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府衙,翊峰直接下了马车,梁声急忙领着众人上前跪拜,翊峰见了不屑一顾,直言道:“行了行了,本王最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如今又不在宫里,就都免了吧。清河啊,马车上坐着的本王的那两个朋友,不太喜欢和官府打交道,你安排他们先去府衙后面休息下,等本王办完皇兄交代的事再去接他们。”清河回道:“王爷放心,末将即刻就去安排,您先和梁大人到府衙内休息吧。”翊峰听了点了点头,在梁声的引领下走进了府衙。神风队员除了两个贴身跟着保护周全的外,其他人在名义上解散的同时,全部都抵达了早已经确定好的位置。
翊峰走进府衙,看着房梁上挂着的那青天白日的牌匾,不屑了笑了笑,随即走过去坐在正位上,清了清嗓子才说道:“梁大人,本王这一路走来听到不少民谣,唱的是真不错,只是这意思本王不太明白啊,还请大人帮本王解释一下。”梁声道:“王爷说笑了,不知王爷说的是什么民谣啊。”翊峰听了看了眼站在旁边的神风队员,那队员见了点头答了个是之后对梁声说道:“梁大人,其实也没有什么民谣,只是有人说这‘山高皇帝远,知府为霸王。樊城一声鸿,百姓愁断肠’。王爷好奇,不知这是什么意思,故而想请大人解释一下。”梁鸿听了忙回道:“这不过是路边小儿胡言取乐的话,王爷不必当真。”翊峰听了微皱眉头啧了一声才道:“哦……可是皇兄常说,这无风不起浪哦。即便是乡间小儿胡言取乐之作,也该有些典故才对吧。天下尽知本王素来喜好骑射游玩,殊不知本王更喜欢收集些民间的奇闻异事。”说着天翼从外面走了进来,走上前行礼后说道:“听闻王爷爱听故事,这樊城的队员们正好有个故事,不知王爷可有兴趣听上一听啊。”翊峰忙道:“好啊,好啊。时候还早,也不急着离开,不妨听听再说。你且让他上堂讲讲,若是当真有趣,本王有重赏。”
说着樊城神风队队长走上府堂之上,仍旧白布遮面,见到翊峰忙行礼问安。随后便开始讲述起梁声、梁鸿在樊城所做之事。前堂开始讲起所谓的故事,翊宇和我则在前堂的屏风后面冷眼看着堂上发生的一切。
听前堂说着梁声、梁鸿所做的种种事情,我叹了一声对翊宇说道:“这叔侄两个也算是恶事做尽了,这辈子不算亏了。”翊宇听了说道:“天作孽,尚可存;自作孽,不可活。只怕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走到一旁倒了杯茶递给翊宇之后才道:“不论是大罗神仙,还是凡夫俗子,违背了天道轮回,都难以存活,没什么差别,这也是世间难得的公平吧。”翊宇接过茶喝了一口便放在一旁,听了我的话才说道:“今儿,你倒是感慨良多啊。”我听之一笑说道:“谈不上什么感慨,我不向你们一样,天天大是大非,伤心费神,太累了。故事快结局了,戏还得演下去。压轴戏该开始了,翊郎也该出场了。”
堂上的故事说完了,翊宇起身从屏风后面走到了堂上,翊峰连忙起身走到翊宇身边道:“皇兄,下面的事你自己解决吧,我要去找晗依啦。”说着离开了府衙大堂。我也从屏风后走出,发现大堂上已经不见了翊峰忙问道:“皇上,九王爷去哪了。”已经坐在堂上的翊宇说道:“他回客栈找晗依去了。”说完正声说道:“梁声、梁鸿,这个故事可还算精彩啊!”翊宇说着,清河为我搬来了凳子,就放在翊宇身边。我清道了声谢谢便坐了下来不再说话。梁声和梁鸿开始辩解,言语却变得十分苍白。这时一名神风队员走上堂行礼道:“启奏皇上,一干人等已经全部拿下,请皇上发落。”
翊宇摆手示意那名队员退下,后起身走到堂前说道:“朕,登基数载。朝臣们一封封奏折说着国泰民安,如今朕倒不信了,官员以权谋私,百姓如何能安,百姓不安,何来国泰之说。朕以天下供养你们,是让你们替朕奉养四海生民,不是让你们欺压乡里百姓的。天翼,吏部查的如何?”天翼行礼道:“启奏皇上,一切已经查清,请皇上御览。”说着拿出了一份关于吏部官员清查情况的奏折,交给了站在翊宇旁边的清河,清河接过来又递给了翊宇。翊宇打开看过之后冷笑了一声说道:“官吏,国之栋梁,朝之根本。若是不思为百姓谋求福祉,只想着如何富足自己,不要也罢。天翼,传旨,此事涉及的一干人等全部依律罢免官职,查抄家产,相关主犯立斩不赦、从犯流放!”
