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比北方更懂得阴冷,苏晓荷却觉得身上一天比一天暖。
自从那日参观过衣帽间,苏晓荷的衣服就不再是从前那几件。每天晨起,John都会拉着苏晓荷一起去衣帽间选择适合自己心情的美装,往往换完衣服,两人还要互相夸赞一番。
苏晓荷望着镜中的完美的人儿有些恍惚。这些衣服都很精致、很合身,是John的一片心意,但是对苏晓荷来讲却觉得很奢侈。苏晓荷宁愿自己是灰姑娘的教母,让自己在自己的魔杖中蜕变。
有时,她会借口去影棚,换些自己从前的衣服,John也不恼,只欣赏地望着苏晓荷说:“你穿什么都好看。”
John的态度像春雨般滋润苏晓荷。有一天下班早,John特意做了两个菜,他放下围裙对苏晓荷说:“对我而言,给你做菜和送你礼物,都是一样的。我做的菜怕是比买的衣服还贵。”
苏晓荷想想John的话也对,按照他赚钱的速度,他花时间单独为她做菜,可不是比买一件衣服还贵?
苏晓荷笑呵呵地不语。
从那天起,苏晓荷欣然接受John为她做的一切。再去衣帽间时,苏晓荷也更加坦然,有时苏晓荷换好衣服后,John都要皱眉一阵,然后张开双臂佯装悲伤地对苏晓荷撒娇:“荷,你这么漂亮,你们部门的那个单身小子又要不安分了。”
两个人的日子越来越和谐,越来越难分难舍。
李振找过苏晓荷后,接下来的几天巴桑都没再找过苏晓荷麻烦,苏晓荷每天上班的日子都很舒服。
John不满李振的工作效率,马里奥再度被John拽到身边。马里奥苦笑着回到自己从前的办公室,一边做John的特助,一边做长野枫谷的老板。
这天晚上,苏晓荷洗完澡坐在床上抱着小熊抱枕发呆,手机亮了起来,收到冯丽发来的消息:晓荷,John就是陈氏集团总裁,张弛是被他陷害的,我也被马里奥耍了,现在你满意了么?
苏晓荷看过后把头埋在抱枕上静默不语。她就算反射弧再长,也能猜到一些。有一天她遇到迟姐,说起冯丽辞职的事时,迟姐就暗示过马里奥追冯丽没有看到的那么简单。
John见苏晓荷握着手机发呆,凑过来拿在手里看。John看过后放下手机,搬过苏晓荷双肩:“晓荷,我们的孩子是被冯丽害死的。我对她做的这些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苏晓荷面对John冰冷的眼神索然说:“我没怨你。我只是不明白,冯丽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John轻轻摇摇头,面容柔和许多:“不必为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伤心,她和张弛都是咎由自取。”
John拿过苏晓荷手机,给冯丽回复消息:我不屑从今以后的人生和你有任何交集。
说完,就拉黑冯丽。
苏晓荷对John笑了下,John看懂苏晓荷内心的苦涩依旧,她需要用时间来平复,而不是用恨意来平复。
John的恨意却远不能靠时间抚平。
和苏晓荷同居后,John曾在黑夜里无数次问自己:如果当时他知道苏晓荷怀孕,还会不会去非洲,会不会义无反顾地去为陆喜报仇?
John想他还是会去,但是至少离开前,他会把苏晓荷安顿好。那样,他的孩子现在也应该一岁多了。
每当John想到这里,就不知道对冯丽要怎样惩罚才够。
……
在John一拖再拖下,实在不能再推迟的时候,不得已出差五天。
马里奥每天早晚接送苏晓荷,虽然苏晓荷提出过异议,马里奥只莞尔一笑:“可不要为难我。”苏晓荷就只好顺从。
不过,苏晓荷终究还是央求慕尼黑车神陪她练车——她要给John一个惊喜。
马里奥悄悄给John发过消息,John发来一个呲着大牙的笑脸,马里奥就领命陪苏晓荷练车。
John全盘接受苏晓荷给他的任何安排,惊喜也好,惊吓也好,他都喜欢。
马里奥从车库里开出一辆红色小mini,这辆车是前阵子一个4s店老板送给John的。John是不会开这么女气的车,就直接写到苏晓荷名下。
苏晓荷练习的很认真,马里奥陪着她上路过几次,就已经不那么紧张。马里奥说苏晓荷开的是玩具,根本不是车,只要目视前方,走对自己的路,不用管后面。
苏晓荷崇拜地看着马里奥,觉得他这几句话简直就是箴言,非常受用。
John出差后的第四天是周日,外面下起冰雨,马里奥不建议苏晓荷这个时候上路,苏晓荷就安静地留在陈园,马里奥也刚好去机场。
苏晓荷一个人在偌大的陈园,总觉得少些什么。
少什么?人气。
苏晓荷闲下来的时候就会觉得寂寞难耐,思念如空气般无处不在。
思念是早餐桌旁的空位,是衣帽间半面空白的穿衣镜,是她想去58层时压抑的心情,是下班时司机座位上不同的身影,是夜里没有温度的床侧。
苏晓荷的思念如影随形,她爱他已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苏晓荷这些天给妈妈打的电话多些,苏母问苏晓荷的近况,苏晓荷只说他是生命里对的那个人,她已经将自己全部交给他。苏母在电话另一端沉默,她相信自己的女儿,也相信自己——即使有天苏晓荷受伤回来,她会像苏晓荷外婆那样,用爱包容。
苏晓荷怕苏母看到她所在的大房子,就只打电话,不再视频。苏母并不多问,她知道年轻人需要多些自己的空间。
苏晓荷也约过苏晓松,苏晓松这些日子被肖骁安排各种加班,忙得不可开交。他对苏晓荷的邀请置若罔闻,说如果苏晓荷无聊,可以找朋友出去唱唱歌,吃吃饭。
苏晓荷放下电话,思量半天,也找不出像冯丽那样、让她敞开心扉的朋友。
只怕从此以后,苏晓荷都要带着一颗受伤的心去审视身边的朋友。
马里奥每天汇报苏晓荷练车的进度,说苏晓荷为了练车,连Dan的邀请都回绝的;说苏晓荷练车时,偶尔会魂不守舍;说苏晓荷练车专心时,会喊错名字……
John实在受不了相思之苦,提前一天赶回陈园。
就在苏晓荷被窗外小雨惹得相思泛滥的时候,John就回到陈园,问过孙管家苏晓荷在哪儿,孙管家指指楼上,John就悄悄上楼。
外面冬雨绵绵。苏晓荷穿着厚厚的灰色粗线毛衣,双手捂着一杯奶茶,在书房望着后院渐渐凋零的花草发呆。
John蹑手蹑脚走过来圈住苏晓荷,苏晓荷惊喜地转过头,John在她耳边轻轻地呼吸挑逗,弄的苏晓荷痒痒的。John问苏晓荷在想什么,苏晓荷扳着手指认真地说:“默默,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啊?”
