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点醉了，否则，湖中酒坛怎么都变成一张张明明绝美似神似仙却满是绝望悲戚的脸呢？
多么令人心碎的神情啊，怜惜这个词仿若与那张脸挂不到边，总觉得，她很强大，她的能力甚至胜过任何一个男人。
可是，她的表情怎么会那么破碎，仿佛，她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而她，被压在层层叠起的山石下。
从在“凤凰山庄”见到她的那天起，她好像都没笑过，即使有了隐隐的笑意，也是充满着讽刺。她是不会笑呢，还是说，她对生活已经绝望了？
看着酒坛衍生的幻想消失了，他就这么看着她的脸碎成一片一片。
他淡淡地、淡淡地笑了起来，在那少的可怜的记忆中，他从未笑过，心中总觉得没有什么值得他笑的，可是，现在他却笑了，笑的眼泪都溢出了眼眶。
醉了，真的醉了呢！否则，怎么忽然觉得那么心痛，甚至，心痛得流泪了？
可是，真的醉了吗？醉了的人意识会有那么清晰吗？
在江湖上努力打滚的影像不再，在辛苦雕刻冰雕时的影像不再，唯一出现在脑海的，唯有那张冰封冷酷却又绝望的脸。
为什么，仅是这么短短的相处，他就对她难以忘怀？
为什么，明明只是初相识的，却觉得已经纠缠了千年？
为什么，会因为她的悲伤而心疼，会因为她的心伤而心痛，会因为她的悲愤而沉重？
他遗失的记忆中，有她吗？
心慌意乱，唯有以酒浇愁，希望真能醉了。醉了，什么都好了！
又一酒坛的密封口被指尖戳破，那透明醉人的液体又是尽数从他口中涌出使得本已沾湿的衣襟更加湿透。
“借酒浇愁，愁上更愁……”饮了那么多的酒，扔了那么多的酒坛，他却只能叹息地想起这一句话。
安静的夜，被这句话打破。既然安静已不再，那就闹到底吧！
一个轻笑传来，暗中闪出同样拿着酒坛湿了衣襟如玉般的凌亦风，莫怪，那声轻笑会那么的无奈那么的悲哀。
“好一个借酒浇愁，愁上更愁！本以为这世人皆睡的夜唯我独忧，却不想，还有人在这买醉！”迎着藤野清亮没有半点醉意的眼，凌亦风苦笑着摇头。
藤野疏离的眼别过，看着身边被酒坛占据的位置，大手一捞，美酒皆被揽入怀中，他淡淡道，“坐吧！”
如玉般的脸上闪过惊讶，却是一闪而逝，马上又复平静的脸似乎在说刚才的惊讶只是幻觉。
但他确实该惊讶的，不是吗？他跟他，本无交集，若非她，他们也永远只是两条平行线。然，自伴于她身侧开始，他与他，相交却无多大纠葛，只是看着其中之一离她稍稍亲近了些，另一人心中便会莫名的吃味，虽然，他们都不知道缘由。
如此的坦然面对彼此，还是第一次吧！
想着想着，凌亦风不禁嗤笑出声，什么时候，竟然有了小女孩的心思了？
在藤野不解的眸光下，凌亦风摸摸鼻子，赧然道，“无碍。”
待凌亦风坐定，藤野将怀中美酒堆置一边，又拿起未空的坛子一个劲往嘴里倒着。
除了多了个灌酒的声音外，这夜依然平静而悲哀，他们，各自望着湖中酒坛笑着，灌酒。
终于，沉默被打破，是凌亦风先开的口，他的表情有点别扭，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过，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口气却是极淡，“她已经睡了。”
藤野听到他没有波澜的话暗笑一声，凌亦风明明很在意，甚至在意的微微颤抖了嗓音，却还要故意在自己面前装作不在意。
“嗯。”藤野也是不冷不热地回着，单字发出后又往嘴中灌了一口酒。
“她从来不哭的，现在竟然哭了……”望着黑幕，继续灌了一口。
“嗯！”
“她真的很痛苦……”
“……嗯！”
凌亦风深深地看了眼只发出一个冷淡字眼的藤野，沉默了片刻，还是迟疑道，“你说，她的爱，会是谁？”
终于，藤野木然地放下手中酒坛，青白玉面具下的眼闪烁了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寂静中，藤野还是扯动了唇角，却是没有正面回答，“她对你，不一样。”
听到藤野的回答，凌亦风显然很惊讶，惊讶过后，却是苦笑，“也许吧，不一样呢，不一样的疏远。你知道吗，她是我的妹妹。”
咯噔一下，心中，似乎有石头落了地。藤野不明白这种莫名的轻松是为何，只是，觉得空气都清新了。然，他只是不愠不火道，“我知道了。”
凌亦风笑了笑，声音飘渺，配上他玉琢般的脸，更不似凡人。
“不对，你不知道。我虽是她的哥哥，可是，在小时候我便对她衍生出了不同的情感。我逃避了多年，甚至连家人连师傅都不敢去面对，我怕听到她永隔的消息，也怕流言蜚语会将我与她击倒。我，爱上了自己的妹妹！时至今日，却是不想承认也不行了。”
青白玉面具下的脸神情复杂，暗叹了口气，转眼望着黑的惊心的天幕，“所以，你与她是乱伦？”
凌亦风讥诮勾唇，“是啊，乱伦。”
笑了笑，随即转头望向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藤野，“看不起我吧，我也很看不起自己呢，但爱就是爱了……”
“为什么看不起你，乱不乱伦只是你自己逃不掉世俗的眼睛。你懂她吗，她不是会在意世俗的人，若她爱了，那什么都无法阻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