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沈月僵硬的向前挪步,带着揭开伤疤的心理,走向电梯井向下窥视。
电梯井里很黑,难以分辨有没有他们的身影。我大声向下呼喊,黝黑的电梯井里只有我的回声传过来。我和沈月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正当我即将做最坏的打算时,电梯井内传出细细簌簌的声响,好像是小碎石滚动的声音。
其实这个声音之前一直持续不断,但都被崩塌时的巨响盖过了。现在正是因为崩塌结束后的环境安静下来了,所以这个细小的声音才能被我听到。在极度失落的境况下,再小的声音都给我们带来了无尽的希望之光。
我和沈月激动地大喊,“你们在下面吗,稍微忍耐一会,我们这就接你们上来!”
漆黑的井底幽幽飘来虚弱的声音,我和沈月屏住呼吸,紧张地听他们在说什么“快......绳子......”
绳子?我低头看了身边的绳子,正是凭借它,才让我们从坏掉的电梯上下进出。果然,绳子猛地动了一下,这一定是在示意我们拉绳子,他们成功地逃过了塌陷!躲在电梯井下面!
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和沈月高兴疯了,赶紧抓紧绳子合力将绳子慢慢拉上来,感觉到绳子上传来的两人份重量,判断出他们两个应该都平安无事,心里的石头此刻终于完全落地了。
二十几米的绳子很快就被我们拉了上来,绳子的末端系着陶籽和沈天两个人,他们将绳子紧紧绑在自己的身躯上,而他们双眼紧闭看起来失去了意识,身上多处伤口,鲜血结成了黑痂。体内的外星细胞即便正尽力修复创口,但依然缓慢。
“哥哥......”沈月抱住沈天,忍住泪水对我说,“赶紧带他们去之前的居民楼,那里有些药。”
这一次沈月没有哭出来,但她心里一定和惊涛骇浪做抗争,知道什么时候要保持理智,做最正确的处理。我沉默地点点头,过去解开了绑在陶籽身上的绳子,如果不是身上那些伤口,她看起来就像睡着了。
我和沈月背着昏迷的陶籽和沈天,回到了之前呆过的居民楼。这个地方一开始是沈天和沈月先发现的,所以对房间里的物资探查的比较清楚。后来从暴走兵器救下我和陶籽之后,才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
既然知道了方位,接下来只剩下争分夺秒了。
路上,背着陶籽奔跑的过程中,莫名想起之前和肖强对决之后,陶籽也是这么把昏迷不醒的我背出来的。现在角色互换,一股莫名又熟悉的情感涌上心头。“这大概就是能互相托付的搭档吧,能将绝对的信任交给对方,互相扶持前行。”我在心里这样默默想着。
到达之前居住的房间后,沈月翻出了床底下的急救箱开始给他们处理伤口。我在一旁做不了什么,看到坏掉的水管在室内接不上水,就跑上跑下接水给她们用来清洗伤口。忙活了好一会才结束停下来。
“陶籽只是皮外伤,但是哥哥他......伤得很重,只是处理皮外伤没有太大作用。”沈月将她们俩包扎好之后,呆呆地坐在哥哥床边看着那个遍体鳞伤的身躯。我的心底也跟着难过。
这时,陶籽从昏迷中醒过来了,这是现在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陶籽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沈天表情有些复杂。
“他内脏伤的很重,需要尽快手术。”
“对呀!陶籽的能力创造一些手术工具,再配合她的医疗技术,说不定真能成功!”我突然乐观起来,在之前救一个末日小队队员时,陶籽就展现过她精湛的技术,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没那么简单,简陋的手术工具能力有限,他这样的程度恐怕要用到我们取出来的零件。”陶籽的脸色难看,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奥西里斯的零件?有什么用么?”
“沈天的内脏和组织有一部分完全失去活性,外星细胞也无法修复的地方,就要用这些零件组成机器内脏和组织。”
陶籽这句话让我和沈月感到不可思议,沈月迟疑地问道,“哥哥的身体要用一部分机器代替吗?”