圣旨一下,神风队员们将梁声叔侄押了下去,天翼和清河也离开按旨行事去了,偌大的府衙大堂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我突然觉得,这空荡荡的大堂上没有了愤怒、没有了辩解、也没有了生机……
翊宇的一句立斩不赦,不知要拆散多少个家庭。纵使有些人罪有应得,可他们在刽子手手起刀落之后便终结了这一世的一切罪孽,受苦的却是仍旧存活在这世上的家人。想到这里我不觉得出神,翊宇见了说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翊宇连叫了几声,我才回过神笑道:“没什么,只是好奇,这些官吏在做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家人和朋友,他们一死了之,留下的亲人不知该如何自处。”翊宇道:“若是天下一定要有人承受这份痛苦,朕宁愿如此,最少能换普天百姓的安稳。”我道:“朝中官吏何止千百,翊郎又怎么保证除尽贪官污吏呢。只怕除了一个梁声,还会有更多梁声出现。”翊宇道:“虽说除恶务尽,但是历朝历代,哪有除尽的时候,尽力而为就是。”我点了点头笑道:“嗯,那……翊郎,一会儿我们去哪里游玩?”
翊宇听了惊道:“你这想法跳跃的也太快了吧。”我听了笑了笑没有说话,只听翊宇语气平和了些继续说道:“樊城多山,自然是山中景色最美。”我道:“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当年的落日余晖终究不算圆满,我想去看看山顶的落日,好不好。”翊宇点头道:“好啊,不如让楼峰他们准备下,今夜我们就在山顶休息,明早顺便也可以看看云海日出嘛。”我听了忙道:“好啊好啊,今天是十五,到底是月色最动人。”翊宇听了伸出食指轻刮了一下的我的鼻子,同时无奈的道了一句:“你呀。”我请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翊宇也急忙追了上来。
处理完政事,回到客栈简单的收拾之后,我们八个人,便两个人同乘一匹马的往山上去了,走到半山腰,崎岖的山路阻挡住了马的脚步,我们只好下马徒步前行。一路上翊峰和晗依跑在最前面,翊宇则扶着我慢慢的走在后面,楼峰和天翼照顾着晴芸和雨蝶跟在我们后面。最后面还跟着一些神风队员负责保护我们的安全。
在经过了不知多久的跋涉之后,我们终于登上了山顶。我和雨蝶、晴芸已经累到无力,坐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休息,神风队员们则开始搭建营地,准备晚上过夜的东西。翊宇和翊峰等人却跑到山中打猎去了。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翊宇等人方才回来,我和雨蝶晴芸走向手中拿着诸多猎物满载而归的他们,听到翊宇吩咐神风队队员点燃火堆,准备将猎物烤熟变成晚上的食物。我看到天翼手中拎着一只灰色的兔子在不停的挣扎着急忙走上前说道:“天翼哥哥,把你手里的小兔子给我玩会儿呗。”翊宇见了说道:“这个可是大家的晚上的食物啊。”我忙道:“你们打了这么多还缺一只兔子啊,何况它那么可爱,你忍心把它变成烤兔子吗?”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逗兔子。翊宇故作严肃道:“忍心啊!”我听了忙道:“我不理你了,哼!”说着转身离开,雨蝶和晴芸也连忙追着我走开了。
