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等孩子满月回来s市用这个床吧。”说着,苏母已经跃跃欲试地开始组装,苏晓荷回望一眼,收起眼泪,她这就要去陈氏集团,那个工作狂此时一定在那里。
既然他昨晚来过,还特意留下痕迹,就是希望她知道他的存在。苏晓荷满怀希望,打车去陈氏集团大厦。
路上,苏晓荷第一次抱怨s市的交通差劲,第一次觉得s市太大,第一次觉得58层竟然如此的高,电梯上去会如此之慢。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顶层,苏晓荷挺着大肚子迫不及待地朝里走,新来的前台女孩试图拦住她,两人在门口吵起来。
“让开,我是总裁夫人!”苏晓荷大喊。
离婚协议她还没签,她还是总裁夫人。
小前台也毫不示弱:“我可没听说总裁结婚,再说就算结婚也是丁总,你哪来的小三儿?”
丁总?苏晓荷记起那天他们在挑奶瓶,难道?她早该想到丁莎莎也怀孕了才是。他说过避孕针管三个月,这么说来,一切刚刚好!
苏晓荷猛然抬头,脚下却踟蹰着,不知该进该退,而小前台依旧一脸傲气地望着她。
集团优秀的总裁是所有员工的骄傲。
郝任刚从外面回来,依旧板着脸。他踱步到苏晓荷跟前,拉开前台,对苏晓荷说:“你去吧。不知道陈总在不在。”
既然来了,至少该问个明白。
苏晓荷快步到总裁办公室门口,停住脚步后,整理下长发,直接推门进去。
办公桌后面,一个女人正坐在总裁的腿上,两人正在热吻,而男人的大手也在那女人身上游走。
不知何时,李振和Linda也站在苏晓荷身后,苏晓荷感觉到一阵眩晕,手里的包也掉在地上,Linda手疾眼快,忙扶住差点跌倒的苏晓荷。
苏晓荷在Linda的搀扶下,转身离开。
声音惊动专注热吻的两人,女人惊叫一声,扯过椅子背的西装遮在自己身上。
“晓荷……”
苏晓荷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头看,邱媛正不好意思地笑着,而座位上的陈思则微眯着眼望着苏晓荷。
苏晓荷转过身,原来刚刚是他们俩!
“陈思,我想知道陈默在哪儿,我有话跟他说。”
“我不知道。”陈思翻着白眼。
苏晓荷举起手里的文件袋,语气里充满胁迫:“离婚协议我有疑问,麻烦你告诉我他在哪儿!”
陈思看眼自己的手腕,又白苏晓荷一眼:“不想签就直说,用不着假惺惺,我们哥们儿看的多了。”
苏晓荷上前一步,把文件袋掷在桌子上,“啪”地一声响,邱媛吓地一激灵。
见苏晓荷超大的肚子,陈思又白了一眼说:“度蜜月去啦!”说完,他看下手表,“还有一个小时起飞。”
眼泪登时在苏晓荷眼里打转儿,“谁,他和谁?”
“谁?莎莎呗,我嫂子呗。”陈思嗤笑。
苏晓荷掏出手机,给John打过去,却一直没人接。
陈思若有所思地望着苏晓荷惊慌的举止,不动声色。
放下手机,苏晓荷离开陈氏大厦,打车直奔机场。
路上,她打给丁莎莎:“莎莎,你在哪儿?我……有事想见你。”
“我在机场啊,你什么事?”
“没、没事了……”
放下电话,苏晓荷一度想让司机返回,然而不见他一面她终究不死心。
我不来,你不老;你不是不离、我为何要放弃?
