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三人齐声道：“大家晚上好！”
掌声热烈响起，皇太后与爹爹喜不自禁，爹爹侧眸看我：“荆儿，想必，这是你的主意吧？”
我笑：“难得中秋佳节，理应一大家子团团圆圆在一起度过才是。”
皇太后点头：“皇帝怎是还没来？真是可惜错过了这份热闹，不管了，咱们继续看下去。”
准备的节目很多，有玉儿与小七的一段二人评书，也有思竹与小念紫的月下舞剑，还有小念紫的个人专唱……气氛是愈来愈热闹，我抬眼看天，正是月朗星稀。
不知过了多久，六郎朝我使眼色。
我尾随六郎，悄悄离场，循着竹林中张挂的大红灯笼，穿过竹林。
“军师，你看，刚刚来的消息。”
我伸手接过，微变脸色，一字一句，缓缓念道：“凤帝腿伤难治，半身瘫痪，魅王归朝主政，难却百官期许，拟中秋夜，继大统。”
我平着嗓音，轻笑：“六郎，魅王他，要做皇帝。就在今夜。”世事，当真是诸多难料。
“军师，您有何打算？”
我摇头：“早得先解了他体内蛊毒。”
我与六郎许久沉默。
“寨外可有动静？”
六郎摇头：“四郎领了弟兄密切注意寨外三百里动向，一有风吹草动，自是知悉。只是，除了风吹草动，倒也不见其他异常。”
“继续关注，别掉以轻心。”
“军师，如果，凤翔与乾昭真的打起来，我们是要偏向乾昭吗？毕竟，咱们的小少爷是乾昭小殿下，军师你又是……”
我停住脚步，转身，望住六郎：“六郎，乾昭的天下，迟早是小三的，既然如此，我何不，让这一日，趁早来到？”如果，小三趁早登基，那么，魔魅，可否念及旧情，免去两国征战之苦？
“军师！？”六郎愕然，半响，点头，又摇头，“如此，未尝不是好计。只是，皇上依然年轻，咱们小少爷尚在襁褓，如何……”
“他是年轻，但是，他的身子，可以瞒得了百官，瞒不了他自己。小三是小，但是，还有我，我爹爹，你们在旁帮衬。”我顿了顿，“六郎，一切，我心里有数。”
这一晚，皇太后留宿竹屋，与我、玉儿，同住一宿，免不得又是好一阵子的寒暄。
皇太后难免唏嘘：“老天爷对皇帝，对荆儿，亦是不薄。”侧身，握了我的手，“荆儿，随了姑姑回宫吧。这两三年来，皇帝他不曾近得女色，总也是孤身一人，国事缠身，他身子骨虽说硬朗，人也年轻，只是，如此操劳下去，铁打的身子也有垮下去的一日啊！有你在他身边嘘寒问暖，姑姑也是安心……荆儿，听姑姑的话，算是姑姑求你，你与皇帝的路，这才刚刚开始，日子，还长久着……”
“母后，您不能逼表姐的啦，您也知道的，表姐对皇宫，真的是……”
未待玉儿说完，我笑，一字一句道：“过一段时日，我会回宫，随姑姑回宫。”
“表姐！？”玉儿惊愕，翻身，将手覆在我额角，“没发烧啊！表姐，您傻了不成？若是回宫了，书肆怎么办？”
我笑：“不是有你吗？”
皇太后听我允诺，心里欢喜，慢慢熟睡过去。
半夜，我被玉儿拉醒，玉儿悄声问我：“那个魔魅怎么办？表姐，你爱的，难道不是魔魅吗？你不是要等他回来吗？”
我沉默不语，遂又躺下，翻身，许久，就在玉儿以为我快要熟睡之际，缓声道：“今晚，他会成为凤翔的新皇。”
昏暗中，传来玉儿倒抽冷气的声音，玉儿的手，慢慢的伸过来，握住我的手：“表姐，我知道，你做事向来自有主张。”缓了缓，安慰我，“没关系的，不是还有皇兄做候补吗？”
我轻轻打掉玉儿的手，斥她：“你以为感情好比吃饭吗？这餐不合口，下餐换了别的菜式？”
“我这不是逗你开心吗？”玉儿打了个呵欠，咕哝道，“小七说得对，表姐你看上去是没心没肺，其实，都是假的……既然放不开他，干吗要充大方，送他走？……还说只等他一年，只怕你啊，这一辈子都要在等他了……唉，有得你累的……”
玉儿说着说着，便昏昏睡去。
而我，终是再难入眠。蟋蟋嗦嗦披衣下床，循着微红灯火，在秋千上坐定，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荡。
一件披风，披在我身上，秋千跟着高高荡起。
我抿唇，不曾回头，只是笑道：“皇上当真是勤勉帝王，难得中秋佳节，亦是脱不开身，姗姗来迟。可惜了今晚为皇上准备的节目了。”
他不语，只是给我推着秋千。
我笑：“你也别装了，除了你，还能有谁可以在此地畅通无阻？只怕是，还未踏进竹林，已是被你调来的那些藏身暗处的护卫给挡下来，不是吗？”
“方姑娘，须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总得会有意外，不是吗？”陌生的男声，在我身后微微响起，极低极低的语调，透了几许似曾相识。
我愕然，从秋千上下来，缓缓转身，月色渐渐朦胧，那人似笑未笑的眼眉，在我眼前恍惚若雾，总也是瞧不真切。
“方姑娘不是一直再找在下吗？这会儿，在下就站在方姑娘眼前，怎是觉得自己倒成了个意外之外。”男子说着，后退几步，“既是如此，在下这就告退。”
“你等等！”我脑子瞬间清明，提步挡在他身前，看住他，语气轻松起来，“别来数日，无情公子想来也是快要高登人上人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