了?”
小张笑了笑,并未有急着回答,仿佛没听见一样,对着旁边的苏凡星和苏婵说道。“两位辛苦了,我知道你们心中有些疑问,我们城主会给你们解答。”说完让开条路。“请。”苏凡星和苏婵走在前面,吕放在后面拉着小张问道。“剑在哪里?”小张轻声道。“别急,待会见到城主就知道了。”吕放又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们,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事吗?”小张点点头。“当然知道。不就是背叛了门主吗。我现在有城主保护我,没事。”吕放见他并不知道青龙的事,也就没再问了,跟着他来到了城主府。
小张领着他们在偌大的城里转了半天,来到了城的一个角落里,那里有个一院子,院门上有块木匾,上面刻着‘一平居’三个字。小张道“城主府到了,城主就在里面等你们。”吕放几人有些诧异,推开柴门进去。院子不大,里面种了一些花草,白花清高,红花娇艳,开得非常茂盛,吕放想起了自己的大伯,摇了摇头。
院里有个茅草屋,也不大,占了院子的一半。几人站了一会,从那屋里出来一个男子,四十多岁,眉毛胡须都被修整过,衣帽干净而且整齐,浑身整洁的一丝不苟,吕放看着有些羞愧的整整衣衫,庆幸道。“幸亏李不如没来。”那男子笑容盈盈,一脸慈祥。走到跟前冲几人鞠了一躬。“几位辛苦了。”
几人被这举动吓了一跳。赶紧鞠躬回礼。那男子笑道。“我是天继城的城主,叫叶自南。”等几人介绍完后。叶自南又问道。“你们从哪里来。”苏凡星道。“我们从渭雨城来。前几日我们那里来了一位自称天清门的人……”
叶自南挥手打断了他,脸色一沉,也不知是知道还是不想听。长叹一气。“唉。”
苏凡星急忙问道。“城主这是为何。”
叶自南道。“你们可是听他所言,来此进贡的,”
苏凡星点头称是。“正是,可是那城门的人又说不是这里。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叶自南道。“这事说来也怪我。”
苏凡星纳闷道。“这话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