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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炼药

酉时三刻。

清风子将他刚刚制作好的“丹炉”,架在了火灶上,火灶边上还堆着一堆劈好的木材。

这个“丹炉”其实就是清风子从虎穴寺找来的一口小缸,缸里装了半缸子的清水,此时被一个脸盆大的木锅盖盖着。

清风子又拿出一个白瓷小罐,一边检查着曹轩弄来的材料,一边往白瓷小罐里装。基本上都没怎么挑选,显然清风子对曹轩弄来的材料很是满意。

装好了材料,清风子从袖子里掏出了装着半成品生魄丹的丹药葫芦,将丹药取出放入白瓷小罐中,然后将丹药葫芦递给了大虎。

“小胖子,你去把它接满那头熊的眼泪,我要用它来调药。”

大虎接过小葫芦,看了又看,却没有挪动脚步。

他真不知道怎么能让那头大黑熊哭出眼泪来。

清风子见大虎没有离开,有些不悦地说道:“怎么还不去?”

大虎有些委屈地说道:“清风师兄,这个……这个……该怎么让熊流眼泪啊?”

“你就不能动动脑子?青芥末、干辣椒、洋葱头,你喜欢哪个就用哪个,这还要我教你?真是猪脑子。”

清风子寒碜了大虎一句,便不再理他,拿出一个石杵,开始专心将白瓷小罐中的材料拧碎研磨起来。

大虎知道这是清风师兄准备要开始炼丹了。下午的时候,清风师兄还专门给大虎和曹轩讲解了他炼丹的步骤,并且着重点明了其中的一些禁忌和需要配合的地方。

因此,大虎一看到清风师兄开始拧碎材料,便再也不敢耽搁,赶忙去取黑熊的眼泪去了。

事实说明,大虎还是有些脑子的,他让曹轩找来了两个人,将大黑熊面朝下吊了起来,在大黑熊双眼旁边栓了两半个洋葱头,下面用个大漏斗接着,没多久就装满了丹药小葫芦。

清风子用大黑熊的眼泪,将小白瓷罐研磨成粉的材料调匀之后,便将瓷罐盖上。之后,又用一条红绳将瓷罐与盖子绑紧,才放入缸内。

缸内放着一个竹架子,托着瓷罐处于水面三寸高的地方,使其接触不到水面。

大虎听清风师兄之前讲过,这算是“既济炉”的简易版,取周天六十四卦中“水火既济”之意,一般是用来炼制药性温和的丹药。反之如果要炼制药性猛烈的丹药,就需要“未济炉”来炼制。

而人的七魄中有阴有阳,从不分开,所以生魄丹便是阴阳相济、药性温和的丹药,便只能用“既济炉”来炼制。

现在清风师兄将瓷罐放入缸内,便代表着完成了炼丹的第一步——调药,接下来就等时辰一到,便要封炉起火。

清风子也没闲着,蘸着朱砂在黄表纸上写了起来,一篇写完之后,清风子习惯性的就向怀中摸去,不想却摸了个空。清风子这时才想起来,那方太微金印被茅山三茅观给扣下了。

戌时一到,清风子点燃三柱清香,对着四方拜过之后,插在灶前摆放的香炉之中。

又取出四面八卦小镜,并起剑指,按照四象方位,用真气将其点入木质锅盖的边沿。

这时,曹轩按照事先清风子的交代,递上了一柄七星宝剑。清风子接过七星剑,念了一段口诀之后,将宝剑插在木质锅盖之上。

这柄七星宝剑是曹轩按照清风子的要求加急赶制的。

剑身用精钢锻造,两面都按照七星方位嵌入青铜圆点,组成北斗七星图案。剑柄用紫铜打造,两面雕龙,却没挂剑穗。

这把七星剑虽不是古物名剑,却很是坚固锋利。下午又被清风子用秘法加持,可作为一次性的法器使用。

八卦镜以及七星宝剑都是用来镇炉的,目的是为了防止炼丹之时,外邪侵入丹炉,毁坏丹药。

之后,大虎又递上毛笔朱砂,清风子沿着缸口,在与盖子交接的地方,用朱砂画了一圈。

这便是封炉。

当清风子点燃写着朱砂红字的黄表纸之后,向天空一丢,那燃烧的黄表纸便直直向天空飘去。

待黄表纸烧尽,纸灰飘散,清风子这才对大虎说道:“时辰已到,点火炼药!”

