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天翼沿着海岸一路向南纵马奔驰,终于到达了翊国的最南端,南海郡,这不只是我,也是天翼所到达过的最远的地方。我站在雪白的沙滩上眺望着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静静的看着远处的落日缓缓降落,最后在远处的海平线处隐没的光芒,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眼前的景色美得令人心醉,但于我却那样的无趣,此时此刻,我的心中牵挂着奕城,牵挂着安儿、泰儿还有莫离,这一刻我才体会到一个为人母者真正的心情。
天翼见我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得拿了一件披风走过来披在我的身上,随后说道:“又在想他了?”我回过头看到天翼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天气越来越冷了,连这里都有了寒意,奕城那面只怕要冻坏人了,也不知道安儿和泰儿穿的暖不暖,莫离更是最怕冷的,不知道有没有换上棉衣,这三个孩子一向是体弱多病,唉……。”天翼笑道:“从前未曾觉得,如今才发现你果然是做了母亲的人。放心吧,婉妃和然妃她们会照顾好他们的。”我笑道:“也是,宫里那么多人,哪里用得着操心呢。不知不觉月亮都升起来了。海上明月升,天翼哥哥,你有带萧吗?”天翼听了,道了句当然,随即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紫竹萧,吹奏起那首《玉瑶曲》……
南海郡凉意阵阵,玉门关寒风凛凛。虽然是天南地北,好在有同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挂,贪恋月色的翊宇似乎忘记了玉门的严寒,站在城楼上眺望月光,不由得出神。此时逸云正好走了过来,看到翊宇出神走上前说道:“皇上,你在看什么呢?”翊宇笑这说了月亮二字,逸云继续说道:“月亮,岁岁年年人不同,年年岁岁望相似,有什么可看的啊,不过玉门的月亮比起临安更亮一些。”翊宇听了说道:“临安,你是在临安遇到的你长姐和天翼的吗?”逸云点了点头说道:“是啊,皇上,您认识我长姐吗?我原想和兄长一同来投军,可是长姐说他还有别的事要做,你知道是什么事吗?”翊宇笑道:“当然,我和你长姐是旧相识了,天翼在办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只有他去办朕才放心的事。时候不早了,早点去休息吧。”说着转身离开了,独留下逸云望着月亮发呆,年少的他如今还想不出有什么事比护国守土还重要。
翊宇回到房间,倚靠在床上,手里面摆弄着那枝丹阳蝶舞钗,想起曾经的种种,不由得入神。但连日的劳累,不由得他多想,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君处天之涯,妾居海之角,日夜相思未相见,梦中盼重逢。在这样一个狼烟四起的时候,安眠对于人们而言往往是一种奢望奢望。
黎明,疾驰的马蹄声吵醒了浅眠的翊宇。翊宇随手扯过一件披风披在身上便冲出了房间,只见四处皆是骏马嘶吼的声音,楼峰见了急忙跑了过来。翊宇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楼峰回道:“回禀皇上,不知为何,马群突然惊了。这里交给我们就好,您还是回房间里吧。”翊宇看了眼楼峰说道:“你不必管朕,赶紧去控制马群!。”楼峰听了一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上官逸云骑着天翼的马走了过来,马脖子上的铃铛左右摇晃,一阵悦耳而又清脆的铃音响起,其他的马却渐渐安静了下来。上官逸云见到翊宇,急忙跃身下马,走到翊宇面前行礼。翊宇示意上官逸云免礼后说道:“这还真是奇了,天翼这马的铃铛还有这个作用吗?”楼峰道:“烈风一直和天翼驰骋大漠,这战场杀伐见得多了,轻易是不会惊的。这些马多是神风队饲养的,许是见到了烈风就平静下来了。”翊宇听了道:“没想到天翼这个神风队长,远在千里外,这些马也会听他的啊。”楼峰听了笑道道:“皇上说笑了,这马群认的哪里是天翼,不过是听惯了铃铛声罢了。”翊宇没有说话,转身回房间里去了。楼峰见了也没有跟上去,转身对上官逸云说道:“逸云,你去查看下各营的情况,通知他们安抚好战马,别再出事了。”逸云听了,牵着烈风离开了。