翊宇见了笑道:“罢了罢了,这只兔子还真是福大命大啊。”说着从天翼手中接过兔子朝我走来。翊宇走开之后,楼峰走到了天翼身边说道:“看来有时候长的可爱点也是能救命的。”天翼听了笑道:“这个贪玩的性子算是改不了了,好在皇上愿意迁就。”楼峰听了道:“要怪也只能怪你和皇上宠了她这个贪玩的性子。”天翼忙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去烤东西吧,不然晚上没得吃了!”说着忙走开了。独剩楼峰站在那里,看着天翼离开的背影,再看看一旁的我和翊宇,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正好被走过来的清河撞见,清河问起缘由,楼峰方说道:“清河,你说他们三个是不是上辈子结了什么愁怨,怎么这辈子就拆不开了呢。”清河听了也是一叹说道:“说知道啊,不知道这么相安无事的日子还能过多久。”楼峰听了心里明白,叹了一声说道:“罢了罢了,多久也不是咱们说了算的,烤东西去。”说着两个人一起去烤东西了。
翊宇从天翼手中接过兔子之后走到我的面前,雨蝶和晴芸见看了急忙离开去帮忙烤东西了。翊宇将兔子递到我的怀里道:“别生气了,本来抓它就是准备给你玩的嘛。”我抱起怀里的兔子,看了一眼翊宇道:“看在兔子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翊宇听了忙道:“我在你这还比不上一只兔子面子大啊!”我忙道:“兔子这么可爱,可你就会欺负我。凭什么和它比啊!”翊宇道:“好啊,那你和兔子一起看日落吧。”说着转身就走。我见了连忙起身道:“喂,你不会真连兔子的醋都吃吧。”翊宇转过身道:“朕堂堂一国之君,犯得上吃一只兔子的醋吗?再说了,你和这只小东西都是我的。”
我听了一时语塞,随手便将怀里的兔子朝他扔了过去,然后坐在岩石上看着已经开始下降的落日。翊宇急忙接住兔子说道:“你想摔死它啊。”这时天翼提着一个木笼走了过来说道:“我觉得,这只兔子还是待在笼子里安全点。”翊宇见了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说着将兔子放在了木笼里,天翼随即走开了。
翊宇掸了掸身上的土坐在了我旁边说道:“石头上上太凉了,起来垫点东西再坐吧。”我听了未曾多想便站了起来,却被翊宇一把拉住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我连忙挣扎着起身,翊宇说道:“你就好好坐着吧,在折腾会儿月亮就升起来了。”我听了便依偎在他的怀里,静静的看着缓缓落下的落日。我们都没有说话,但我心中明白这一次的落日余霞,只属于我和他,两个人。
过了不知道多久,眼前的太阳已经完全没有了踪影,月亮渐渐升起,夜幕笼罩了整个山巅。我和翊宇方起身朝众人走去,翊峰、天翼等已经备好了晚餐。我们一同围坐在火堆旁边,看着旺盛的篝火直冲云霄,尝这刚刚烤好的山间野味,听神风队员们唱起大漠中流行的歌谣,偶然饮一杯葡萄美酒,人生所追求的莫过于此。
夜晚阵阵的清风自不知不觉中吹过脸庞的温柔,让人顿觉凉爽而又深感惬意,这一切都是在皇宫之中从来没有过的体验,而我很享受这种体验。吃过之后,我和晗依、晴芸和雨蝶躲在一边闲聊和家长里短,翊峰、天翼和楼峰则陪着翊宇在篝火旁说着什么,虽然我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我看得出,他们都很开心。
翊宇和天翼等人正在聊当年翊宇与天翼三掌立约的事情,翊宇感叹道:“世间之人,敢与帝三掌立约的,也只有他天翼一人了。”天翼笑道:“臣哪里敢与帝立约,之所以有三掌立约之事,完全是因为当年皇上还是太子。”楼峰听了说道:“有道理,太子和皇上到底还是不一样的。”翊宇听了说道:“不一样吗?我倒是没见你们有什么不一样啊!”众人听了沉默不语,翊宇接着说道:“行了,时间不早了,在喝一杯就各自去休息吧。”楼峰听了说道:“你看,这就是不一样的吗,若是太子殿下,必定是要不醉不归的。”众人听了纷纷大笑起来,但随即同饮了一杯之后便各自散去了。
楼峰只顾和晴芸回去休息,反倒是翊峰独自望更高的山峰那面走去,望着高耸的山川、满天的星星沉默了许久、许久……