大虎将火灶内的木柴引燃,清风子抓起一把朱砂,念了一句口诀,便将朱砂向灶口丢去。

立刻灶内的火苗就窜起一米多高,将水缸整个包裹了起来。

丹炉旁的曹轩和大虎两人,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地注意着清风师兄的一举一动。

之前清风师兄就着重交代过,第三步炼药,是最重要的环节。清风师兄需要静心感觉火焰的温度,从而控制火候,不能受到半分打扰。

稍有差错这炉丹药就全毁了。

为此,曹轩不仅调来部队将明镜湖用人墙隔绝开来,还在清风子挑选好时辰之后,让虎穴寺的方丈老和尚将寺庙的晚课都停了,并让人把能发出巨大声响的钟鼓都看起来,防止被人敲响钟鼓,从而打扰到了清风子炼丹。

清风子在丹炉前盘膝而坐,双眼微眯,像是打坐入定一般。

不过,却总能在火焰刚刚减弱之时,准确地丢出一把朱砂,让火焰重新熊熊燃烧起来。也总能在木柴烧的差不多的时候,提醒大虎往火灶里添柴。

半个时辰过去,大虎不用清风子再提醒,也清楚自己该什么时候往里添柴。反而是端着水盆的曹轩,显的有些无所事事。

正在大虎再一次准备添柴的时候,清风子说道:“等等,先不用添柴。”

说完,清风子念动法诀,双手对着丹炉结起了法印。只见法印刚刚结完,原本包裹住丹炉的火焰从中分开了一条缝隙,露出烧的通红的缸体。

清风子只看了一眼,马上又换了个法诀,说道:“淋水。”

曹轩愣了一下,赶忙端着水盆顺着插在木盖子上的七星宝剑淋下。

水一淋下,顿时就被火焰的高温烧成了雾气。不过另曹轩感到惊奇的是,这雾气没有飘散,而是顺着缸体向下蔓延,将火焰逼退。

一盆水淋完,雾气已经将丹炉包裹起来,而原本包裹着丹炉的火焰,已经被雾气逼回到火灶内,变成一簇蓝色的小火苗。

此时的丹炉,就像是一个大大的棉花糖,让旁边看着的大虎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几分钟后,当木盖子上的七星宝剑结出一滴水滴的时候,清风子的双手又重新动了起来,随着他口中不停念出法诀,七星宝剑开始颤抖起来。

顿时,七星宝剑所插的位置,像是一个漩涡一样,立刻将包裹着丹炉的雾气不断地吸入其中。

几息之后,当全部的雾气被吸入丹炉之后,七星宝剑才停止了颤抖。

这时,清风师兄对大虎说道:“添柴。”

大虎依言添好柴火后,随着清风子一把朱砂丢入,火焰又重新将丹炉包裹了起来,清风子这才长出一口气,赞许地对曹轩点了点头。

添水是炼药中最难的一步,一个控制不好便会炸炉。尤其是淋水的步骤,淋得太少便不能使雾气凝聚不散,而太多又会使淋的水不能全部变成雾气,一旦有凉水接触到缸体,便会使缸体开裂。

所以淋下的水量是需要根据火焰下降的速度不断调整的,而曹轩很好地做到了。这也是因为曹轩有着不错的功夫底子,也和炼丹之前他认真反复练习是分不开的。

忽然,“当……当……当……”三声钟响,明镜湖畔一阵风起,却把包裹着丹炉的火焰吹地不住晃动,紧接着又不受控制地窜高了一截。

清风子暗叫不好,赶忙变换法诀压制火势。

此时的曹轩黑着脸一言不发,他想要去看看情况,却又担心清风道人需要自己帮忙,不敢离开。

“当……当……当……”又是三声钟响,风更大了一些,清风子立刻冷汗直冒,在施法的间隙大喊道:“快去阻止!”