楼峰站在那里不由的叹了一声,自言道:“这么彼此折磨有意思吗,真是的!。”清河正好走过来,听到楼峰的话忙问道:“怎么了,何以发出这种感慨啊?”楼峰抬眼看了看清河道:“有人天涯逍遥,有人心绪难平。”说着瞄了一眼房间。清河叹道:“罢了罢了,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他们三个人的事,咱们能怎么办,不过我看以后我们还是少提大哥为好。”楼峰摇了摇头道:“有逸云在这里,早晚见着,还用提吗?你这么早过来,是有事吧?”清河听了一排脑门道:“都忘了正事了,九王爷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急件,正要给皇上看呢。”楼峰忙道:“那你还不快点进去,我先去四周看看,这马群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惊了。”说完,楼峰便离开了。
清河请旨进入了翊宇的房间,呈上了翊峰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急件。原来,翊峰回西疆请援的事情并不顺利,西疆王已经年老,几个王子为了争夺王位闹得沸沸扬扬的。翊宇看了说道:“西疆如今这个样子,也是无暇顾及这边了。让九弟继续盯着,能帮上的就尽量帮,西疆王与父皇相交多年,朕也不能眼看着西疆乱起来。”清河听了连忙去处理了。
清河走后,翊宇离开房间来到了城楼上,看着楼峰在城下排兵布阵,看着神风队的队员们在凛冽的寒风奔走四处,翊国与北疆的战事已经是一触即发,翊宇的脸色有些凝重,对于这一场战争,朝中一直都议论纷纷,有人称赞,也就有人反对。翊宇想着这些褒贬不一的议论,心中涌起一阵不可失败的压力。城下的将士中间,一个白衣少年在穿梭,那是逸云。翊宇看着逸云满脸自信的样子不由慨叹道:“当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
说着让身边的侍卫叫来了楼峰。楼峰听到侍卫的传话匆忙赶到了翊宇身边,翊宇说道:“你去吩咐他们依照清凌元帅旧日的战甲,为逸云打造一身铠甲。”楼峰答应之后便准备离开,翊宇却叫住他继续说道:“楼峰,你说这场战争,我们有多大的胜算?”楼峰听了一愣随即说道:“如今四境虽各有异动,但真正与我们为敌的也只有北疆一国,何况北疆刚刚因为沙疫而折损了不少战士,而我们则有着相对充实的站前准备,胜算还是很大的。”翊宇听了说道:“如果这次的主帅是天翼,胜算会不会更高些。”楼峰笑了笑说道:“皇上忘了,真正能够震慑北疆的并非天字旗而是清凌侯。上官二字或许会更加铿锵有力。逸云虽然还小,但依末将看,他已经尽得上官与天家两家的真传,想来他临来之时,天翼已是倾囊相授了。”翊宇听了一笑说道:“虽有能力,但他毕竟还年轻,缺少些经验。既然天翼他们已经教了他方法,用法就由你们来教吧,让他到战场上去学吧!”楼峰听了说道:“大漠孤烟,上官家的儿郎到了这里,很多埋藏在骨子里的东西就会跳出来了,哪里是我们能教的了的。我只盼着,他能尽快熟悉作为一个统帅,我也能早点卸甲了!”翊宇听了不屑笑道:“你是想晴芸了吧!”楼峰听了忙道:“末将只是闻战鼓,思良将罢了!”说着匆忙告辞离开了。
看着近乎逃离一般的楼峰,翊宇脸上微浮起一丝无奈之笑,望着眼前已经升到最高的太阳叹道:“从前只觉得儿女情长太多迂腐,如今才发现,朕也早已深陷其中。梦儿,朕用这背水一战,但愿能换你一世安稳。”
午后,海边的太阳收起了它的火热,我来到海边,赤足走在大海边,偶然弯腰捡起被海水冲上岸的贝壳。这时天翼走了过来递给我一个超大的贝壳,听天翼说那叫千手螺,传说观音曾化身成千手螺度化海底的生物,后来千手螺就成了观音菩萨的信使,将信众的声音带到菩萨那里。我听了他的故事,欣赏这手里的千手螺。天翼听了说道:“千手螺如今已经很少见了,你不妨把你的心愿告诉它,让它带到神灵那里吧。”我听了一笑,随即对海螺说道:“如果你真的能见到观音菩萨,一定要请她保佑翊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让这场战争尽快结束吧。”
说完,我将手中的千手螺用力抛回大海,然后看着它消失在一片汪洋之中,天翼说菩萨一定会听到我的心愿,保佑这个国家。我听了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