陶籽坚定地点点头,“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手术风险很大,你同意的话,我马上就开始。”
沈月目光坚定看着床上的哥哥,“如果这是唯一的希望,那就要毫不犹豫的抓住它,哥哥......”沈月让出了床边空位说,“陶籽,我同意了。”
机器代替器官的手术就这么开始了,首先要将奥西里斯的零件用创造能力改成能用的身体零件,再将这些“机器器官”不差一丝一毫地装在沈天身体里。这其中技术难度之高,心理压力之大,让围观的人都冷汗直流。陶籽也是用上了全部的精力,体力消耗极大,我在一旁不停给她擦汗,搭把手都累得不行。
简陋的条件下做这么危险的手术一般人早就死了,但是有外星细胞地存在,我们的生命力有了质的改变。最后机器零件替代身体原本器官的手术成功实施完毕了。
手术耗费了所有人的精力,陶籽虚脱地躺了下去。我们在一旁终于也能放松下来感受这死里逃生的时刻。天已经黑了,外面的月光照进室内。我们没有动弹,任凭自己就这样尽情睡过去。
第二天清早,我被香味吵醒,这是我最爱的面包香味。恍惚间的幸福让我错以为之前的经历是个梦。但是睁眼却看到的是现实。陶籽和沈天沈月已经坐在小餐桌上吃早饭了。
“给你留了一份呢,快过来吧。”
我兴致勃勃的上前拿了属于我的那份面包。咬上一口下咽的感觉让我几乎快要哭了。多久没有吃到这个松软热乎乎的美味了。
“这是沈月烤的面包哦,真难得她还知道这么原始的做法呢,和那些罐头食品压缩饼干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吧。”沈天看着身旁的妹妹骄傲地说。
“没有很难了,只是我们这次都安然无恙,我很高兴觉得大家应该要吃点热乎乎天然的食物......”沈月的脸红红的,看起来她并不擅长被这样受人瞩目,但是还是很开心的样子。
大家轻松的吃着早饭,谈论起塌缩时发生的事情。当得知陶籽突破了约束条件之后,大家都急着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强制突破约束条件之后,身体倒没受过什么伤。使用能力的瞬间,我感受到自己在借用未来自己的力量,我认为突破约束条件后使用的能力属于我融合程度更高时的力量。”陶籽抛出了这个难得的信息。
“就是说突破之后相当于向未来更强的自己借用力量?”
“嗯,我认为是这样的。但这个突破只是暂时的,而且能力释放到一半,我的力气就几乎被抽干了。可想而知,这是多么强大的能力。而我付出的代价是当场丧失战斗能力和能力劣化,之后的几天能力会变弱。幸好当时周围没有要应付的人,不然遇上敌人就毫无反抗之力。”
大家长吁了一口气,这真是只能使用一次的办法啊,不到最后时刻不能轻易尝试。不过正是陶籽冒险尝试,让我们大家知道了这个方法,才能让大家有了这绝境最后一搏的后手。
“陶籽,虽然现在才说,但我还是要向你道谢”沈天突然发话,他的气色看起来恢复得很好,“谢谢你救了我。”
“没什么,你不是也救了我么,当时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你不许记在心上啊。”陶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却被我看到了她那慌乱的眼神。我猜当时他们也互相鼓励,说了不少现在看起来有点害羞的话啊。
“话说你的身体没问题了吗?”我的问题,打破了刚才有点奇怪的气氛。
“挺不错的,部分内脏换成机器甚至感觉比之前还好用,我这样算不算机械战警呢,哈哈哈。”沈天笑了起来,大家也跟着一起笑,笑声中并没有那么开心。
毕竟变成半人半机械,比起融合了外星细胞成为能力者更直观。这种体验还是挺让人难受的吧。就像当初的我难以接受自己变成了超越人类的怪物一样,一直在问自己还算是人类吗?
“不过刚才我尝试着对自己身体使用能力时,总是掌控不好导致能力出现很大偏差。还需要适应一下这个身体,现在能力不稳定可能成为一个隐患。”沈天颓然地说起早上他尝试使用能力的过程。
“我的能力劣化之后做不了太多事,我和沈天打算在这段副作用时期修建防御工事,剩下的靠你们了。”陶籽接过沈天的话说道。
我和沈月点点头,在之前的战斗中我们意识到,农场里面从天而降的巨大太空舱,一排排诡异的机器,特别是中央的奥西里斯!这一切都指向创建了伊甸的银河能源公司。伊甸作为使用过奥西里斯超级计算机的学校,又是银河能源公司建造的,为了寻求真相,那里是绕不过去的一个地方。
为此,我和沈月一定要去那个地方调查。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我们只是去踩点,初步看看四周有没有暴走兵器,沈月的能力也能让我们轻易脱身。等沈天陶籽完全好了之后,大家一起向伊甸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