曹轩拔腿就向着虎穴寺跑去。

还没跑出多远,“当……当……当……”又是三声钟响,清风子一口鲜血喷出,刚被控制住的火焰又不安分地飘忽起来。

清风子在心里暗暗叫苦,三三连敲的敲钟法,是佛门超度阴魂的水陆法会时才用到的引魂钟,目的是吸引四方阴魂鬼神前来,再以佛法超度,是佛门高僧赚取功德的常用手段。

这引魂钟,三声一组,又三组为一段,共有九段,具有佛祖的九九归一之真意,即从来处来,往去处去,回归本初。因此越是古刹中的老钟,法力越是强大,引来的阴魂鬼神也是越多。

这虎穴寺建寺千年以上,那口蕴含了千年法力的古钟,一旦敲响,威能可想而知。不要说等这八十一响引魂钟敲完,能引来方圆百里内的阴魂,就是敲响一段清风子也已经挡不住了。

刚刚响起的第一段钟声,虽已被清风子挡下,不过清风子也因此吐血受伤。暂时凭着丹炉上的四面八卦小镜,才使的阴魂鬼神不敢靠近丹炉,不然那九声钟响就能毁了这炉丹药。

而炼丹最忌外邪侵入,尤其是在炼药之时,正是材料吸收融合四方灵气之时,此时敲响引魂钟,明摆着就是要坏了这炉丹药。

“当……当……当……”第二段三声钟声响起,明镜湖畔阴风四起,包裹着丹炉的火焰更加飘忽不定,就像是撕裂的缎子,露出了一条条的缝隙,不用清风子做法分开火焰,大虎就能看到烧红的缸壁。

“当……当……当……”

大虎打了个摆子,感觉周围的空气突然变的阴冷无比,这种感觉他似曾相识,好像寒衣节那日也是这种感觉。尤其是当时开始下雨的时候,更是和现在的感觉一模一样。

盖着丹炉的木盖子不住地抖动起来,像是要抖掉嵌在它上面的四面八卦小镜。而清风子双掌做出下压的姿势,口中更加快速地念着法诀。

“当……当……当……”

每一声钟响,便有一面八卦小镜被弹飞出去,当三声钟声响完,清风子仰面喷出一口鲜血,向后摔倒在地。

而随着清风子倒下,那最后一面八卦小镜也弹飞了出去。

倒在地上的清风子闭上了眼睛,一抹热泪顺着眼角留下,没了自己控制的丹炉,再也禁不住阴魂的阴煞邪气的侵入了。

完了,

生魄丹完了!

……

站在丹炉旁的大虎,见到清风师兄倒下,整个人都傻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个如神仙一样的清风师兄怎么可以倒下?那炼丹怎么办?建春怎么办?

大虎看看地上的清风子,又看看被火焰包裹着的丹炉,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正在这时,丹炉上的木盖子抖动的更加厉害,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掀开木盖子一样,却被插在上边的七星宝剑压住。

大虎鬼使神差地就冲了上去,双手握住剑柄,拼命地向下压去。他必须要为自己兄弟做些什么。

“啊……”

手上锥心的疼痛让大虎忍不住叫出声来,响彻夜空。

他胸口的衣服也被飘忽的火焰烧出了一个大洞,此时还有星星点点的火星还在扩大着这个洞口。

大虎却依然握住剑柄,不敢有半分松懈。他能感觉到从木盖子上传来一股股的力量,想要将他手中的七星宝剑弹开。

清风子听到大虎的惨叫声,立刻睁开双眼,却被大虎的举动惊呆。

“胖子,你不要命了?快松手,丹药没了,我们可以再炼一炉,别做傻事。”

反应过来的清风子,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大声喊着,然而大虎就像是聋了一样,没有半点反应,依然死死地握住剑柄,只是火焰映照下的面容变得更加扭曲。

“快松手,再不松手我就毁了丹炉!”

清风子怎么能够忍心,眼睁睁看着大虎把自己烧死,他决定大虎再不松手,他就去推翻丹炉。

虽然这一炉是风建春救命的丹药,但是现在因人破坏已经无法再炼制成丹,又何必再赌上大虎的性命。

大虎依然不为所动。

“都是好孩子啊!”

清风子咬牙运起内息,就要推翻丹炉,就在他出掌之际,就见一道灰雾飞向了大虎,立刻大惊失色。

“鬼物尔敢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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