机场,苏晓荷从左找到右,从右找到左,始终没有John的影子。
按照陈思的说法,飞机马上就要起飞,苏晓荷颤抖着双手,再次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空客A380公务舱,John放好随身的箱子,坐在座位上怅然遥望航站楼方向。空姐过来提醒关机时,他拿出手机,忽地皱紧眉头、未接来电里躺着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John毫不犹豫地起身抽出随身的箱子,拿手机飞速回拨过去……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相同的声音同时从两部手机里传出来,一个皱眉在机舱遥望航站楼,一个透过落地窗和着泪水望向停机坪。
John怅然放下手机,他依旧是她黑名单里的一员。陈思的电话这时候进来,John接起来:“哥,那个神经病刚才来找你,说离婚协议有问题,我给打发走了……”
这稀薄的希望,究竟还是幻化成无尽绝望。原来她还是因为离婚协议,还是为她那小小的骄傲拒绝他的每一份关心,哪怕是此生最后一次。
陈思嘚嘚嘚说了许久,直到John感觉到手中的电话被泪水沾湿。
苏晓荷一遍遍拨着电话,“您所拨打的电话正通话中……”也一遍遍传来。
空姐再次提示关闭手机,John抽动嘴角,把那两个手机号都拉成黑名单,之后关闭手机,重新放好箱子。
他最后能为她做的就是合同上的附加条款和那个房子,他不会让她再找到他,不给她更该合同的机会。
如果她不签,就没办法和张弛重新结婚。
张弛,在陈氏集团的干预下,年底就能监外执行,到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就可以欢欢喜喜地过年……
那时,他已经36岁,在人生的第三个本命年,除了伤痛什么都没留下。
John把头靠在座位上,记忆回到他俩去美国的那次旅行,同样的机型,同样的座位,身旁不同的人。
……那次,他偷偷吻她,而她却在睡梦中红了脸。
……小镇上简单的婚礼后,他满心欢喜地拿到那张代表责任的证明。
……拉斯维加斯自己家里,他差点就和她接吻。
……赌场酒店里,她愤怒地攥着拳头说他骗她,之后便不再理她。
骗?对,我陈默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从出现在她面前时,就开始骗她。
骗到最后,我连爱的资格都没有。
为何要骗?怕她不接受、怕她害怕、怕她受伤……骗就是骗,以爱的名义做最虚伪的事。
尽管我愿意隐去光环,做你的边缘阳光,却依旧不如不会发光的月亮。
……
陆浩碰了碰颓然的John:“叔,给。”陆浩看出John情绪不佳,递过来一本摄影杂志。
John接过来心不在焉地翻看,却没有一张图片能留在他心间。
航站楼里充斥着惜别的味道,往来的人没人注意一个孕妇正一遍遍拨着手机。当听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或不在服务区……”时,手机终于从那支肿胀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航站楼,一个肚子超大的孕妇,颓然地靠在墙上,眼泪一行行滑落。
机舱,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颓然地靠在座位上,眼泪一行行滑落。
飞机起飞。John闭上双眼。苏晓荷转身离开。
不知如何回到的市区,苏晓荷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不知该何去何从,不知不觉中,她走到陈园。
热闹的市中心,唯有这一处清净。青色的外墙依旧刻着岁月痕迹,她想起第一次来陈园那晚……
孙放看到愣神的苏晓荷,走过来攀谈,说的不过都是不疼不痒的话。
陈思的汉兰达刚好驶进来,摇下车窗乜斜眼苏晓荷后说:“进来吧,给你看样东西。”
苏晓荷第一次知道这里还有放映室。
“这是我的练歌房改的,只有你不在陈园的时候才偷偷施工改造,本俩我哥打算当情人节礼物送给你……”
放映室的座位上放着向阳里John沙发上那只小熊靠垫,酒柜吧台一应俱全。
陈思抚过吧台,带着些疼惜:“我哥最会享受,同样也最累。”
架子上,有许多标签,几乎所有的动画大片的名字都找得到。
“他是总裁,身上的压力你根本想象不到,偶尔耍个小性子也就算了,没完没了就是给脸不要脸,知道么?”
苏晓荷双眼模糊,她还记得她第一次暗示John她怀孕时问过他“知道骆驼为什么有三个驼峰么”,还问过“你都不看动画大片么”,他以为她怨他不陪她看电影?
如果,当初自己直接说出来该多好!
现在,一切都晚了,他去度蜜月了,丁莎莎也怀孕了,从前的一切都被抹去。
陈思又丢过来一个u盘,“拿走,别留在陈园。John曾经坐在这看了四个多小时,一动不动,眼泪都不知道流了多少。”
说完,陈思也揉揉眼睛,“你不心疼他,总有人心疼他。你走吧,别再来了。我们陈家和你没有关系了。”
拿好u盘,苏晓荷把房产证和钥匙放在放映室,离开陈园。
苏母不知道苏晓荷去了哪里,只知道那天苏晓荷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对着电脑哭到天黑,晚饭都没吃。
那正是她第一次喝醉时John抱着她的视频剪辑,她说他监视她,说谈狗屁恋爱,说他因为他母亲的话才和她在一起……
苏晓荷哭着,看到他因为抱她袖子上渗出的鲜血……
她那样闹着,他却一直抱着、哄着……
他们之间究竟多大的仇恨,走到今时今日?
想起最后一次在必胜客见面时他曾说:世界是平衡的。所以那天她喝多的酒,都变成如今的泪,还给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