John微微皱起眉头:“你有病?什么病?相思成疾?”
苏晓荷放下奶茶,转过身无奈地笑下。最终,苏晓荷什么都没说,心里却在疑惑。
苏晓荷一直害怕自己不能再生育。
John打横抱起心事重重的苏晓荷轻笑:“我是良药。”
小别胜新婚。两人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缠绵过后,John依旧拥着苏晓荷,一遍遍问苏晓荷“想没想我”,苏晓荷以为John发觉自己的心事,不好意思地挪开John沉重的手臂,说要去洗澡,John紧紧扣住苏晓荷,一定要苏晓荷回答。
苏晓荷轻笑着躺回到他怀里娇声坦白:“想,当然想,相思成灾。”
John轻抚苏晓荷的后背,低声暧昧地问:“嗯?怎么想?”
苏晓荷索性闭上眼睛喃喃地说:“哪里都想……”
这些天的思念再浮现在苏晓荷脑海,禁不住伸手去碰触身边的幸福,摸到John紧实的肌肉时,苏晓荷忍不住餍足地笑起来。
这世界没什么比这样的惦念更折磨人,没什么比这种折磨后的释放更让人幸福。
John又轻轻吻过怀里的人,才撤回长臂:“这就对了。去洗澡吧—随便冲冲就行,我体力好得很。”
听着浴室传来愉悦的歌声,John心思沉重地半靠在床头,缓缓点燃香烟,看着烟圈慢慢消散。
John曾经那样自信,如今却变得有些惶恐。
John望着浴室方向,苏晓荷那一句“哪里都想”就像给他吃了定心丸。John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钟情苏晓荷,也许是两年前那一晚,也许是三年前狠狠撞来的那一下,也许是十年前她抬头唱歌的瞬间……
亦或是听说苏晓荷曾经因打架进派出所时的震惊。
晚上九点,两人抱着大包薯片,在客厅沙发上看最新一期的“酒店策划师”。
长野枫谷的旖旎风光被拍摄的淋漓尽致,嘉宾的表现加上神剪辑,让苏晓荷笑个不停。她一会儿指着杨希让John看他捡来的木棍,一会儿指着廖晨,给John讲廖晨在游泳池里练习“水上漂”,还有大叔郑楚勋,每次讲笑话的时候都是一本正经,别人都笑做一团的时候他还在疑问:“笑什么呢?”
这期节目是庞加团队的骄傲,是酒店策划师最成功的一期。
周一上班,苏晓荷一扫前几日的颓然,笑意盎然,步伐都轻盈许多。
电梯里,苏晓荷遇到迟江丽。
迟江丽提到最新一期的“酒店策划师”时,竟然很激动。苏晓荷看着兴奋的迟姐,忽然觉得John的决定是对的,现在的迟姐这么可爱,如果知道爱人出轨的消息,肯定会是另外一副状态。
苏晓荷也调皮地笑起来:“迟姐,我都看到你露脸的镜头了,是不是收买了那个金牌剪辑拉?”
迟姐毫不掩饰地笑起来:“那个人最爱听好话儿,我夸了他几句,真的就给我留了个镜头!我昨晚还给我家老马看呢,他惊讶的差点把一口茶水都喷到我身上。”
苏晓荷点点头:“姐夫一定特别惊讶。”
迟姐看不懂苏晓荷略显僵涩的笑容,却也没多心,她还要和新同事分享自己的快乐。
每周例会上,巴桑对着十几号人大呼小叫。
他把打印出来的娱乐新闻照片甩到桌子上:“看看,都睁眼看看!自家的娱乐公司的花边,让别人拍到上了头条,你们是猪么?不会去二十层蹲着么?!”
小谦儿因为昨晚儿在机场守了大半宿,这会儿正困得直打呵欠,听到桑巴的吼叫才精神点儿,耷拉着眼皮瞧着自己的小细腿。
苏晓荷伸长脖子望向那几张薄纸,小谦儿索性探身拽过来看。巴桑虽然对所有人发脾气,可明显是冲着负责娱乐八卦这组。
黑乎乎的照片上,是盛世旗下的一个始终不温不火的男艺人,搂着一个年轻女孩儿走出酒店的照片。这男艺人只能算得上三流明星,混迹在各个微电影和低成本网剧中。
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大花边,充其量就是小报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