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甘龍两腿一蹬,直挺挺的朝后面倒去。
赶紧被杜挚等人扶着坐在地上,老甘龍比划着拐杖:“快,快,快阻止其他人,不要在闯法场。卫鞅疯了,疯了,他完全疯了……”
然而,这时候,孟坼、白缙、还有西乞弧等全都默默无语。
老甘龍大叫:“快去叫人阻止啊,怎么还不动,卫鞅疯了……”
孟坼:“老太师,来不及了……”白缙:“老太师,一切按你的吩咐,孟氏、白氏、西乞氏等,会在孟氏一族之后,连番冲击法场……,现在再叫,一时之间,已经来不及了。”
“噗……”
老甘龍当即喷出一口老血,昏死过去……
法场这边,三千多的人头落地。
白线之外,那些孟氏族人,顿时眼睛都红了。
“卫鞅酷吏,你不得好死。孟氏族人,给我杀呀……”
这一次,足足有六七千人,冲进了法场……
王栋一咬牙:“杀无赦……”
三千廷尉府兵,直接上刀……
就在这时候,白氏一族的人大喊:“诛杀酷吏卫鞅,杀呀……”
西乞氏一族,也高声大喊:“诛杀酷吏卫鞅……”
他们,纷纷越过白线,将那条泾渭分明的白线,踩踏的一片模糊……
王栋闭上了眼睛:“入侵法场者,杀无赦……”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屠杀!
这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这是一场对于愚昧的屠杀!这是一场政治阴谋的屠杀!
这是一场皇权与老世族对立,而被无辜当了棋子的屠杀!
这是一场嬴渠梁与老甘龍对峙,一较高下的悲惨屠杀!
这是一场,关于庙堂权利争夺,个人利益争夺的屠杀!
这是一场,为了维护变法而不得已而为之的屠杀!
峰峦如聚,
波涛如怒,
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踟蹰,
伤心秦汉经行处,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三千廷尉军,在卫鞅的训导下,俨然就是三千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莫说几百几千的百姓,就是几万,十几万百姓,如何能扛得住他们手里的铁盾和长刀。
早已血流成河的法场,厮杀还在继续。那些没人理会的幼童,哭喊声震天。
王栋背过身去,矗立高台,闭上了眼睛,从眼角流下一行行的泪水……
王栋也是人,他心痛,本是秦国庙堂权臣和君王的争斗,为何,流血牺牲的,却总是百姓呢……
这些愚昧的百姓,好好的守法,守着田地,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好好的过日子不好嘛?为什么经人一煽动,就犯杀身之法。何其愚昧也!
法场之内,那些被绑缚的犯人们,眼看着自己的族人,兄弟,叔伯父辈,一个个的惨死在廷尉府军的长刀下,全都惨痛的哀嚎着:“大良造,别杀了……别杀了……我们认罪,我们认罪,求求你大良造,快点杀了我们,放了我们的族人吧。求求你啦大良造,我们知道错了呀大良造……”
屠杀,整整进行了两个多时辰。
法场之内,已经被足足两万多尸体铺满。
地面上的血,是真真正正的成河了……。
高台子上,王栋的身体,与法神兽相映生辉,宛若一体。
王栋俯视着这些罪犯:“你们记住了,卫鞅可欺。大秦律,不可欺!今日,杀你们的,也不是卫鞅,而是,大秦律。我希望你,你们,还有你们和你们。都牢牢的记住,大秦律,不~可欺!杀!”
“唰……”
又是四千多个脑袋,齐刷刷的滚落-到了地上。
此时此刻,场外的民众们,惊呆了,傻眼了,懵逼了。
他们仿佛看到了之前的那次渭水大刑。
王栋还是那个王栋,法神兽,还是那个法神兽。
时过境迁,他们似乎忘记了,当年法神兽下的王栋,是如何一声令下,将七百多私斗老世族的脑袋砍下来的。
血迹未干,他们就忘了。
他们忘了,王栋没有忘,法神兽也没有忘。
法,时时刻刻,就在他们身边。
不容侵犯!
凡涉法者,绝无幸免。
为什么,他们就忘了呢?
为什么,就忘了呢?
这个天生的铁血无情的执法者,令他们震撼,令他们恐惧,令他们,心生敬畏。
七百人,他敢杀!
如今,几万人,他还敢杀!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不相信,只要你犯法,王栋,就敢杀!
只要他活着,不管是谁犯了斩刑,他,就敢杀!
看着满地几万颗头颅,这些人,害怕了,惊惧了,颤抖了……
相比于之前,大秦律三个字,这一次,是深深的印刻在了他们的骨髓里……
老世族的人们,原来以为,只要人多,王栋便会退却,便会想让。
毕竟,为了什么狗屁的法,你敢杀一次性杀进老世族的人。
事实证明,他们想错了。
他们现在十分相信,此时此刻,不管秦国任何人,只要犯了斩刑,不管多少人,他,都敢杀!
这人,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恶魔……
“还有人要劫法场嘛?”
法神兽下,王栋束手而立,俯视众生。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丝的声息。他们全都默默的看着面前的这个‘魔鬼’。也记住了三个字:大秦律!
“尸体就地焚毁,不许族人祭拜!”
王栋丢下一句话,下了高台。
法场外的人群,立刻让出一条宽阔的大道,让王栋通过。
王栋走了,他身后的法场,无数的尸体,被浇上了火油,熊熊燃烧……
这一次,连尸体祭拜,都不让了……法场外的人,望着眼前的熊熊大火,默默无言……
老甘龍是被杜挚掐着人中,给掐过来的。
待老甘龍醒过来的时候,王栋已经带着人来到了老甘龍,杜挚等人的身边。
“老太师,你也来法场了?”
看着醒来的老太师老甘龍,王栋面无表情的问道。
老甘龍挣扎着起来,浑身仍然在不停的颤抖。
他伸出自己干枯的手指,指着王栋:“卫鞅,卫鞅,卫鞅……你,你,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